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了一地的眼镜!朱主任从来没见过魏院长这么谦虚,心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年轻人虚心些还是好的,看病这门技艺,谁也不敢说他学到家了,大叔活了七十多快十了,啥人没见过。”老爷子继续发挥。
姜云飞含笑看着老爷子在表演。
齐日升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插言说:“爷爷,魏院长问你的是能不能治好这个伤,用啥办法治,你东拉西扯的干啥。”
老爷子拍拍脑袋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说着话就把正事给忘了,说实话,我治这个伤是小菜一碟,不是吹大话,外搽内服我的药,要不了一个礼拜就见效,病人苏醒,开口说话,半个月初步愈合,一个月就能出院。”
朱主任听见老爷子的话后咧咧嘴笑了,见过吹牛的,还没见过这么能吹的,更没见过这么大年龄还能这么吹的。他是医院骨科的权威,在国内也小有名气,对骨科的药物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哪儿会有这么神奇的药物。他看着老爷子笑了,笑得很暧昧,说:“牛吹得太大了,你要能在这么短时间把这个脑盖骨治愈合了,把人治醒说话,我头朝下在医院里走三圈。”
水副院长也怀疑这个老先生是江湖上吹牛说大话的,没有一点科学道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正常人,骨头的生长也有个过程,更何况这么一个特殊病例,更何况还要解决植物人的问题,外伤和脑部神经的恢复根本就是两回事,就算你骨科的药神奇,伤处愈合了,也作用不到脑部啊!他谨慎的说:“老先生,我想提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提的问题,我不一定回答得上来?”这句话说出,不知道老爷子是倚老卖老,还是真的知识有限。
“是简单的医学问题,我想问的是,老先生知道伤口不能愈合的机理是什么?”水副院长没计较老爷子的态,仍问了出来。
老爷子是旧社会读了私塾的,不能说没有知识,中医知识也是必须学的,像那些十反十九畏和一些汤头歌是要背得烂熟的,如果不知道药物之间的相须、相使、相畏、相杀、相恶、相反,中药的配伍就没办法谈起,对人体,中医也有它的一套解释,像身体的经脉运行,阴阳原理,真气运行都是西医理论中所没有的,国外的解剖学家解剖了人体之后怎么也找不见那些经络,更别说真气运行了,解剖学家绝对不会承认人体有一个储存真气的气海穴,好像没有那么一个位置吗,就是一堆肠子。阴阳的理论更是虚无缥缈,无可捉摸,听起来云山雾罩的。
老爷子不想与他们讲这个,用一种极其简单的方法说:“没有啥机理,是你们的药不行,那些化学洋药咋能跟我的药比,将天比地,能比得吗?”
水副院长不甘心,又提了第二个问题:“你这个药是什么药,我们总得知道里面的成分是什么,万一把人治出毛病来,谁负责任。”
“他负责任。”老爷子不负责任的一指姜云飞。“是他请我来的,他当然要负责人,我这个药是秘方,能让你知道吗,美国的可口可乐方子能让你见吗?”
齐日升心里暗笑,爷爷知道可口可乐的方子,还是他告诉爷爷的,没料想用在这儿了,还用得挺合适。
“你以为你是谁呀……”朱主任刚说了半句话,就被魏院长摆手压下去了,有点像一个正在厕所里解手的女人,屎尿齐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蹲着一个男人,在盯着她看,不得不在来不及擦洗的情况下把裤子提起来,那种夹着黏黏的感觉别提多别扭了。
魏院长有些疑心的看向姜云飞,“姜董事长,你真的不怕出问题?”
姜云飞苦笑着说:“不怕,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老先生,假如我们把病人交给你治的话,你真的有把握让病人在一个月内出院?”魏院长以谦恭的、和颜悦色地态问老爷子。
第二十九章 突发事件
老爷子点点头说:“这还用说,治不好我也不敢来,二娃子也不会大老远的用车把我接来,我要让他儿子出院的时候不是抬着回去,而是走着回去。”
仿佛扔下个超级大炸弹一般,一语惊四座,震得院长副院长瞬间都有点喘不过气来,更别提朱大经主任和姜董事长了。
“吹牛。”朱大经不了解魏院长的意图,小声咕哝一句,不屑的样子扭过头去。
齐日升也有些担心,在旁边提醒说:“爷爷,你说话也留点余地,话说得满了,治不好,你的一世英名付与流水。”
老爷子才不管他们的目瞪口呆,他的手在齐日升头上拍了一下说:“爷爷就是个乡下老郎中,捏骨匠,有什么英名。你以后不要学爷爷,说话办事多留些余地。”
“这小伙子……是老先生的什么人?”老爷子都说到这份上了,魏院长还能说什么,只得先岔开话题问齐日升。
老爷子说了半天,就等着这么一句话,很慈爱的说:“我孙子,今年医学院毕业,这些天正在你们医院里实习。”
魏院长锐利的眼光扫视了一下齐日升,“你在医院里实习?我怎么没见过?什么专业?”
齐日升解释说:“我一个小实习生,才来不几天。不显山不露水的,魏院长日理万机,也看不见不是。我在医学院学的是心血管外科。”
说真的,先前进来的时候,魏院长还真没有正眼看过这个背药包儿的小伙子,就是个跟班,背包的,不值得他注意。这时候听齐日升说他是心血管外科,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柳市长关照的那个遇车祸的小伙子,在医院实习心血管外科,就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叫那个齐……齐……”
“齐日升,魏院长。”
“对,齐日升,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
“还行,就是手有些痒痒,想做手术。”齐日升说。
魏院长笑着说:“弹棉花的娶个老婆,不是一日之功(弓),你好好实习,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有基础了,科室自然会安排你手术的,不要心急。”
齐日升想不到魏院长挺幽默的,还懂歇后语,就说:“我不急,医生这个行业本来就不是急的事,要心细如发,老师都在课堂上讲了。”
魏院长原先只是陪柳市长的时候病床上见过齐日升,印象不深,这时候仔细看齐日升,见这个小伙子长得倒是很有范儿的,个子也不低,就是瘦了些,胸前体恤上那个大骷髅头很刺眼,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目光透露出的不是很沉稳,似乎有点浮躁,学外科,一双手倒是很修长,像个能握手术刀的。魏院长知道,做外科医生的,本钱很重要,就像弹钢琴,对一双手的要求极严格,那是要有从娘胎里带来的天赋的。先天不行,将来的成就就有限,难以想象,一双粗骨节的手能在显微镜下灵巧的缝合滑溜柔细的血管,微创手术更是对手指的灵活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你是这位老医师的孙子?”
“是,我叫他爷爷。”
“毕业后的分配有什么打算?”魏院长似乎很随意地问。
“没有什么想法,魏院长。有一点想法不敢说,怕我爷爷骂我。”
“说,你爷爷挺好的一个人,怎么会骂你。”
“那我就说了,魏院长说的,我爷爷不骂我,打算做公务员。”
“你个碎崽娃子,谁说让你做公务员的,翅膀硬是不是,看我不砸断你的腿……”齐维正从坐椅上站起来作势要打,被水副院长拦住了。
“老先生年纪这么大了,火气还不小,你打得动吗?”水副院长笑着说。
“打不动也要打,这碎崽娃子不听话,我花六七万块钱让他上医学院,他倒好,不当医生,要做公务员。我不打他,还惯着他呀?”齐维正故意虚张声势。
齐日升说:“水院长,你就别管了,我爷爷是人来疯,你越管他越来劲。”
魏院长说齐日升:“不兴你这样说你爷爷,你爷爷管你是对的,你花了五年时间学医,却要做公务员,功夫不是白下了,钱不是白花了,时间也白白浪费了。”
姜云飞说:“魏院长水院长,你们别管,他们爷孙俩就那样,互相说话没轻重,人都习惯了,你们没听人说,爷爷孙子老弟兄,他们这就是典型的一对。
齐维正说:“我本来想让他大学出来以后到你们这些大医院当医生,把我老齐家的骨科这一脉传承下去,做公务员有啥用,以后光能当官,这碎崽娃子就是个官迷。”
齐日升穿越前上医学院、以后当医生,都是他爷爷和爸爸的意思,他倒不是很刻意。以后也确实做了医生,而且是名医,但是现在穿越了,他不想没意思的沿着医生的路再走下去,想换种活的方式,尽管做医生要轻省的多,凭他穿越来的医术,成名的更快些。要说为了吃饭,凭他的祖传骨科医术,走到哪里都有一口饭吃。所以说,做公务员是他这一世的梦想,说白些,就是当官,那多么富于挑战性,想想都令人兴奋。爷爷说他是官迷,他也不想否认。
魏院长说:“好了,不说你爷俩的事了,老爷子,你那个外敷药倒没多大问题,主要是内服药,关乎到病人的生命,国家对内服的药品有严格的要求,你这个药,我们不知道内含成分,也没有经过临床试验,贸然用药,如果出了问题,负担不起这个责任,别说在医院里用药,就是在外面,我们知道了也要阻止,作为医院,是要对病人负责任的。”
老爷子不以为然地说:“中国的中医发展了几千年了,药方子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也没见吃死几个人,国家一有规定,好像随时都能吃死人了,我就想不通,国家这样要求,中医不是逐渐就完蛋了。”
“也不能这么说。”魏院长解释,“国家现在也很重视中医规范化标准化的工作,要给中医药的药效和治疗建立一个统一的标准,使中医药治疗能形成一个清晰的脉络,不然,也不好操作,出了问题分不清责任。”
齐日升在旁边忍不住地说:“不可能,中医和西医不一样,西医才几天,规范化标准化容易,中医药几千年传承,博大精深,建立标准谈何容易,中医是辩证施治,一病一方,一人一方,统一方剂,只怕谁也没那个能力,把孙思邈和李时珍从地下唤起来也不行。”
魏院长说:“对呀,这就是中医的局限之处,正因为这样,才容易被人钻空子,给医学造成困扰,老先生不知用什么办法证明你的药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