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由曲副局长带队,并不是说要曲局长身体力行,而是曲局长带队,露一下面,也显得市卫生局对这个案子的重视,至于具体的查案,还得底下的人操作。
薛春先让曲副局长说几句,曲副局长摆摆手说:“大家说,我听听。”
齐日升虽然是从办公室来的,薛春也没把他当回事,一个才进机关的大学生,能有什么经验,跟着体会一下,学一点经验就了不得了,有两下子能打倒是不假,这种类型适合在第一线冲杀,譬如说取缔黑诊所,遇到蛮横不讲理的角色用得上,上层的监督查案子要讲分寸,要体现出水平,不是冲冲杀杀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所以,薛春让了一下曲副局长后,就让大家发言,各抒己见。并强调说:“这次的案子报纸报道出来,局里有压力,我们也有压力,时间很紧,都不要说废话,拿出建设性的意见。”
齐日升用耳朵听,也听出了大概,多数人主张先从外围查,譬如那个记者,还有黑诊所非法行医受害者的家属,掌握了确切证据之后再与南城区卫生局接触,也有认为受害者家属在这种情况下比较偏激,弄不好容易出问题,主张直接与区卫生局接触,很快把案子查清的说法,齐日升虽然对查案子不懂,却知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查案子就不能只听一方的说法,要从方方面面取证据,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至于先接触谁,后接触谁,只不过是个顺序问题,没有必要在这上面纠结。
他却不知道,这种内部查案子和公安局检察院查案子不一样,内部查案子,主旨还是维护行业的利益,基层单位在执法的过程中,哪有规规矩矩、一板一眼、一行一动都按法律办事的,要追究,多数都存在问题,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太过份,监督人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太不像话的,才提请组织处理。就算是公安执法,弹性也很大,一般的大酒店里,都有**的小姐,公安上去查,就违法,不查,还不就那么回事了。就是查了违法,罚了款,****活动依然方兴未艾,因为有利益在里头,卫生基层的罚款也是一笔收入,黑诊所没有了,都遵规守法了,他们罚谁的款去。收入自然也就没有了。
现实也决定了这个查案子的讨论只是走个形式。但是,这个形式还非走不可。
中间,曲副局长的电话响了,他看看号码,是李局长的电话,李局长让曲副局长去他办公室,
一进门,李局长就对他说:“情况起变化了,南城区卫生局的高副局长带人去报社闹腾,太不像话,讯息已经反馈到市政府了,市政府办公室打来电话,让我们先把人劝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行动
第一百一十章行动
“他们做违法的事了?”曲副局长不动声色的问。百度 吾爱+xs52他知道,基层干部比较冲动,喜欢用强硬的手段解决问题,像计划生育、催粮要款、征地拆迁一类和农民打交道的事,没有强硬手段不行,长此以往,养成了基层干部强硬的工作作风,所以,在机关单位,只要是从基层上来的干部,都很有魄力,敢决策,敢拍板,敢负责任,这种工作作风当然可以用在其他方面,记者写了报道,不管符不符合事实,他们就敢去堵着报社要说法。
“好像没有,就是带了十多个人,闯进报社找报社领导,找那个写文章的记者,能惊动市政府,估计也闹得鸡飞狗跳的,你去看一下,先把他劝回去,这么闹,影响不好。”
“这个……好像应该是南城区政府的事,应该他们去处理,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我们没有必要把责任往市卫生局身上揽。”
“我也不愿意揽,还不是因为那篇报道,我们还没给市政府一个交代,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不是添乱吗。”
曲副局长说:“我倒是能劝劝他,但是,因为要查案,为了避免嫌疑,报道的事发生以后,我一直连电话都没打过,就是避免嫌疑,要说劝,我毕竟做过他的领导,一个电话过去,他还是听的。”
李局长说:“你打个电话,一码是一码,又不是公安局检察院查案,咱们自己查,只是给任免干部提供依据,况且我们对区县的干部任免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只要查清事实就行了,卫生局的主要目标还是打击黑诊所和非法行医,你把精力主要用在这上面,调查结束后局里要给市政府报一个具体打击黑诊所的文件。在全市会有一次大规模的行动。”
“行,这个电话我就打了。”
曲副局长掏出电话,拨给高星,接通以后第一句话就很严肃的说:“高星,你搞什么名堂,跑到报社去闹什么?”
高星在电话里很委屈的说:“曲书记,我估计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这个记者夸大事实,颠倒黑白,严重歪曲了我们区卫生局的执法形象,报社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还要公开登报道歉,消除影响。”
曲副局长说:“道歉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带人离开报社,人家记者是无冕之王,媒体有监督我们政府工作的职能,都带人去闹,报纸还办不办,人家还怎么工作。”
“那也不能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我就是要警告一下他们,别把他们的无冕之王太当回事了……”
曲副局长打断他的话,“别说了,适而可止,过犹不及,撤了,先回局里,我马上过局里去,有些事咱们当面说。”
“好,我听曲书记的……”
“就这样。”
曲副局长挂了电话,对李局长说:“没事,解决了,案子的事,我马上带人过去调查。”
李局长说:“抓紧些,辛苦一下,越快越好,调查结论出来后,我还要和市领导沟通,咱们必须争取主动。”
曲副局长说:“我们调查也要本着保护干部的目的,基层的同志不容易。”
“我会考虑的。”李局长说。
谁也不会把坐机关时腼腆的高星和现在敢带人到报社闹事的高星联系起来,不了解的人容易被高星温文尔雅的形象迷惑,看不到他的另一面。
所以说,基层给年轻干部提供了一个广阔的舞台,独当一面的机会多,是最锻炼人的地方,当然,最后发展的结果都不一样,因为锻炼出了胆量和能力,这种胆量和能力用到正地方上,就是个好干部,用偏了,危害也很大。
高星最初从机关下到基层的时候,还有胆怯和失落感,适应不了那种节奏,一年以后就游刃有余,能和农村干部一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后受到曲副书记的赏识,从一个干事提拔为副乡长,乡长,主政一方,曲副书记调到卫生局以后,他和乡党委书记争权夺利败北,一被挂起来,后来还是曲副局长出手,才把他安排到南城区卫生局任副局长。
在卫生局,他很快找到他的位置,从另一位副局长手里把执法权夺了过来,那点可怜的执法权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个人自然也从中捞到不少好处,记者的报道就是砸他的饭碗,怎么能不恼羞成怒,他清楚卫生部门基层执法的复杂性,对记者的报道嗤之以鼻,所以就有了到报社要说法的行动。
他带去的人都是区卫生局卫生监督所的干部,区卫生监督所的人本来也是骄横惯了的,被记者戳了马蜂窝,和高星一样恼羞成怒,听说去报社要说法,又有高副局长撑腰,就开着车,和高副局长浩浩荡荡的去了。
去的人中,除过卫生监督所的人外,还有南城三凶,赵老大赵东,秦老二秦磊,柯老三柯景升。这三个人和齐日升在中心医院有过一次肢体接触,被齐日升打回了原形。被抓进派出所后,派出所对这种混混也没有多少办法,判刑不够,关着也没意思,罚了点款,教育了一下就释放了。
三人没敢去找齐日升报复,知道差距太大,弄不好就是灰头土脸。
高星在辖区负责医疗执法,和这三个打过交道,这三个人用他们的方法打击黑诊所,间接起到执法人员的作用,尽管这个方法可以称为敲诈。
他们选择黑诊所下手,主要是从报纸上看到一些黑诊所误诊后被判赔偿的新闻,和执法人员打击黑诊所的新闻,从中获得了灵感和商机。
黑诊所没有执照,没有行医证,即便知道是敲诈,也不敢报警。他们由其中一个人装扮成患者,在另外两个人陪同下去黑诊所看病,要求输液。
诊所就是凭输液赚钱的,一瓶液体加上医药,也就是几块钱,挂上以后收费三十多,十多倍的利润。只要患者提出输液,大夫不管病情如何一般都是满口答应。
挂上几分钟液体之后,扮演患者的人就开始出现症状,或抽搐,或脸色发青,或呕吐……这要看各人表演能力,在这方面可以发明创造,百花齐放,推陈出新。
然后就是索赔了。
索赔可以分为几个阶段,一个是现场索赔,这是必须的,把人都治成这样了,黑诊所没有行医证的医生不拿出钱来也说不过去啊!去大医院抢救叫车检查治疗啥的都不要花钱。敲诈到现场索赔的钱以后,如果觉得还有油水,第二阶段还可以实施,他们通过手段弄到假病历,然后继续敲诈。直到把黑诊所的医生逼走,他们才不会煞费苦心的去培养财源。敲诈一次,第二次就不容易了,这种黑诊所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走个姓李的又来个姓王的,只要行动,就是不尽的财源滚滚。
据说,这些索赔的打击远比执法部门的打击更有力量。
高星叫上城南三凶的目的是搞定报社的保安。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报社门口的保安是很负责任的,一般的人进去都要审查登记,他带的人都是国家公务员,主要目的是去报社里面找人闹事,和保安争执或打起来有失面子,也不符合身份,让城南三凶对付这些保安就不存在问题了,城南三凶在**混,和一些单位的保安都有交情,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搞定,只要顺利就好。
为了避免别人闲话,他们并没有与城南三凶一起,而是分头行动。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说法
第一百一十九章说法
也不知道南城三凶是怎么搞定保安的,高星他们的车进到报社大院的时候,保安并没有阻拦,也没有让他们登记。百度.新文学
当一行七个人出现在总编办公室的时候,正在看稿子的何总编也是一惊,站起来说:“你们这么多人进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进总编室的时候,高星并没有走在前头,而是先让其他人闯进去,总编这一问的时候,他才好整以暇的分开人群走出来,表现的就是一种气势,他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有事了,没事,我们上你们这儿逛歌厅啊,这儿又没有小姐。”
何荣魁总编听了这话,气的脸的白了,颤抖着嘴唇、手向外一指说:“出去,有事和报社办公室联系,这儿不接待你们。”
高星嘴角沁着笑说:“你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啊!,我们没让你们写报道,你们怎么派记者去写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