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看着郝玉芳道:“你是说,任芳芳给审计人员提供信息,审计人员依据她的信息进行审计?而且他们还想从这些票据中找到问题,从而找我的麻烦?这我倒不怕,我主持工作期间,任何收支都经得起推敲,我在其中没有任何猫腻。”
“这次财务审计,与其说是审计局在审计,不如说是任芳芳在审计。”郝玉芳笃定的说,“而且任何单位,只要是较真的去查,总有不符合财务手续的帐目。比如,有些开支没有*,只能用其它*下帐,但如果要上纲上线的话,就是错误。几条这样的错误累加,就是违反财务纪律,*最终审核人就必须承担责任。”
听到最后几句话,楚天齐不说话了,*顶白条的事,那可是任何单位都避免不了的。如果真要是上纲上线的话,确实也是个麻烦事,这不是真的有事没事,而是查你的人想不想搞出点事的问题。
郝玉芳又说:“主任,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让我主持了一段财务股工作,这对我的工作成长很有益处。”
“小郝,在这件事上,我感觉很遗憾,也很惭愧。”楚天齐说的很真诚。在任芳芳病休期间,自己让郝玉芳主持财务股工作,她做的很不错。可是自从任芳芳回来后,郝玉芳就不得不交出财务大权,还要受到任芳芳欺负。楚天齐也试着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但却显得力不从心,没能给予其实质帮助。
“主任,你不必自责。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比你大的领导都无为力。”郝玉芳话题一转,“这半年多,开发区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面貌焕然一新,前途大好。在开发区工作的每个人,也看到了升格半级的希望。只要有良*知的人就得承认,这都源于你主持开发区,得益于你的正确领导和决策。单冲这一点,就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何况你做的不只这一点。谢谢你。”说着,郝玉芳深深鞠了一躬。
不等楚天齐接茬,郝玉芳又说:“主任,有些人就是要整你,不得不防呀。我走啦。”说完,拉开屋门走去。
接连几声开关门响动,屋子里静了下来。
“主任,小郝的提醒很及时,现在这苗头确实不对。”要文武面色严竣,“我倒没有被他们诱导,因为他们肯定知道咱们的关系。但是好几个人都遇到了类似小郝的事情,有的人偷偷的和我讲了。从种种迹象看,这次审计根本就不是平常的离任审计,而是前几次动作的升级和延续。其根本目的就是弄倒你,但究竟要把你整成什么样,还不得而知,不过形势不容乐观。”
第七百八十章 四面楚歌
楚天齐点点头:“是呀,我也觉得苗头不对。前几天弄了一个‘被有病’,没几天又来了一个免职,紧跟着就是离任审计。有些时候看着似乎符合逻辑,但仔细一究,却是难以自圆其说。在让我所谓退居幕后的时候,给我找了一个身体不好的理由。然后就让庄浩仁、刘大智三番五次找我,他们自是一无所获,也可以说是碰了一鼻子灰。
一计不成,二计又生,这次直接给我来了个免职,当然这可能本身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这次免职的理由,也变成了群众举报,说是为了便于调查。紧接着,审计开始。离任审计本无可厚非,可他们的做法确实让人生疑。刚见面,就以做审计说明为由,在会上大谈审计的作用,大谈对相关人员的要求。其实就是在给众人打预防针,就是要人们老实点,多听他们的摆布,警告意味很浓。
审计刚一开始,怪事就来了,直接告诉我‘要有限活动’,让我足迹不出玉赤县城。这哪是审计?分明就是取保候审,或是嫌疑未解,用两个字形容最合适,那就是‘软禁’。从现在的审计程序来看,更是奇葩,竟然在财务股有内线。今年的帐目,基本都是郝玉芳经手的,那时任芳芳正在休病假。这倒好,任芳芳跳了出来,直接成了审计局的情报处长,也可能是地下审计长。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桩桩件件奇怪事,其矛头直接对准我,就是要置我于死地。看来他们的目的并没那么简单,让我离开开发区只是一个阶段任务,最终会把我赶出玉赤政坛,甚至清除出公务人员队伍。”
“嗯,对方已经呲出獠牙。还不光这些,舆论也造起来了。”要文武面色更加严竣,“现在外面都在传,都说你在开发区期间上*下其手,内外通吃。说你不只是收企业的好处,还要员工的孝敬,甚至说你连征地补偿款都克扣。更有甚者,竟说你连法院执行回的款项也不放过,总之就是说你大捞特捞。
当然,像是我、杨大庆、石磊等青牛峪老人,也被说成是你的帮凶,是你拉山头的班底。说你把开发区几乎变成了楚家军,重要岗位都是你的人,都是你的眼线。说你生活腐化、玩弄女性,单位稍微有姿色的女人都是你的玩物。还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某月某日看到你和郝玉芳双出双入,一起去市里。说有人亲眼见你和方宇,大早上从某某酒店出来。”
“等等,怎么又扯上生活作风了?”楚天齐打断了对方,“以前好像没听说呀。”
“以前是你没听说,其实早就有传言,只不过没有这次传的猛。还有更邪乎的,说是你和宁书记、夏局长三人一块那什么,反正很难听。”要文武说到这里,暴了粗话,“又有人放屁,说是前几天宁书记来找你,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屋里,当时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回了省里。你跟着就追了过去,宁书记没有理你,你就去乡里求她。人们还说,宁书记这次不会原谅你,干脆又回了省里,以后都不会来了。”
楚天齐被气乐了:“亏他们想的出来。老要,你这是听谁说的?”
“好多都是听我老婆说的,他是在单位听到的。还有的是听乡里人说的,关于你和宁书记闹掰的事,就是青牛峪传来的消息。至于谁我就不说了,他说乡里那些妇女成天就谈论这事,反正说的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你们说什么话都编排的就跟真的似的。”停了一下,要文武补充道,“今天我说了这么多,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形势非常恶劣,我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在做应对办法的时候,能够想的更全面、更完善。”
楚天齐拿出两支烟,一人一支吸了起来:“老要,咱俩是老朋友、忘年交,我知道你完全是为我好,你不必多心。”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你可能也感觉到了,我和宁俊琦之间有了矛盾,但那只是一点儿误会,我想很快就会处理好的。当然,肯定不是人们传的那种原因,那纯属是好多人的凭空臆想,也不排除是某些人的故意编排,目的就是尽可能黑我,黑死我。
其实我是看出来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现在这些传言,已经把我描成了一个经济上腐化、生活上堕落、工作上霸道的反面形象。虽说这些都是谣言,但人们习惯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是有百分这一的人相信这些,我的形象也被毁了。这还只是从谣言这一个方面。
另外,就因为企业局编制一事,我几乎得罪了大半个官场中人。明知道那是一个火炕,也不得不跳进去,谁让自己已经被别人提前给套住了呢?在那件事中,即使自己委屈求全,即使自己向现实低头,到头来连领导都不说好。现在我是被从主任位置拔拉下来了,否则类似电力局停电的事可能又来了。他们现在之所以没动手,无非就是等着看便宜呢。”
“主任,确实难,真难为你呀。”要文武深有同感,面色凝重。
楚天齐一笑:“老要,不过你放心,没有我过不去的坎,我现在已经基本有点眉目了。”
要文武马上面露喜色:“真的?”
“真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给他放大招。”楚天齐肯定的说,“这几年,好多人和我斗,我还没怎么吃过亏呢。”
看到楚天齐面色坚毅,言语笃定,要文武也踏实了好多:“那我就放心了。主任,有什么用到老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老要,你放心,需要你办事的话,我一定会开口。”楚天齐话题一转,“你回去吧,好好想想自己的工作,别让审计局的人鸡蛋里挑出了骨头。”
“嗯,好的,那我走了。”要文武重重点点头,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自己了,楚天齐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从刚才郝玉芳和要文武的反馈来看,实际情况要更糟糕,他现在心里更加没谱。刚才说的所谓大招,不过是自己信口一说而已,只不过是为了让要文武心里踏实。
现在自己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对方肯定还会紧追不舍。那么自己的出路在哪?难道只有乌江自刎了吗?不,还有背水一战。
可是,背水一战的依仗又是什么?楚天齐不思不得其解。他不禁又想起了宁俊琦,要是有她在身边的话,一定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的。
俊琦,你在哪?我想你,你想我吗?楚天齐心里默念着。
……
玉赤县委书记办公室。
柯兴旺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沙发上坐着县长助理、县发展计划委主任黄敬祖。
左手五指叉开,在头上来回梳着,右手不停的叩击着桌面,柯兴旺并不说话,就那样笑咪*咪的看着对方。
黄敬祖眉头紧皱,低下头去,避开了柯兴旺目光。他要好好盘算盘算,盘算事情的得与失。
时间足够长了,黄敬祖抬起头,看向柯兴旺:“书记,我刚才想了好久,把他在乡里的所做所为细细想了一遍。他在乡里上班的两年,我正好是乡党委书记,和他接触的多一些。他这个人吧,挺有个性,棱角很鲜明,也是个刺头。有时会给乡里捅点小娄子,有时也会让我下不来台,从内心来说我不喜欢他。但是,他干工作却很有一套,脑筋也灵活,歪点子也多,有时突发其想就能收到奇效。”
“老黄,不要扯远了,说重点。”柯兴旺重重的扣了几下桌面。
黄敬祖面带笑容,点着头:“是,是,说重点。”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他这个人,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没有干过……”
“老黄,思维可有点跟不上形式呀。你这年龄,进常委还是有优势的,就是这脑筋……啊,好好想想吧。”说着,柯兴旺挥了挥手。
“好的,我好好想想。书记,我走了。”黄敬祖说完,站起来,微弓着身子,走出了书记办公室。
一边下楼,黄敬祖一边暗道:弄个空头支票就想巧使唤人?我可不上当,那个小子可不好对付。
黄敬祖出去时间不长,里屋门一开,孔嵘走了出来。
“老黄这个家伙,真是只老狐狸。”孔嵘忿忿的说。
柯兴旺鼻子哼了一声:“你不是说那小子四面楚歌了吗?还说老黄对他恨的牙根痒痒。我怎么觉得老黄对他印象不错,像是在夸他呀。还什么‘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狗屁,那不就是说没错误吗?”
“领导,老黄就是个老滑头,他不可能不恨那小子。我专门打听过了,他俩的矛盾大了去了。不冲别的,就冲同抢一个娘们,那仇就做大了。”孔嵘边说边“嘿嘿”直乐。
柯兴旺斥道:“说点正经的,一天就是这花边新闻,姓王那娘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肯定是她想吃那小子的嫩草呢。”
孔嵘又“嘿嘿”一笑:“无风不起浪。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哪个男人不吃腥?”
“什么意思?”柯兴旺重重的叩击着桌面。
“领导,走嘴了,走嘴了。”孔嵘说着,还在自己的腮帮上轻轻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