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校领导在跟杨德凯商议了之后,也经过了县里相关单位的批准,直接就把学校的位置选在了安置区那边。
在安置区上学的孩子们倒是方便了,可就苦了这边农村的孩子,本来他们以前近的,走一公里甚至不到一公里就到了,远的也不过是走三四公里路,结果学校一下子从以前的中心地带搬迁到了经开区的那头边缘,这就苦了这边这几个没有搬迁的几个村子的孩子了,近的也得走三四公里路,远的就得走六七公里路了,盛夏还稍微好一些,像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快要入冬了,早上六点半天都还没亮呢,哪家人放心让自己孩子出门啊?
这些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家里基本上都是爷爷奶奶在照看着,所以这些孩子大部分就是爷爷奶奶早上带着出门,下午放学再去接。
“我看这些领导干的不是个事儿!”老人家又喋喋不休地说道。“规划的时候就没规划好,安置区为什么要靠着县城修?本来是挨着的村子结果中间被一大片工业区给隔开了,搞得一边欢喜一边愁。”
“那些搬迁了的,倒是皆大欢喜,以前的农村过得跟城里人一样的生活,衣食住行念书都方便,也不看看这一群农村里的娃子,小学六年都要这么每天往返十几公里,你得算算,一年上学六个月,一百八十天,两千多公里,从咱们这儿走路到北京都够了,这些孩子要走多少?足足六年!一万五千多公里路呐!你让那些县里的,区里的领导过来走走看,让他们天天从县里走路道管委会上班试试看?人家小孩子都能行,他们不能行?”
聂飞就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挺难受,其实从管委会到县城边上的确不远,大概也就五六公里路,可这些领导们却是一个个地坐着轿车非常地方便。
这些家长送这些孩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经开区太大了,虽然工厂不多,但是大片大片的土地还没有工厂过来建厂,显得有些荒芜,而且这边流动人口基数也大,家长们都不放心,跟聂飞小时候不一样,整个港桥乡也没什么流动人口,一路走过去都是临近村的,大家伙基本上都认识,所以非常家长们都非常放心。
“前两年有一家小孩子自己上学,这工业区外面进来的车子也多,结果给撞死了一个。”老人家又继续缓缓地说道。“所以后来这些人家们就更加不敢让孩子单独去上学了,都是家里送,生怕出现一点意外。”
“我看你也不过就是区政府的一个小干部,跟你说说也就是了,也没啥用。”老人家就冲着聂飞摆摆手道。“要不然为什么现在的人眼巴巴地望着拆迁呐?你看看其他几个村子,这一拆,那就是分房子,出门有公路,晚上有路灯,大家坐在楼下小区聊天,你再看看咱们这几个村子,到了晚上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关门,这都是差距呐!”
“是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聂飞就笑了笑说道,这种情绪在社会上都是存在的,为什么会有仇富心理就是从这种心态上升级变化过来的,聂飞不得不佩服刘坤民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来这里视察一次就能发现最根本的问题。
正文 第1410章 隐情
“哎哟,看不出来你这小干部还有点学识。”老人家就哈哈笑道,“我以前跟区政府的领导也打过不少交到,那些领导说话可没你这么文绉绉的。”
“我这也是有感而发罢了。”聂飞呵呵笑着道,又给老人家散了一根烟,看了看这四周,经开区的农村跟远处的工业区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边有山山水水,那边则是工厂林立。“这边的风景还真是好啊!和工业区完全就是两重天。”
“好?也就是现在变好了。”老人家便说道。“以前这边可被污染得不轻,后来县里整顿过了,把那些土啊什么的都给换掉了,把那几家排放的企业给整顿了,现在的确是好多了,县里这一点还是做得很好的。”
聂飞笑了笑没说话,这件事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过也没必要再旧事重提,他这次下村来就是查看这几个村子具体情况的。
“老人家,村委在什么地方?我去村委看看。”聂飞笑着道,虽然他知道这几个村子大致的走向,不过具体的情况村委肯定是更熟悉的,他又不是鬼子进村悄悄地来。
“不要了不要了。”老人家就摆摆手。“你这烟是好烟,可就是抽起来没劲,我抽了一辈子的烟叶,还是这个好,村委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有一栋二层小楼挂着竖牌子的就是。”
聂飞道了声谢,开着车就直接往前走了,往前开了差不多七八百米的样子,就看到了老人家所说的那一栋二层小楼,跟农村其他房屋一样,楼前有一个地坪,停摆着几辆摩托车,聂飞便走了进去,里面堂屋里摆着几张已经有些掉漆的办公桌,几个中年男人在抽着烟谈笑风生,见到聂飞进来都看了过去。
“请问哪位是张村长?”聂飞就笑着问道,挨个地散了一圈烟,众人一这烟不错就心道这年轻人难道是哪个投资商派来的。
“您是聂主任吧?”一个中年男人赶紧站了起来,聂飞来上任那天杨德凯安排了一次碰面会,所有村里的村支书、村长都过来了,见了一下这位副主任,只不过人太多,聂飞并没有一一把这些村干部给记住罢了。
“我是村长张伟利!”张伟利热情地伸手跟聂飞握了握。“不知道聂主任要过来,我们这也没准备什么,老三,去把柜子里的瓜子拿出来……”
“我就是下来随便走走看看,你们不用忙活。”聂飞赶紧笑着摆手。“张村长如果没事的话,带我到村里转转怎么样?”
“聂主任要视察,那我自然是要给您带个路的。”张伟利立刻说道,虽然他四十多岁了,但并没有因为聂飞是个小年轻就显得轻视,虽然他不知道聂飞的身份背景,平时也很少听说,但那天开会的时候杨德凯可是介绍了,这是从水务局局长位置上调任过来的,张伟利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
“张村长也不要您啊您的,太见外了。”走到外面聂飞就笑着道,他将车子顺到了村委会的地坪上就跟张伟利一起往村子深处走去。
“咱们院桥村总共十二个生产队,算下来总共有五百一十三户人家。”一边走张伟利就一边将情况给介绍了一下,“这些年经济也没怎么发展,有些恼火。”
“我来的时候听说几个村子的孩子很早就要去学校念书,村委对这件事情也没怎么跟经开区协商吗?”聂飞就问道。“或者跟学校有没有协商过?”
“这个事情倒没有。”张伟利便摇头道。“聂主任,说句您看来不负责任的话啊,这不是咱们村委的管辖范围,只能说向上反应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毕竟这些孩子早上五点多就得起床准备,很多家长都担心孩子睡眠不足。”
“不过管委会也回复了,条件就放在这里,他们也没办法,管委会说了,人家贵州山区那边的孩子,还得爬山涉水呢,咱们这儿的条件算是好了。”张伟利便说道。
聂飞听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孩子上学这件事刻不容缓地需要得到解决,这些孩子五点多就起床,这肯定是不行的。
一般来说一个小学生的睡觉时间大概是9-10个小时,以晚上九点睡觉,早上六点至六点半起床最佳,可这些孩子却不能在这个时间段休息,他们回到家基本上就六点多了,农村吃饭的时间比较晚,所以这些孩子基本上算上做作业的时间,差不多也就九点多睡觉,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做准备,在家早读,长此以往,对孩子的身体也是不太好的。
“这几个村子总共大概有多少个学生?”聂飞就问道。
“其他的几个村子我不了解,我们院桥村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张伟利想了想。“院桥村总共有三百多个学生,小学生占了三分之一,有一百多个。”
“张村长回头你把数据给统计一下,看看人数有多少。”聂飞想了想便道,想要想出解决办法来,就得先了解具体的情况。
“是,回头我做个统计。”张伟利便道。“聂主任,要不我打电话给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让他们也赶过来,咱们找个地方汇合?”
“先不用,今天估计差不多也就把院桥村走完。”聂飞摆手道,他可不是下来走花架子的,是要一户一户地走到位。“那些农户你带我去看看,这经开区的经济情况反差看起来很大啊。”
“可不是!”一说到这个,张伟利的口气便开始不乐意起来。“县政府也是,既然要开发征地就一起嘛!你看看前面几个村子被征地了,过的是什么日子,咱们这几个村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说别的,就说我家那小子!”
“本来前几年谈了一个女朋友,就是前面村的,大家都是农村人啥都好谈。”张伟利便愤愤不平地说道。“结果县里一征地,那女娃子家里还了房子,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这下人家就不干了。”
正文 第1411章 实干精神
“人家不愿意嫁到咱们这农村地方来,我家那孩子也是傻,连当上门女婿都愿意,就是不想分开,结果人家父母还嫌弃你当上门女婿是惦记人家的房子。”张伟利气得往地上啐了一口。“结果愣生生地把两个孩子给拆开了,那女娃子跟他们同村一样有安置房的一家小子结婚了。”
聂飞听了并没有说话,张伟利作为一个村长,算是最基层勉强能算为一个行政机构的负责人,他心里都有这么大的怨气,可想而知其他人的心里有没有怨气?肯定有。
当年老人家就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再带动其他人致富,最后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这个理论是非常正确的,而且这些年以来国家也是这么一直在实施,不断地出台很多好的政策,创造就业,给想创业的人民提供条件和便利,比如聂飞前年搞的微型企业,那就是国家创造的条件。
可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这种事情急是急不得的,国家制造的经书那是对的,可也架不住有的人要往歪的上面念,对于一些事情不管不问,或者说因为一些原因造成了单边单项发展,最后把那批还在受穷的人给忘记了。
“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发展。”聂飞还是安慰了张伟利几句,“任何事情也得往相反的方向看嘛!”
“是啊,聂主任说得对!”张伟利便点头道。“我这也经常安慰我们家那小子呢,这种有了地位就翻脸的女人,不找也罢,找了迟早出问题!不过我也是多么希望咱们县里的发展能够快一点,把咱们这些地也都给征用了,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些村民是有多么渴望征地,前段时间国土局来做土地勘测,都有一阵子妖风在村民里传,说要征地了,都开始搞测量了,那些人见我就问,问得我口水都解释干了。”
“农村也有农村的好!”聂飞笑了笑,他可不敢说什么一定会的,真要往这边征地,那都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这四个村子的地皮可不小,现在经开区还有大片大片的土地没有企业入驻一直这么空着呢,县里哪里还敢也哪里还有钱来征里面的地?
“你看着吧,以后城里人还会羡慕农村!”聂飞就笑着道。“别看那些人现在一个个的把户口往城里迁,以后他们就后悔了。”
“聂主任说笑了,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张伟利就笑着说道,对于聂飞的话并不当真,要说在什么京城、深圳广州那些地方,张伟利相信,他以前也在那些地方打过工的,知道有一块地那有可能就成为拆迁户,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上千万地赔,洪涯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到那一天,那起码也得是五六十年后,那时候他恐怕都钻土连骨头估计都没了。
“总会有那一天的。”聂飞笑了笑,他知道张伟利不相信,他们的思维现在已经被经开区的征地和安置区给禁锢了,压根就没想过其他的了,不过聂飞现在也不急于跟他争辩,这压根就没用,张伟利或许会因为聂飞的干部身份不跟聂飞争论,但你要让他心里相信,根本不可能。
曾经有位大领导说得好,要让老百姓相信,只有拿出干劲做出来让百姓们看到他们才会相信你。
就好像港桥乡,当初聂飞要是只是口头跟靠山村的大队长朱朝洪画下那么大个饼,把一切描绘得很美好,他会信吗?显然不信,那也是聂飞和罗伊自费开始修路,开始修建桃花坞之后朱朝洪才信的。
现在很多百姓都知道,这些干部讲道理讲政策是一口的顺溜,但要真做,那就不一定了,所以聂飞就不会去描绘那些,他得先拿出魄力来让老百姓相信才行。
张伟利呵呵笑了两声,显然对聂飞说的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话谁都会说,关键是做不做,管委会那帮子领导要是真能想着他们,他们心中的怨气也就不会这么大了,两人又继续往前走去。
沿着机耕道继续走,就看到一户人家,一个妇女正拿着扫帚在地坪小院里追着一个半大小子在打。
“邹大姐!你怎么又打孩子了啊!”张伟利见状就急忙跑过去要拉架,那孩子见到张伟利过来就急忙往这边跑过来躲在张伟利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