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韫顿了一会，又绕回了先前的话题，搂紧了握着她的身子，“你……真不疼？”
他稳定的语气有些过于真挚，赵灵星认真思索了一遍才回，“除了有些酸乏，真是不疼的。”
昨夜为了照顾楚韫，她忙前忙后了一晚上。
楚韫这人毛病多，不是亲近或是特定的人，是不让近身。喝酒了也是如此，突然醒来瞪人的时候可凶，只能让她来照顾。
赵灵星折腾到后半夜，他才安分了下来。
楚韫顿住了，脑海里的想法有些复杂。
都说是疼的，这小姑娘身子更是娇贵，难得有不闹腾的一日。
赵灵星也不知晓楚韫这略微复杂的内心想法，闭眼眯了一会，记着还要和楚韫父母敬茶，也未在多睡，便唤了卷碧来伺候。
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着昨日楚韫的酒可能是直接通到脑里去的。
从晨起之后，便一直跟着她，连着她换衣物的时候都要跟着，仿佛是她断了手脚一般。
楚韫扶着她走到铜镜前，赵灵星是在忍不住了，把卷碧唤了下去，屋内就留下了两人独处，她十分的真挚，“我未生病，真的。”
“我知晓。”他平淡答，扶着她的手还是未放开。
赵灵星不太满意的啧了一声，用力倚着他的力量，踮起了脚尖，与他的高度齐平，等了一会，她喃喃自语，“你也未高热呀。”
“未高热也未喝醉，也不头晕，那你是如何了？”
楚韫轻笑，握住她的手腕，手中的触感细腻，墨色的眸子不自觉中流露护几分温情，“心疼你。”
“我？”赵灵星真是未想明白，楚韫想说的是何，顿了一会，她拧起柳叶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脸都皱了起来，“楚韫，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等楚韫反应，赵灵星开始一串语言攻击，“这猜猜是成婚第一日，你便如此，长此以往，可还得了。我这也太委屈了些，坏人。”
“楚韫，你这个坏人！”
楚韫还沉浸在第一个问题里，他那……算不算对不起她？
“……”
赵灵星甩开了楚韫的手，桃花眸变得湿漉漉的，看人时水雾在眼眸里翻涌，“你不说话，你默认了。从昨夜便是，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爱闹事。”
酩酊大醉？
醉？
“……”
楚韫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事情的前后事因。
啊......
误会。
楚韫被自己气笑了，一瞬对上她的眸子，看到她眼眸里的泪，心里都似被人揪起来了一块，指腹在她的眼下轻轻摩挲，连着力道都不敢用大了些，“别哭。”
“才没哭。”赵灵星拂开他的手，声音都似带着微微的颤，我见犹怜的。
楚韫无奈，轻叹了一口气，“我的错。”
总之先认错便是对的。
赵灵星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收回去了些，“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了。”
“错在……”楚韫想着措辞。
不等两人把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继续下去，尽绯小跑来传唤，“公主，太子殿下身边的林公公来了，带来了好些东西，说是要赠予公主的新婚礼。”
赵灵星的面容冷了下来，哼了一声，“送便送了，寻个地方扔着便是。”
尽绯看了一眼楚韫的神色，小声说道，“说是传了太子殿下意思，要让公主亲自去取才可。”
赵灵星气极反笑，“他还挺有排面的。”
让她亲自去取。
送的礼是几座城池？
是哪里里来这么大的脸。
楚韫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光里闪出危险的光影来，低声应和，“夫人说的是。”
昨日与赵夜辞饮酒，赵夜辞是先败的那个。他对赵灵星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楚韫都明白。
这送来的礼，不过是为了提醒他和赵灵星，赵夜辞这个人的存在。
当初倾云宫里有的眼线，楚韫都是知晓的，若不是当时赵灵星拦着，这事绝不会如此了事。时过境迁，赵夜辞仍想故技重施。
可哪有那么容易。
他会保护好她，哪怕是用尽自己最后一份心力。
楚韫握着赵灵星的手，十指交握，她白皙的手指穿过他的指尖，两者融在一处，还能感觉到她手里的软。
“去瞧瞧？”
赵灵星目光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指腹因着长年习武，印着些薄茧，但牵着她的时候，并不难受。
可总还是有些不习惯，想说些什么。又明白两人是夫妻，到底现在身份不同了，他做这些也是应的。
她耳尖稍稍泛上了些红，“听你的。”
——
大厅。
林公公大老远见到两个人携手同来，额间印出细密的汗。他跟着赵夜辞多年，也知道了不少的秘辛，其中就包括，这赵夜辞对赵灵星的感情。
用着兄妹之情做掩饰，底下藏着的心思。
即便现下赵灵星已有了夫君，赵夜辞也还是不舍放手。
唉。
苦的还是奴才。
“给安乐公主，驸马爷请安。”林公公俯身高声道。
赵灵星不虞，也未给什么好脸色，径直坐到主位上，连着都未搭理依稀林公公。还是楚韫说了一声免礼，林公公才得以起身。
东宫的人在赵灵星面前，都是讨不到什么好脸色的。
“公公有何事，快些说了吧。”赵灵星懒洋洋道。
“是。”林公公擦拭了一把额间的汗，挥一挥拂尘，让婢女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搬了进来。
赵夜辞送的礼虽不是几座城池，但也是足够的大手笔。一箱一箱的进，还写明了东宫之物，不知晓的还以为这是东宫的府邸。
这送礼的路上便是十分的高调，生怕别人不知是赵夜辞送来的。
赵灵星捏紧了手中的绣帕，眸光扫过林公公。
林公公被看的一惊，慌张的低下了头。
“呵。”赵灵星意味不明的道。
“这是太子的微薄心意，还请公主笑纳。”林公公道。
赵灵星美眸里多了些嘲讽的意味，“这可太微薄了，太子还是应多送些来。”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还能变卖成银钱，捐出去行一番善事。
“这……”林公公一时无言。
这些在寻常人家打拼一辈子尚不可得，在赵灵星眼里连着，连着微薄的礼都算不上。
林公公把求助的目光移到楚韫那，他还记着楚韫方才帮过他。
楚韫友好的对着林公公点头，微微一笑，然后顺着自家夫人的话说下去，“是有些。”
是有些。
“微薄。 ”
赵灵星轻笑了一声，论堵人，楚韫可比她厉害多了。
这么一闹，她心情也好了不少，慢悠悠的从椅上站起身来，行到其中一件箱子前，打了个响指，让尽绯把箱子打开。
一般查验礼都是等送礼的人走了后，可赵灵星这向来没有什么顾忌。
特别是对恶心的人。
打开箱子的一瞬，眼前多了一道明黄色的光晕晃过。
赵灵星拿起了那颗夜明珠，在手中转悠，这要比赵帝给的那颗夜明珠还要好上几分，成色和样式都是上乘。
她眯了眯桃花眸。
林公公为了扳回一城，道，“听闻公主喜，殿下特地寻来的。”
她喜夜明珠，估计是赵斯逸那胡说的。
赵灵星毫不在意，直接从半空里扔了下去，那夜明珠接触到其他首饰时，撞击出清脆的声音，金钱的声音。
她兴致缺缺，“哦。”
楚韫行至她身旁，拧着眉。
林公公还以为楚韫是因着赵灵星如此对待珠宝生了气。
楚韫擒住了赵灵星的手腕，在大庭广众下握住她的葇荑细细查看，确认了未伤到，才把眉头松开了些，“小心些自己，别胡闹。”
夜明珠圆润无比，又无棱角，何来伤到手一说。
林公公，“……”
赵灵星配合楚韫，眨着桃花眼，“我知晓的。”
楚韫拉着小姑娘的手不放，看向林公公，眸间里蔓延出些点的笑意来，却莫名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险些让公主伤到了自己，不过还是多谢太子殿下的这番心意了。”
这语气里可听不出半点感谢的意思。
林公公颤巍的应是，不敢多言。
早就听闻楚韫对赵灵星的纵容，今日来看，还真是毫无底线的纵。
林公公把礼送到了，自觉在这待着也讨不到好处，灰溜溜的回东宫复命去了。
还不等林公公走远，楚韫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看着那一箱箱的礼，“管家，扔出去。”
管家生怕触了楚韫的怒火，唤了几个下人来，刚想搬动这些箱子，又听闻这边赵灵星说话。
“扔出去作何？留着便是。”
楚韫默了一会，目光缓慢的移动到赵灵星的身上，半眯了眼眸，“留着？”
“留着呀。”赵灵星欢快道，摆了摆手，让管家和一众下人离开，“这些搬下去，耳交给卷碧和尽绯就好。”
尽绯和卷碧二人经常处理赵夜辞送来的物件，也算是熟门熟路。
楚韫饮了一口清茶，才把翻涌着的火气压下来，“留着作何？睹物思人？”
他话里的语气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