邵煜嘴角的笑意一僵,随后点头,“能。”
只要你能修炼到极致,体质改变,便能安然无恙穿越时间结界。
可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她在人界生活几十年,体质早已定型。
可他不想看到她崩溃,痛苦,失态的样子,所以这样安慰。
可穆唯西却闭上了眼,眼角两颗眼泪迅速滑落,轻声道,“可为什么我这里……好痛。”
她捂住心脏的部位,葱白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蹦起青筋。
再睁眼时,眸底是痛到绝望的光芒。
眼泪不受控制的一颗接一颗掉落。
她忽然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奋力向下挣扎,朝着江枫眠的方向伸出手。
江枫眠自看到她抬起手的那一刻起,心底的防线已然全线崩溃,他几步冲到光柱下方,隔着透明的光芒,朝她伸出手。
然而两人的手在即将接触的瞬间,被流光瞬间弹开。
穆唯西俯下身子,就像一条游弋在海里的鱼胡乱的找着出口,她奋力拍打隔在两人之间的薄薄的流光,“我……我不走了!”
江枫眠喉结剧烈的吞咽着,他真的不知道如今做出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江枫眠!”她的手用力捶打着流萤光柱,眼泪疯狂的落下,那种巨大的恐惧疯狂的席卷着她。
就算江枫眠告诉她,就算邵煜跟她说,还会回来。
可是直觉告诉她,不能离开。
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走了!如果孩子无法生下来,是他们缘分不够,她不要用今生无法和江枫眠相见为代价。
这样她会无法正视这个孩子,是他的出现让她和江枫眠分开!
她要怎么面对孩子?
“江枫眠我不走了!”穆唯西此刻无比慌乱,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乞求着他原谅留下。
江枫眠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他张了张嘴,“小西,听话。”
“我不要……江枫眠你在骗我对不对?我回不来了!我去了便回不来了!”穆唯西疯狂的拍打光幕,却无法击穿分毫。
“我求你了!我不走你别赶我走好不好!”穆唯西哭的泣不成声,她死死的咬着唇,从未如此狼狈的哀求过任何人。
江枫眠何尝不想让她留下,可他更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看着她活着更重要的。
她的出现,拯救了他黑暗的一生。
如今面临生死,他又岂会因为一己之私,贪心的留下她。
他的手隔着光幕抚摸她的脸颊,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回来,“小西,我爱你。”
“江枫眠……江枫眠!”
“江枫眠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她看向被白泽挡在外侧的仙门子弟,目光凌厉而决绝,“你们不是要生命种子吗!我给你们!”
一众人似乎还无法理解这种情况,听到她的话,眼中顿时涌起狂热。
邵煜眸色一紧,和江枫眠对视后,了解到彼此的深意。
他手一挥,一道温和的光芒便冲进穆唯西的身体。
穆唯西感觉身子一轻,眼前的世界开始变的模糊。
而她眼中的江枫眠,似乎也开始与万物融为一体,渐渐失去轮廓。
穆唯西感觉自己的意识变为纯白色,除了白再没有其余的色彩。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用尽全部力气说出让人心碎的话。
“你说过,你不会再松开我……”
邵煜双臂稳稳拖住女孩倒下的身子。
两个男人隔着光幕对视,江枫眠的视线最后一次落在女孩安静的容颜上。
他唇角压抑的颤抖着,苦涩的笑意慢慢化开,“走吧。”
邵煜点了点头,抱着人没有任何犹豫腾空而起。
脚下的万物渐渐远去,原本耸立的高楼,偌大的广场,转瞬间也变的无比渺小。
邵煜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她的眼角还挂着泪,他轻声在她耳边呢喃,“我们回家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洞入口。
没留下一丝波澜,就像从未出现过。
白泽见人已经安然通过,手臂一挥,笼罩在四周的结界忽然消失。
众仙门子弟顿时如临大敌,纷纷意识到白泽的强大。
然而白泽却不愿和这些人纠缠,冷冷一笑,扫视众人,“打哪来回哪去,胆敢在人界作乱,信不信我刨了你们祖宗?”
来自于强者的威压,顿时让所有人身体一怔。
而与此同时,他和小白以及江枫眠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方赫面色及其复杂的看着白泽消失的方向,立刻下决定,带领弦月宗的人冲入天门。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如今能确定生命种子回到仙界,他们留在人界也没有意义了。
十几分钟后,唯有不知何时昏迷过去的叶思兰和秦奋满身鲜血的站在那里。
他看着天门关闭后,最后一丝黑暗消失殆尽,眸底闪烁着古怪的光芒。
让他不解的点在于……江枫眠。
他可以不受仙界力量的控制,是不是代表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
他记得,盛士,也就是穆唯西的父亲,也有同样的体质。
他染着血的手挑起脖颈处的项链,手指打开缀着的椭圆形金属扣,一张泛着古旧色泽的照片出现。
这个人,是江枫眠的母亲,文枫。
他曾经找到文枫的坟墓,将坟墓挖开后,发现里面并没有文枫的尸骨。
她死了不过二十年,不可能尸骨丁点不存。
那时他便心中有疑惑,如今他心底更是添了一层疑惑,也隐约有了大概的猜测。
白泽带着江枫眠来到临安寺后山的山崖之上。
站在最高峰的山崖处,四下望去,是终年不散的云海。
云翻雾绕,仙气淙淙。
“没有什么想问我?”白泽好奇的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第七百九十五章 江氏交给你了
江枫眠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视线盯着前方的云海,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有情绪的波动。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白泽微微叹气,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绕了过个弯咽了回去。
“谢谢。”他冷声道。
白泽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悄无声息之间,在他体内留下自己的标注。
两人沉默许久,最终江枫眠转身朝下山的路而去。
他高大又落寞的背影渐渐隐匿在茂密树丛之中。
小白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看了眼江枫眠离开的方向,眨着大眼睛,想要问什么,却又似乎不敢问的样子。
白泽弹了弹他的脑门,“说吧。”
“老爸,为什么不带他回去?”小家伙仰着头看向白泽。
白泽幽暗的双瞳扫了眼儿子稚嫩的小脸,随后将视线转向云海,微微挑起红艳的唇,并未多说。
小白见父亲不理会自己,老老实实坐在崖边的石头上。
“回去后,你想自己修炼,还是去到她身边陪着,自己选择。”白泽忽然开口。
“老爸你要去哪?”一听到即将得到自由,小白刷的一下站起来,兴奋的看着白泽。
“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白泽的声音悠远空灵,压抑在话语里的期待和向往,似乎像是刚刚睡醒的孩童,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
七天后。
江氏集团的各部门员工,原本喜气洋洋的准备着自家总裁和夫人的婚礼事宜,所有人都以为前阵子总裁不上班是在专心陪夫人,可直到七天前开始,他们的江总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七天不回家。
大家伙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每天都让黄特助去打探军情。
黄兴一见到江枫眠阴沉到没有一丝情绪的脸,便吓的什么都不敢问了。
起初几天,黄兴以为两口子生气赌气,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天。
江枫眠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七天没出门。
江氏集团内部又开始盛传,江总和夫人似乎是分手了。
所有人从云端的喜悦一下子掉进了泥土里的悲哀。
黄兴猜不透情况,偷偷给钱妈打电话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可钱妈说不清楚,夫人已经一周没回家了。
黄兴抓着快要揪秃的脑袋,将这一切告诉了顾呈衍。
顾呈衍推开总裁室的门时,眼前一阵恍惚。
他感觉自己忽然回到了三年前,江枫眠出事后刚刚恢复的那段时间。
那时的他狂躁压抑,一度用喝酒抽烟来缓解心中空缺丢失的记忆。
顾呈衍被房间里的烟雾气熏得咳出眼泪。
他急匆匆爬到窗户边,打开窗子通风,又将空调的排风系统开到最大。
直到屋内能正常喘息,他推了推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江枫眠如同一个机器人,靠在椅子上,双眸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顾呈衍心脏一跳,暗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跟嫂子闹别扭了?”
见他还是不理会自己,顾呈衍抽了两张纸巾垫在桌子上,避免弄脏自己名贵的衣服,然后坐在纸巾上,长腿踩在江枫眠的椅子边缘,“你倒是说句话啊?按照你宠妻无度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吵架冷战的原因,该不会是你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吧?”
顾呈衍砸着嘴,上下仔细打量江枫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