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无悔 第840节

虽然里屋听不清外面说什么,但时不时会响起一阵“笃笃”的声音,让人不胜其烦。

楚天齐又来到外屋,坐到了椅子上。

“局长,您不在屋里吗?不在我也要说。”仇志慷的声音再次响起,“刚才确实是误会,我们不是故意的。当然,我和我老婆都有问题,说话方式也非常欠妥。我老婆他这个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她……”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不能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了。一旦让别人看到他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会怎么想?尤其他嘴里还老是念叨他老婆,又会让别人怎么说?想到这里,楚天齐走到门口,拧开暗锁,猛的拉开屋门。

可能是仇志慷说话太专注,没防住门会突然打开,也可能是楚天齐用力太猛。门打开的一霎那,仇志慷“啊”了一声,噎住了后面的话。

“深更半夜的,少在门口叨叨,回去。”楚天齐冷声道。

仇志慷经过短暂的惊愕,马上赔笑道:“局长,我一会儿就回去,您听我把我说完,这是误会,纯粹的误会。”

楚天齐守在门口,没有让开:“没有误会,你打扰我休息了。”

仇志慷语气沉重,可怜巴巴的说:“局长,我知道您在气头上,可我真要解释,我老婆那败家娘们……”

一听又要说他老婆,楚天齐只得让开门口,返身向办公桌走去。当然,楚天齐也不可能总堵在门口,本来就是希望对方来解释的。

仇志慷马上跟了进来,关上屋门,走到了桌子前。

此时,楚天齐已经坐到椅子上,面沉似水,看腮帮上鼓起的痕迹,像是在紧紧*咬着牙。

站在离办公桌还有一尺左右的距离,仇志慷就像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低垂着头。他等了一小会儿,见局长没有发声,又继续说了起来:“局长,我还是从头向您解释一下。您打的我家电话,是市里的号码,我老婆在市里住。他已经回去住好几个月了,我俩这一段时间经常吵,自从春节上班后,我就没有回去。上周刚又大吵了一次,到现在也没有过话。

一通话就吵架,近两个月我根本就没和她再说单位的事,他也根本不知道局长姓甚名谁。您今天往家里打电话,她又以为是我朋友,以前我就让朋友以找我为由,探听过她的态度。所以,她才说了那种不好听的话,事后她怕是真有事找我,这才给我打过来电话,就是有姓楚的人找我。

我前两夜几乎没睡觉,今天也准备睡一会儿就起来。我接到您电话的时候,刚刚躺下不久,正眯眯乎乎,加上电话机上电池没电,看不到来电显示,而且那个破电话变音厉害。所以,一开始不知道是您,我还以为是我的某个朋友,他们也知道我和老婆闹矛盾,经常打电话奚落我。局长,这完全就是误会,是我的过错,后来当我听出您声音的时候,您已经挂了。”

“好大的胆子。”楚天齐“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仇志慷,你故意骂我不算,现在又深更半夜编假话骗我,太过分了。你老婆不知道我,你也不知道?手机没电,电话也没来电显示,破电话还变音,这巧合也太多了吧?不要以为别人都那么傻。你回吧,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仇志慷几乎都快哭了:“局长,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撒谎。今天白天我的手机来电就几乎没断过,我又老是出去,没来的及充电,确实是没电了。那几件巧事也正好赶上。”

“是吗?你好像说了一个‘王’字,到底要骂我什么呢?”说着,楚天齐眼眯起了眼睛,但眼神中分明有着厉色。

仇志慷一激灵:“局长,王?没有啊,我……对了,我那是忽然想到是您,要说‘望局长海涵’,刚说了一个字,您就挂了。局长,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您,更别说骂您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 仇志慷倒苦水

“仇志慷,我真佩服你呀,说假话的本事这么厉害,太会自圆其说了。还假惺惺的说你不敢得罪我,你这是讽刺我不讲理,还是欺负我弱智呢?我没时间听你说鬼话,你回吧,我要休息。”楚天齐再次下了逐客令。

“局长,局长,您听我说。”仇志慷向前走了一步,带着哭腔道,“我真不是这些意思,是真的误会了。如果我要是瞎说骗您的话,现在就让雷劈了我。”

“啪”,一个声音响起。

仇志慷在刚才发誓的时候,心里其实在暗念着“不做数,不做数”。虽然他刚说的话基本都是实情,但是把“王八蛋”说成“望局长海涵”,却是撒了谎的。正这时,听到这个声响,他的第一反应是“应验了”,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当他看到是对方又拍了桌子时,才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楚天齐并不是拍桌子有瘾,今天第一次拍桌子,是为了给对方造成压力,是一种气势,是他故意的。刚才拍桌子,是他听到对方发誓,感觉不妥,又不愿说话劝解对方,才用拍桌子进行阻止。

看到局长面沉似水,仇志慷把心一横,说道:“局长,请您再给一点儿时间听我解释,如果您还不相信的话,我……我也就认了。谁让我大脑发昏,没听出您的声音呢。”

见对方没有说话,仇志慷继续道:“说到大脑发昏,主要是我的原因,不过也与一些事情有关。这些事搅的我心神不宁,平时也偶尔犯迷糊,这种状况已经好几个月了。去年十一月底,杜局长死了,而且关于他死亡的说法有好多种,有的说法还很难听。我是他在任时提拔的,人们认为他死的不光彩,对我也是另眼看待,甚至有人还半开玩笑的说我怎么没去和局长潇洒。

对于杜局长的死因,官方一直讳莫如深,但我不太相信杜局长会做出那样的事。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杜局长提拔了我,而是他平时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严于律己的人,有时甚至都有些刻板。话题扯的远了,还是说我自己吧。

虽然我相信杜局长的人品,但三人成虎,我每天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耳中充斥的是人们的评论、调笑,看到的是别人的白眼。局里上下包括所里,都把我当成了一个异类,好多人都不和我来往,生怕我污染他们,或是给他们带来什么不顺,我的压力很大。从那以后,我即使干的好,也得不到任何表扬、奖赏。一旦有失误,就会被有意或无意的放大。

单位事不顺,在家和媳妇也是经常吵。她说我不会走关系,不懂结交有权势的人,认识的也都是那些又臭又硬的人。她还拿和我关系近的人说事,说他们和我一样没出息,今年春节还拿以前同事老高举例。老高都是死去的人了,我怎能容她胡扯,两人大过年的干了一仗,还没正式上班我就到了单位。所以,她一听到和我有关的事就来气,这也是她之所以接电话时说话不中听的缘由。

年前的时候,就有传言,说我会被换掉,年后传的就更甚了。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心中还是不痛快,我自我感觉还是很尽职的,自认为全所工作在所有乡镇中应该是名列前矛的。我知道无风不起浪,肯定我现在的职位保不住了,虽然我从心里不服,但却不得不服现实的残酷。

三月初的时候,您到任了,传言才暂时消停了几天,我心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希望能保住位置。可自从近两周,这种传言又起了,说新局长也看我不顺眼,否则局、所之间近在咫尺,为什么调查时专门漏下许源镇派出所?对于这个职务附加的小权利,我倒真的不是很留恋,但我觉得失去这个施展报复的平台才是最痛心的。而且我还知道,一旦被免去这个所长,那我想要再起来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已经是奔四十的人了。

正是基于这些原因,我近一段时间也是患得患失。虽然您来的时间不长,但通过看您主导的几件事,我认为您是一位务实的领导,是来干实事的,我从心里尊敬您。我觉得您不会无缘无故就拿掉我的,我自认为也是干事的人,但却没有充足理由否定这些传言。于是,我尽力做好每一天,珍惜这可能时日不多的机会。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领导理我了,可这两天电话却又忙了起来,有的领导更是直接到所里指导工作。我知道这不是我被重视了,而是因为被打者乔丰年的身份重要。但我仍然干劲十足,我要珍惜现在干事的机会,否则案子如果破不了,我就得去当替罪羊了。于是,我不分白天黑夜都一直盯着这事,同时派警察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值守,防止再有意外发生。连着两夜几乎没合眼,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这才躺下,准备稍微休息一下,正好您的电话来了。这就是我要说的。”

听完对方的讲述,楚天齐笑了,是故意冷笑。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仇志慷,我发现你这口才和思维实在了得,这么一会儿时间就把整个过程编的滴水不漏,简直像真的一样。我怎么都听不出一点歉意,反而感觉像是喊冤报屈。你也很会说话,顺便还给我戴了高帽,说我务实,还说从心里尊敬我。可是,事实胜于雄辩。我问你,乔丰年被打一事,已经发生了五十多个小时,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你刚才还说乔丰年身份重要,甚至有领导直接到所里指导,那为什么不向局一把手汇报?你也知道,局、所近在咫尺,那么非得局领导去拜访你吗?我记得,好像全体干警大会你也没有参加吧?”

仇志慷马上道:“局长,不敢,不敢。其实您刚到任没几天,我就想拜访您,按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我又担心引起您的误会,让您认为我是一个投机者,认为我在利用您初来乍到、不甚熟悉情况的时间点,在捞取利益。尤其怕给您带来麻烦,毕竟我身上的标签是“赵长生”,而赵局长又被冠以那样的死因。全体干警大会我参加了,但晚宴没有去,我担心有我在场,破坏了整个气氛。

局长,不是我不向您汇报。当时接警后,我第一时间派人出警,并迅速了解案发时的一些细节。当我知道伤者的身份和伤势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向局长您汇报。刚拿起手机,准备给您打电话,曲副局长来了,我只好先放下手机。他是来督促此事的,要我详细汇报案情。我根据当时掌握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并回答了一些问题。

听完我的汇报,曲副局长做了指示,还让刑警队配合我的工作。他特别指出,由他向您汇报,要我全力以赴破案。他走后,还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问我案子进展情况,说您也特别关注此事。昨天晚上,他又到了所里,我把当时刚刚打印好的案情说明给了他,其中有一份就是给您的。他说他会第一时间把报告给您,还说您对现在的破案进展非常不满意。”

听对方的语气,他准备向自己汇报,但被曲刚中途截胡了。这种事一问便知,仇志慷不至于撒这种低级谎,看来是曲刚没向自己汇报。那么曲刚为什么会这么做?是眼里没有自己这个局长,还是另有其它说法呢?

可能是看出楚天齐的神色变化,仇志慷试探的问:“局长,您没见到报告?不知道案情进展?”

楚天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刚才说,你一直担心对我不利,才没有来主动汇报工作。那你今天怎么又来了?而且还是深更半夜,还表现的很着急,你这说的和做的可是前后矛盾呀。”

“局长,今天您给我打电话,我知道肯定有事,这是我必须要来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我和我媳妇都冒犯了您,我必须来道歉、认错,同时向您解释这事出有因。第三个原因,是我忽然意识到,如果今天不来见您,恐怕就错过了一次与您接触的重要机会,也许这机会以后永远也不会有了。”说到这里,仇志慷长嘘了一口气,“还得感谢这误会,否则我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这倒好,对方说是来解释,到头来反而成了这小子吐苦水的机会,也许有些话他也正是想籍此表达出来吧。楚天齐拿起香烟,扔给了对方一支,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你把案子最新情况汇报一下。”

接住香烟,仇志慷先是一楞,转而心中一喜,精神为之大振,汇报起来:“从案发到现在,已经是五十二个小时,伤者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

仇志慷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楚天齐却了无睡意,躺在床*上想着事情。

通过仇志慷的讲述,楚天齐对乔丰年被打一案,又有了更多、更深入的了解。他知道看似现在没人找自己,可是一旦案子拖下去,那找自己的人就会很多了。

曲刚肯定知道知道案子的重要,可他却没有向自己汇报,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说明曲刚对自己不够重视。那为什么张伯祥也没说,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不过近一段好像来的少了。

第八百七十章 政委上门游说

星期一,刚上班,赵伯祥就来了。

楚天齐心中暗道:真是稀客。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并不代表赵伯祥来的太少,而是对比太明显。三月份的时候,基本上平均两天就来一次,有时候更是一天好几次。可是自从四月五日到现在,已经是半个多月了,赵伯祥连门边都没登。

看到赵伯祥,楚天齐脑中闪过一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尽管心里有想法,但楚天齐还是热情的欠了欠身,说道:“政委坐,可有些日子了。”

赵伯祥“哈哈”一笑,坐到了椅子上:“局长,是呀,有些日子了。以前我经常到你这汇报工作,都引起了一些人说三道四,他们说我和你穿一条裤子,联手打击老同志。我倒不怕这些闲言碎语,只要干工作、做实事,总会受到一些小人攻击的。虽然不在乎这些人恶意攻击,但为了班子团结,我就做出一些牺牲、让步,减少了一些来你这儿的汇报次数。

可有的人并不领情,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那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以后还是要勤来汇报。反正我已经做的够无仁至义尽,他们硬是要和你对抗,硬是要和我们这些做工作的人较劲,那就是他们的事了。这两周是没来你办公室,不过我都替你留着心,好多事情都盯着呢,今天就整体来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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