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接完电话后,楚天齐尽量稳住自己烦乱的心情,经过一番思考和衡量,决定到省里面见张天凯,陈说相关利害。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他觉得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也可能会收到奇效的办法。
在准备了必要的幌子——给省政府第五督导室的汇报材料,并做了其它一些准备后,楚天齐连夜赶往了省城。在来省城的路上,楚天齐又详细的谋划了见张天凯的步骤计划,也针对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准备了应对预案。一些步骤计划用上了,也达到了自己的阶段目的;个别状况果然出现了,相应应对预案也派上了用场;可现在直接敲门已经不可行,张天凯又拔掉了电话线,自己该如何办呢?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通过另一个人传话,这也是楚天齐的方案之一,也是他不准备轻易使用的方案。他知道,找张天凯一事,本就很冒险,就有诸多不利因素,因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能不通过那人是最好的。可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要不要那么做呢?
利弊皆有,弊处极大,楚天齐一时犯了嘀咕,拿不定主意了。
……
就在楚天齐犹豫不决,却又急的火上房的时候,七楼办公室里那个官威十足的男人却是惬意的很。他已经把茶杯放到一旁,而是在嘴上叨了一支大雪茄,雪茄特有的烟草香味令他陶醉。以前的时候,他几乎不吸烟,可是自从接触上了大雪茄,他就欲罢不能。本来他是看着儿子吸雪茄不顺眼,就多次训斥儿子,可在儿子的激将法下,他抱着“有什么好抽的”心理,试着吸了几口。这一试不要紧,他立刻就被雪茄的香味俘虏了,成了专抽雪茄的烟民。
雪茄的香味萦绕在口腔、胸腹,男人的感觉好极了。当然,他感觉良好也不止只是因为卷烟,还有那个已经有几十分钟不响的话机,更因为他想到了那个小子急的抓耳挠腮的丑态。
想到那个小子,男人既憎恶,也不禁欣赏。
他知道,那小子中途改行,从政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年时间,可却坐到了副处市委常委的位置。这个履历,对于有些人来说,倒也不算什么。省部级高官的子弟,只要走仕途,哪个不是在部委混几年,就成了处级干部?有的人用时比那小子更短,级别也更高。可那些子弟都有强大的家族背景资源,所经之处也是一路绿灯,好多人看似履历丰富,其实就是混事,有人更是挂个名,连班都没去上。
相比那些家族少爷或是纨绔子弟,那小子根本没有任何先天政治资源,一个赤脚医生的儿子能有什么背景?在不足十年的从政路上,即使偶有人支持,也是那小子通过后天努力赢得的。那小子可是一步一个脚印,经过众多磨砺,才脱颖而出,赢得现在的位置。那小子的奋斗精神与自己年轻时相似,男人不由得要对那小子称道一番。
但那小子也实在可恶,一直就与自己家过不去,先是和儿子因私事斗来斗去,后来竟然对自己的家族企业频频出手。当然,男人也深知,自己儿子不是好鸟,和那小子的争斗皆由孽子引起。可你小子也不应该公报私仇,竟然利用手中的一点权利,让我家族频频遭受损失吧?在明知我已经是副省长,尤其后来还是能够在业务上管着你的副部领导,你总应该给点面子吧?可你小子倒好,不但把我们到手的项目撬出去,让我们遭受上亿损失,还一次次收拾我儿子。
固然,我那孽子不成器,也经常挑衅滋事,可打狗还看主人,你总这么收拾他,那不是打我的脸吗?你连官场规则都不讲,也太狂了。男人最看不上的,就是那小子自以为是的德性。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副处,一个芝麻绿豆小官;我可是堂堂的副部,是高级领导,咱俩可差着级别呢。不是我姓张的有官僚思想,可你小子总得有些自知之明吧?你小子不但经常收拾我们家人,让我脸面大失,现在竟然给我打电话,也太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想到那小子的狂妄,男人鼻子“哼”了一声:“现在知道着急了?晚啦。早干什么去了?官场如战场,不是儿戏。”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男人拿过手机,接通了:“说。”
手机里立刻传来谄媚的声音:“省长,按您的指示,我们重新对处理决定进行了修改。您说我们定性太轻,当时我还有些想不通,现在才彻底悟到您的远见卓识,我从心底敬佩您,敬佩您的……”
“怎么废话那么多?你就说现在弄好没有?”男人打断了对方。
“弄好了。”手机里的声音继续传来,“完全是按照您的指示,从全省安监大局出发……”
男人不容对方讲完,直接说了一句“弄好就马上拿过来”,然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真啰嗦,废话连篇。”楚天齐哼了一声,把手机放到桌上。
男人之所以几次不客气的打断对方,并非仅仅嫌对方啰嗦,以往对方说话也这样,他已经习惯了。可现在他却不舒服对方的碟碟不休,刚才若不是这家伙啰嗦个没完,自己也不至于做下那被动之事。
刚才就是这家伙打自己手机,自己提醒了好几句“电话响了”,可这家伙就是一件事翻来覆去说个没完,才导致自己放下手机,直接就拿起了固定电话听筒。本以为有什么急事,却没想到是那个小子打来的,若不是这家伙捣乱,自己肯定会看来电显示,只要看到是定野市区号的陌生号码,自己肯定不会接的。
现在倒好,不但让那小子知道自己在屋里,自己还落了个“作风霸道,直接挂机”的恶名。这要是传出去,也太有损自己省部级领导的名声了。
转念一想,男子又释然了:我霸道又怎么了?我对你有霸道的资本。你还敢出去宣扬?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笃笃”,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是男人的新秘书,和男人一个姓,也姓张。
张秘书来到桌前,轻声道:“省长,有人要见您?”
男人问:“谁?”
“楚天齐。”张秘书回答。
“不见。”男人不假思索的说。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让他来吧
楚天齐手里握着手机,焦急的等待着,既盼着铃声响起,又担心手机突然传出声音。他心理如此矛盾,主要是不确定会听到什么结果。
楚天齐在等一个电话,一个张姓秘书的电话。他刚才刚和对方通过电话,对方让他等回复。
要不要打电话,楚天齐纠结了很长时间,但最终还是打了。但让他欣喜的是,接电话的人不姓庞,而是姓张,还说是张省长的秘书。早知如此,又何必纠结呢?在欣喜之余,他向对方讲说了自己的目的。张秘书一开始不答应帮他传话,后来在他说了一堆好话,并做了相关保证后,张秘书才勉为其难同意了。
怎么他就换秘书了,什么时候换的?楚天齐既欣喜这个变化,也不禁疑惑,不知为何张姓秘书代替了姓庞的。楚天齐其实从来没见过姓庞的,但却知道这个人,而且印象极深。正因为如此,他今天才不想见到姓庞的,以免节外生枝或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了看手表,离刚才通话仅过去了十多分钟,但楚天齐却感到非常漫长,就像过去了几个小时一样。他不禁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精神紧张。旋即他就不觉得可笑了,而是变成了深深的担忧:秘书应该就在对门,来回路上最多就是两分钟时间,加上说话,加上思考并给出答案,按说总共有五分钟就够了,怎么还没回话?
他不见我?还是正犹豫着?或是故意抻着?楚天齐心中焦灼不已。
“叮呤呤”,没有让楚天齐过度煎熬,手机适时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刚才拨打过的那个固定号码。稳了稳心情,楚天齐接通了电话:“张秘……张处长,辛苦了,您……”
“我不是处长。”冷冰冰甩出一句后,手机里声音继续传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撒谎骗人?张省长说根本不认识你,没有你这个朋友。”
“不认识我?”楚天齐道,“我们前几天还见面了,两人一起待了好几个小时,还说了好长时间话呢。”
此话倒也不虚,但楚天齐却故意掩盖了事实。当时他和张天凯是见面了,是一起待了好几个小时,但那是副省长检查建筑工程,楚天齐只是众多跟班中的一员。两人那天也说话了,但却是各说各话,楚天齐当时是回答问题,而张天凯问话根本就没看着他。
对方根本没有要深究楚天齐语病的意思,而是不耐烦的说:“楚天齐同志,你也是副处级领导,在成康市也算是大领导,怎么能这么办事?你非说和省长是朋友,非让我去通报,结果让省长把我一通好训。我可是刚给张省长服务,你这不是害我吗?”
楚天齐忙道:“对不起,张处……张秘书。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和张省长的确认识,我可以当面替你解释。”
“哼,替我解释?我可不敢,你还是饶了我吧。”手机里的声音满是无奈和讥讽。
尽管对方看不到,楚天齐还是陪着笑脸说:“张秘书,你就再替我通报一下,我真有急事向张省长汇报,我……”
“求你了,害我一次不够,还想把我饭碗彻底打碎了?”对方声音非常不客气,“以后你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就这样。”
听到对方要挂掉,也听出对方拒绝的很坚决,楚天齐急道:“等等,等等,你可不要后悔。”
“什么,你竟然威胁我?”对方提高了声音,“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叫内保了。”
“张秘书,在你采取不当手段之前,请你听我说完,好吗?”楚天齐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很冷,“我说的内容非常重要,你要是不听的话会后悔的。”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了两个字:“快说。”
楚天齐下意识的四周看了看,走下了两级台阶,才对着手机道:“你转告张省长,他如果不见我,一定会终生后悔,而且很快就会后悔的。”
手机里响起一声厉喝:“楚天齐,大胆。刚威胁完我,又要威胁省长,你想干什么?”
楚天齐没理对方的茬,而是又说道:“我还告诉你,你如果不给我通报的话,你也会终生后悔的。”
“你……你,我不怕你威胁,我要喊……”对方声音非常激动,显然气的不轻。
楚天齐“耻笑”一声:“你当然不怕我,可你要是不通报的话,就会因此误了张省长的大事,张省长一定不会饶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