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闹路政科
他没有接李科长手里的报告，而是怒不可遏地在他办公桌上一拍，指着他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真是衙门作风，连一份报告都送不进！”
“嘭——”的一声拍桌声和接着发出的怒骂声，把办公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边雷小波自己也吃了一惊。
李科长在刹那间的愣怔后，也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指着他说：“你给我出去！你是谁呀？竟敢到政府机关里来撒野！”
雷小波气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收了手指，咧着嘴角嘲讽说：“李科长，我空手来送报告，你恼火了是不是？要是我拿了钱来求你办事，你就不会这样冷漠，这样傲慢了，是不是？”
“你。”李科长有些慌张起来，口气明显软下来：“你，这是诬陷，我要告你！”
郭凤平吓得赶紧来拉雷小波的衣襟。雷小波冷声一笑，说：“你说反了，不是你告我，而是我要告你。我要告你不作为，告你对待群众态度傲慢，让纪委来查一下你是不是一个小官大贪！”
“嘭——”李科长气急败坏地将桌子拍得山响，“这个人是哪里来的？简直就是无赖！门卫怎么放这样的人进来的？小刘，快叫保安，把这个无赖给我哄出去！”
“好，你这样说，我反而不走了，等保安来哄我出去。”雷小波将郭凤平拉他衣襟的手挡开，站在那里不动。
李科长有些心虚地发急起来，他猛地站起来，转过办公桌，要上来推他：“你走不走？不走，我报110，你妨碍政府机关办公，把你抓进去。”
“好啊，你报，不报就说明你心虚。”雷小波毫不畏惧地站在他面前。
李科长恼羞成怒地上来推他，被雷小波抓住他的双手，轻轻一推，他就连连后退，跌坐在沙发上。他以为雷小波要扑上来打他，吓得脸色铁青，大声喊叫：“来人哪——”
坐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吓得红颜失色，连忙奔过来，冲他们嚷：“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的李科长？从来没有看到像你们这样来办事的人，真是太不像话了。快走吧，走，走啊！”
雷小波尽管气得七窍生烟，但他不敢跟女人推搡，就对郭凤平说：“走，找他们局长去，如果不处理这样的官僚，我们再去纪委告他。”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郭凤平一脸惊愕地跟上去。雷小波知道局长室在楼上，就加大步伐往楼梯上急走。郭凤平跟不上他，被闻声赶来的两个保安拦住，硬是给劝了下去。
两个保安将郭凤平劝进一间办公室后，又上来追雷小波。刚才放他们进来的那个保安紧紧撵着他，边撵边说：“我就是不放你们进来，你们说是反映情况的，谁知你们是来闹事的。你给我站住！”
一些办公室里有人出来看热闹，但没人帮助保安抓拦雷小波，有人甚至还朝雷小波投去赞赏的目光，也有人挤眉弄眼地议论起来。
雷小波哪肯站住？他边跑边张目寻找着局长室，终于在四楼的最东头找到局长室。门开着，他猛地冲进来，大声说：“你是这里的局长吧？”
坐在大办公桌边一个肥头胖耳的男人警惕地站起来。这时，保安追到门口，冲着里面的雷小波喊：“你出来！”雷小波不理他，沉稳地朝那个局长走去。
“你是哪里的？”局长有些不安地注视着他。
保安站在门口说：“温局长，他在路政科闹事，李科长让我哄他出去。”
“不是的。”雷小波走到温局长面前，理直气壮地说，“温局长，我是杨树乡前岙村的，我们村的进山路太烂，被老百姓骂成‘阎王路’，今天好不容易来向路政科反映，那个李科长态度傲慢，不仅不理我们，还要赶我们走。这是为人民服务的干部吗？这样的干部不处理，我就去县委县纪委反映。”
对雷小波无礼地闯进他办公室，温局长有些恼火，但听到后来，他反映的是他下属的态度问题，而且威胁说要去县委县纪委反映，他就怕了，连忙说：“你坐吧，慢慢说。”
他又抬头对门口的保安说：“你去吧，我跟他谈谈。”保安这才恭顺地转身离开。雷小波冲保安的背影喊：“你让郭书记上来。”保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雷小波在会客区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尽管心里焦急，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说：“温局长，我们前岙村的进山路你知道吧？”
温局长依然警惕地看着他：“知道。但你们的村的进山路，不属于县D县里还没有这个财力管村道建设。”
“哦？”雷小波心里一惊，问，“那这条路属于哪里管呢？”温局长平静地说：“属于你们乡里管。”雷小波说：“我们乡里哪有钱啊？穷得连民办教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温局长淡然一笑，说：“问题就在这里。有些乡道都是乡里自己筹钱筑的，而你们乡却一直向我们县里打报告。县里的财政也不富裕，哪有钱拨下来建乡道？村一级的公路就更顾不过来了。”
雷小波心里一紧，完了，看来没希望了。但他不死心，还想争取一下，就问：“那温局长，我们村修路的报告由哪里批呢？”
温局长说。“乡道，村道，都由我们县交通局批。”雷小波一听，马上拉开皮包，从里边拿出一份报告，递给温局长说：“温局长，这是我们村的修路报告，希望早点给我们批下来。”
温局长看了一眼说：“你放在这里吧，但报告得由你们乡政府打上来。问题是，我们批下来也没有用，县里没有钱。”
雷小波愣愣地看着温局长，心里想，究竟是没有得到好处，不肯批复，不愿拨款？还是县里真的没钱呢？有些交通局长自己就有几千万，甚至上亿元的钱，修一条村道小事一桩。可他有吗？纪委不查他，谁知道呢？
雷小波只能恳求说：“温局长，我们村是县里最穷的山村，所以我们的进山路，县里可以作为重点扶贫项目，列入精准扶贫计划。要致富，先修路。没有路，我们前岙村什么时候能脱贫致富啊？”
第29章 没钱的痛苦
温局长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雷小波心里一阵发凉，却还是心犹不甘。他脱下右脚上的皮鞋，将个血肉模糊的脚底伸给温局长看：“温局长，你看看。”
温局长一看，眉头直皱，问：“这是怎么弄的？你出了车祸？”
雷小波伤感地说：“我去前岙村走了三四天的路，就被这段‘阎王路’磨破了皮鞋底，磨出了好几个血泡。这段路真的太烂了，再不修，路况越来越差，很可能会出大车祸。小的车祸几乎天天有，老百姓都骂死了。”
温局长偏着头，不敢再看他的血脚，但心里软软的有些松动，说：“要是批给你们，你们村里能不能也想些办法呢？”
雷小波一听，心头顿时大喜。他眼睛亮亮地盯着温局长，胸有成竹地说：“修路的资金，我们村里想法一半，你们县里想法一半。温局长，你看怎么样？”
“你们村里想法一半？”温局长不解地看着他，“你们村里有钱？”
雷小波充满自信地说：“现在没钱，但我们正在想法办厂，上项目，销桃子，估计明年就有钱了。所以，这条路可以先修起来，等修得差不多，那一半的钱，我们就可以支付了。”
“这是真的假的？”温局长有些不相信地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话要有根据。”
雷小波信誓旦旦地说：“我是刚被县委组织部派到这个村的支书助理，叫雷小波。我有信心把这个村的经济搞上去，所以希望县里支持我们一把。”
温局长心想，你们村里想法一半，我再让杨树乡想法三分之一，这样我们县里只要几十万元钱，就能把这段路修筑起来。真修起来，也是我们交通局的成绩，也算县政府精准扶贫的一个项目，何不先答应他？！
于是，他爽快地说：“好，雷助理，就照你说的办，你们村里想法一半，我们想法一半。呃，我们交通局研究一下，先把你们修路的批文批下来，再落实资金，准备修筑。”
“太好了，谢谢温局长。”雷小波高兴地站起来，笑着说，“温局长，你手机号码多少？下个星期，我打电话问一下批文情况。”温局长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号码报给他。
雷小波把他的号码存入手机，再次道谢后，就与他握手道别。他边往下走边寻找着郭凤平。郭凤平被保安安顿在门房里，他走到门口，喜形于色地对她说：“郭书记，走。”
郭凤平跟出来，急切地问：“情况怎么样？”
雷小波右脚一点一点地往前走着，嘴里丝丝地抽着气，说：“搞定了，快回去。”
郭凤平以为他开玩笑，就说：“我都急死了，你还开玩笑。”
雷小波往汽车站方向，一步一瘸地往前挪着：“不开玩笑，交通局同意先批下来，然后一起筹资修筑。”
“真的假的？”郭凤平还是有些不相信。雷小波痛得嘴里抽着气，说：“真的。”郭凤平这才发现他右脚掂着，痛得不敢踏下去，惊问：“你这是怎么啦？”
雷小波不想告诉她，就说谎道：“脚抽筋，没关系，一会就好的。”
郭凤平听是脚抽筋，就没在意，看看西边的太阳，快下地平线了，就催促说：“快点，再晚，就赶不上末班车了。”说着往前急走。
雷小波一跳一跳地往前追着她，但还是走得很慢。郭凤平走了一会，停下来等他：“你脚抽筋还没好啊？要不要打个车？”雷小波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