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徐莹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再讨厌，我也是你妈妈。死心吧，我绝对不可能同意秦溪和你在一起的。”
“妈！”陆慎往前迈了一步。
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徐莹把刀一扔，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中指上还带着心率监测的仪器，这会儿爆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迅速破门而入，把徐莹的病床团团围住。
秦溪和陆慎被阻隔在外。
即便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秦溪也能从他握着自己的手上的力道猜测出来，他此刻还是多少有些焦急的。
那毕竟是他的母亲。
秦溪微微抿了抿嘴。
好在医护人员忙活了一阵，警报声便迅速过去了，医生还是昨晚的医生，回身看到秦溪和陆慎的时候，不赞同的皱起了眉：“不是昨晚交代过你们吗？病人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你们是她的亲属？不管有什么事情，现在也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吧！”
陆慎没有说话。
医生说完话便离开了病房，门关上之后，里面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徐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端着姿态，转头看陆慎：“这就是事实，陆慎，你要是想要你妈妈活下来，就马上和秦溪离婚。”
陆慎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溪拉了拉手。
“陆夫人，我先跟陆慎谈一谈。”
她朝徐莹微微颔首，接着便拉着陆慎走出了病房。
看到秦溪的脸色，徐莹微微挑了挑眉，没有出声阻拦。
陆慎被秦溪拉出了病房，眉头紧锁在一起：“你拉我出来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要”
“陆慎，”秦溪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看他，“我们离婚吧。”
陆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周身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下降了十度，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秦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溪的肩膀被他握在手中，此刻被捏的有些吃痛，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了出来：“陆慎，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是协议的关系，当初结婚……是因为要帮我拿回我妈妈的遗产，现在我已经拿到了该拿的东西，这段婚姻又这么让你妈妈困扰，我觉得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陆慎显然没有被她说服，语气里还有几分讥讽：“秦溪，你当我是什么？用完就可以丢的工具吗？现在有机会能离开我，你就迫不及待了是吗。”
秦溪蹙着眉，抬头看他，神情里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从没有迫不及待要走。
陆慎仔仔细细打量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秦溪轻轻叹了口气：“陆慎，这样抗争下去究竟有没有意义，你比我清楚。我们暂时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陆慎却忽然驴唇不对马嘴的提问：“秦溪，你原来有想过，要什么时候跟我离婚吗？”
秦溪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神情里闪过一丝迷茫。
她该怎么说明呢？自己时时刻刻都做好了离开轻园的准备，但是却从没有认真规划过什么时候离婚？
或许是她的犹豫太明显，陆慎的神情忽然缓和了不少：“你是不是……没有打算过和我离婚？”
他的语气像是在诱哄什么，秦溪不解的微微蹙起眉毛：“现在……不是我有没有打算过的问题。你妈妈现在身体状况这么不稳定，我们暂时先离婚，也是……应该的。”
陆慎不知道因为她话语里的哪个字眼，眉眼彻底放松了下来，一直紧紧抓着秦溪肩膀的手，也松开了。
秦溪自然也感觉到了，便把这个当成了陆慎态度软化的标志。
“你坚持要离婚，是吗？”陆慎又问了一遍。
秦溪无意识扫了徐莹的病房一眼。
像徐莹这种人，她见过很多，徐莹总会有有无数的办法达到她的目的。
今天是拿刀威胁，甚至突然发作的心脏病也可能是她刻意为之，而非巧合。
今天之后，陆慎还要坚持和自己在一起的话，徐莹不知道会想出多少办法折磨自己，折磨他。直到她如愿以偿的看到秦溪和他分开为止，才可能停下。
现在她是一自己为筹码，再往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秦溪抬眼看着陆慎，慎重的点了点头。
“将心比心，”秦溪道，“如果我是你母亲，疑似情敌的女儿和我的儿子结婚，我也很难接受。”
陆慎盯着她的眼睛，淡淡的点了点头。
“好。”
秦溪微微睁大了眼睛。
陆慎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陆慎轻笑了一声：“你既然这么坚决，我也觉得没有坚持这段婚姻的必要。”
秦溪张了张嘴，想说他们离婚是因为徐莹，而不是她。
为什么陆慎这番话说的像是他被自己辜负了一样？
明明是她提出的离婚，陆慎就这么同意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点不满的情绪。
但是秦溪深呼吸了一口，还是把心里划过的一丝异样情绪压制了下去，只是把陆慎一直房子自己肩膀上的手拉了下来，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握住了。
“陆慎，能遇到你，我已经很幸运了，”她直视陆慎的眼睛，语气诚恳，“我不应该再给你添麻烦了。”
第970章 你从来都不是麻烦
说完，秦溪便后退了一步，“我去和陆夫人说，我们会离婚的，但是我们之间别的事情……等我们回去再谈谈吧。”
她转身往徐莹的病房走去。
陆慎并没有跟上。
他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垂下眼睛，轻声道，“你从来都不是麻烦。”
……
秦溪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徐莹转头过来看到她，并没有多预料之外，甚至轻轻嗤笑了一声。
“陆慎同意离婚了？”
秦溪点头，直视她，语气不卑不亢的，“我们会尽快离婚。”
徐莹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协议我带走了，”秦溪把她病床上的那张纸拿了起来，“你应该不会再看见我了。”
她到底和徐莹气场不和，所以没有打算废话，转身便打算走。
但是眼见就要走到门口了，徐莹忽然又出声叫住了她。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徐莹的声音打探的意味很重，“陆慎的脾气我知道，简直是继承了我的固执，怎么就肯听你的？”
秦溪转头，朝她笑了笑，“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徐莹的脸登时便拉了下来，“你”
“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秦溪却没有给徐莹发脾气的机会，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以后都不是一家人了，她没必要勉强自己受气。
……
陆慎就站在徐莹的病房门口。
秦溪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不懂陆慎，比如说几分钟前，他明明还是一脸怒气，这会儿的脸色却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秦溪这会儿也顾不上深究什么，只是伸手拉了拉他，“走吧。”
但是眼前的去路却被挡住了。
是陆维。
他显然也看到了秦溪手上拿着的离婚协议书，脸色变了变，低声道，“秦溪，有时间和我谈一谈吗？”
秦溪回身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陆慎，犹豫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伯父，我们现在有些事情……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她对陆维的感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知道了他就是默默给姚敏扫墓的人之后，对他多少有些感激，感谢他让自己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她记得姚敏；但是另一方面，她多少也和徐莹有一样的怀疑，不知道他对于姚敏究竟抱着怎么样的感情，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陆维闻言，也没有坚持，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依旧很低，“好，那我等你有时间。”
陆慎一直站在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却一言不发，直到秦溪往前走去，才跟了上去。
陆维却一把拽住他，“你真的要跟她离婚？”
陆慎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陆维一怔，陆慎便挣脱了他，跟着秦溪继续往前走去。
……
秦溪只觉得陆慎一路上都安静的过分。
虽然平时陆慎就不是怎么说话的人，但是这会儿的沉默，却让她觉得分外难捱。
好不容易到了轻园，她一下车，就直奔卧室而去。
她和陆慎当年的协议，还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之所以她没有在医院直接就签好离婚协议，就是因为她还记得自己和陆慎之间，还有别的协议。
陆慎的脚步却不紧不慢的，直到秦溪找到了协议，放在桌上的时候，他才慢悠悠的走进卧室。
秦溪就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三份协议。
借款协议、婚前协议和离婚协议。
简直就是她和陆慎一路相识过程的缩影。
只是陆慎此刻的表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不是在医院时候那么愤怒，反而十分平静。
平静的有些反常。
秦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慎走到桌前，点了点第一份协议，声音低沉，“离婚的话，那这份协议，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之间，并不是徐莹认为的普通的结婚关系那么简单，所以也不是签了离婚协议就可以结束的关系。
所以秦溪不是一点打算都没有，她抿了抿嘴，把自己思考了一路的结果说了出来，“最初的这份协议……当然还是生效的，我们虽然解除了婚姻关系，但是算起来我们结婚的时间其实也不长，之前大半年没有结婚，是怎么过的，之后也就怎么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陆慎的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陆慎的表情却还是十分平静，他听完，只是轻笑了一声，“秦溪，你觉得，我们都已经离婚了，还保持这种关系，合适吗？”
这声轻笑听起来有些刺耳，秦溪蹙了蹙眉，“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继续这份合约的内容了？”
陆慎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翻开了中间那份婚前协议，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条款，“你忘了吗？”
秦溪低头去看。
协议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如甲乙双方婚姻关系解除，则此前拟定的所有协议均失效。”
她这才想起来，签协议的那天，律师还特地跟她强调过这一条。
那时候，这条协议严格来说对秦溪并不是坏事，所以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