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凉拌呗。”对方一副无所谓口吻,“咱们有合同在那摆着,各种手续齐全,而且所有步骤都有相关的文档资料,咱们是受害者,咱们喊冤才对。”
“成天你都是这种腔调,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那事究竟是什么样,你我都清楚。”女人不无担忧,“如果没人理那个茬自然没事,可要是有人较真的话,好多事是经不得深究的。现在甲方已经连续三次发文,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措施,我们不得而知,必须坐下来好好研究研究才对。”
“怎么研究?白纸黑字在那摆着,让法律顾问他们去弄。我们多干点大事,别成天就看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对方声音满是讥讽,“他们发的那叫什么东西,根本就是文不对题,一点都站不住脚,简直就是笑话,我真怀疑他们是否知道有合同法,是否……”
女人打断对方:“这可大意不得。虽然从三次发函看,他们似乎没什么依仗,那些论据也站不住脚,可他们为什么要发呢?难道他们自己看不出来?这事可是两年多没人问了,现在突然接连来函,这里边别是有什么说法,我们不得不防呀。”
对方仍然不以为然:“有什么说法,还不是成康市耍傻小子玩?两年多了,那么多人都不敢找我们的麻烦,就他能耐?他是谁?他不就是个泥腿子家子弟,不就是连自己女人都留不住的一个软蛋?当年我当着他的面,把他女人……”
女人再次打断对方:“一说起他,你就扯那没用的。在玉赤县的时候,是谁让人家弄的灰头土脸,乖乖回来的?”
对方语气很反感:“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当时不是怕影响我爸吗?再说了,现场不是有那个姓宁的臭*娘们吗?他要不是钻在女人裙子里,敢那么张狂吗?还不是个吃软饭的东西?”
“你别总说什么‘软蛋’、‘吃软饭’,人家不到三十岁,现在可是副处了,而且还是常委。没有任何背景,短短五六年就混成现在这样,足以说明人家不得了。如果就照这个速度,恐怕他到叔叔的年岁,比叔叔成就还大。”女人一副教训口吻,“你也从人家身上学习学习优点,别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谁也不放在眼里。”
“跟他学习?他有什么优点?我到现在都怀疑,他的升迁肯定有什么说法,八成又是拿他的女人做了交换。你没发现,他自从到定野以后,和那个姓宁的娘们也断了?”对方很是不屑,“我是懒的理他,怕脏了我的手,要不早分分钟把他收拾了。如果他要真不知好歹的话,那我也真就对他不客气了。”
女人厉声道:“你有点正形没有?你……”
对方不耐烦的说:“你跟我妈一样,就知道唠叨。”
“要是二婶还在就好了,可惜他走的早……”女人话到半截,便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挂断电话了。
“哎”,女人叹了口气。她既为这个堂弟叹息,也为不清楚对手目的而焦虑。对手现在连续发了三个函件,又和政府法律顾问呛火,这些都有些反常,她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发函上瘾了?
十二月十一日上午八点半,土地局局长赵顺出现在楚天齐办公室。
赵顺进屋就问:“市长,您找我?”
“坐下说。”楚天齐一指椅子,“你应该有事汇报才对吧。”
赵顺先是一楞,旋即道:“您是说扣经费的事吧?反正也不止土地局一家,年后应该也能返还,紧紧就过去了。”
楚天齐明白,对方之所以不提此事,肯定知道其中的缘由,是担心提起惹自己不高兴。他没有点破,而是说道:“那就好,只要能克服,我就放心了。”然后话题一转,“那两块地的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赵顺说:“二毛厂地块和无线电地块,是前年八月份完成出让手续的。当时两地块出让金分别是五百六十万和五百四十万,河西鹏程投资公司一次性付清,市里也出了相关手续。为了招商引资,当时出让金很优惠,一亩地只有三万块钱,而且还承诺会在对方开发期间,再用一半出让金抵顶营业税。鹏程公司拿到两个地块后,即进行了土地平整,但都在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停了工,到现在刚刚两年多一点。从停工到现在,鹏程公司都没给出任何说法,我们也没找过他们。”
“两年了。”楚天齐道,“好啊,那就按程序走。”
赵顺很惊愕:“走程序?收回?咱们市可没有这个先例,而且对方也不是没开工,而是中途停工。”接着,他又补充,“市长,我没别的意思,不是替对方说话,只是提醒您,我们要考虑周全,以免被动。”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以前不也向市领导提过收回的建议吗?”楚天齐笑着说,“我们先礼后兵。以土地局名义给鹏程公司发工作函,要求他们到局里商谈那两个地块的事。”
“也发函?”赵顺不理解。他可听说了,关于飞天和四海的事,楚天齐已经让给鹏燕建筑公司发了三次函,对方不但没来人,反而还指责了市政府好多不是。而且,楚天齐和法律顾问也还发生了矛盾,这是常胜自己说的。常胜还说,楚天齐弄了个“烧鸡大窝脖”,全市人都在传这件事,都把“发函”二字当做笑话讲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楚天齐反问。
“不,不。”赵顺自然不敢说出外面的传言,不敢当面讲出常胜说的那些话。否认过后,他又说,“如果只是让鹏程公司来谈,他们会来吗?他们会不会装作不明白?”
楚天齐道:“工作函只需指出,二毛厂地块和无线电地块开始停工的时间,要求他们限时来谈。同时,打印一份《土地管理法》,把‘闲置两年就收回’的内容划出来,和工作函一同寄过去。”
“好的,没问题。”赵顺先是爽快答应,然后又问,“如果他们来了,我们谈什么,要是他们不来的话,我们下步该怎么办?”
楚天齐说:“要是他们来了,就跟他们按规定谈,就谈要收回这两个地块,就说要走手续。如果他们不来的话,你再来找我,我告诉你怎么办。”
赵顺点点头:“明白。市长还有其它事吗?”
“这一段工作不错,两个地块的事跟的挺紧。另外,十一月份的工作纪律整顿也很有成效。”楚天齐面带微笑,伸出右手,“再接再历。”
“谢谢市长。”与楚天齐握别后,赵顺走出了屋子。
楚天齐的笑容越来越浓,轻声道:“我就不信,你能不露面,能总是当缩头乌龟。”
……
市长办公室。
王永新坐在办公桌后,秘书杨永亮站在桌子前面。
王永新皱着眉头问:“消息准确吗?怎么又发函?”
“准确,老陈说他亲自打印的函件内容,也是他把快件直接送到邮政局寄走的。他还说,赵顺嘱咐他,务必上午就寄走,说楚市长盯着这件事。”杨永亮说,“至于为什么也发函,我估计是楚天齐三次给鹏燕公司发函,对方都态度强硬,不退半步,他已经束手无策。他肯定也了解了鹏燕和鹏程的关系,肯定是想以那两块地引出鹏程,通过鹏程再引出鹏燕来。”
点点头,王永新又说:“你觉得这招管用吗?”
“我看够呛。就他这小伎俩,人家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再说了,就凭人家的硬后台,也未必就鸟姓楚的。楚天齐这也是黔驴技穷,纯属是病急乱投医,胡折腾。”杨永亮评价着。
“小杨,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对领导直呼其名。在我面前倒没什么,要是出去说漏嘴了,那不但显得你素质不高,而且也丢我的人,尤其还会招致相关领导忌恨。”提醒过后,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好的,知道了。”答应过后,杨永亮走了出去。
王永新不禁疑惑,楚天齐这是怎么了?发函发上瘾了?
从市民到省里上访开始,王永新就在想着处理那两个烂尾工程的事,为此从省里一回来,就和薛涛商定了负责人选——楚天齐。当时之所以选择楚天齐,主要是这事和城建有关,另外楚天齐的级别也够,正好可以不用自己这个市长冲在前面。说白了,他把楚天齐当做了挡箭牌。
后来在常委会上,楚天齐揣着明白装糊涂,提出了那么多过分的条件。这让王永新意识到,这个小年轻也不简单,不禁怀疑是让对方背了锅,还是对方顺势而为达成了目的。对于楚天齐当时提的条件,依王永新的意思,不准备全部答应,顶多就是对方不愿意接那事。最终可以通过强加的办法,让对方接受,实在不行的话,这事就暂且放下。只要先把补偿款付了,应该就没什么事,就不会影响到自己这个市长什么。可薛涛却答应下来,看样子只要楚天齐背了那个锅就行。
后来楚天齐拿出了相关方案,连人选都物色好了。在人选构成上,楚天齐考虑了各个常委的人,这让王永新再次意识到,楚天齐的确不简单。他对处理烂尾工程的事,又增添了信心,只是他不明白对方要如何与鹏燕公司谈判。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王永新的信心却减了不少。他发现,楚天齐所发的三份函件没什么份量,全被对方驳了回来。按说楚天齐应该再拿出进一步的制裁办法,逼迫鹏燕公司来人商谈或做出让步才对。可这小子怎么又舍近求远,盯上二毛厂和无电线的地块呢?真能通过一封函件,把对方调过来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王永新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老王,怎么回事?这发函还发上瘾了?放着那件事不做,他怎么又盯上别的事了?他到底心思在不在那事上,到底是不是假借这件事,来实际促成那两件事?”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干实事的人,绝不会那么做的。”王永新说的很肯定。这倒不是王永新对楚天齐真的这么信任,而是这种情况下,必须要这么说。
“哼,你对他的了解?你真的了解他?远了不说,就说常委会上,他先是装可怜,大打悲情牌,条件提了一个又一个。可到头来,人家早有准备,把所有常委都当成了傻子,耍的团团转。你那时了解他吗?”对方语气很是不善,“你做为市政府市长,也是这件事的实际总牵头人,不要什么事都当甩手掌柜,该管也得管,该限制也得限制。”
王永新不悦的说:“我并没有当甩手掌柜,该管也管了,该限制也限制了,还要怎么做?总不能限制的他没法做事吧?总不能……”
对方抢了话:“老王,你这叫什么话?我只是提醒你,放任他这么胡闹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