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来回踱步了三个来回,他停住了脚步。
果然,既然走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这么想着的他下定了决心,朝着门伸出了手,而恰在此时,门开了。
“啊啦~”
这是一种很尴尬的情景,坂田金时的手距离那衣衫包裹的浑圆仅有半尺的距离,源赖光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而微微有些脸红。
“小金时,也长到了有这种想法的年龄呢。”
“不不不不是,我我我只是想想开门而已!”表情是明显的窘迫,坂田金时立刻缩回了手并语无伦次,这家伙被所有人评价为孩子,事实上他的心理…确实是大孩子,对情感迟钝是一方面,对于男女 之事也是相当的腼腆,这方面教育他的碓井贞光是相当保守的人。
不过正当他抓耳挠腮着思索该如何辩解时,源赖光的一句话让他从那慌乱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
“——待到渡边君的伤势恢复,我们便出行讨鬼。”
“……”这正是坂田金时想要传达的话语,然而当对方说出这句话时他没有一点的放松而是想要问出自己纠结的问题,“可是他们……”“金时,你觉得人类凭什么能在与妖魔的对抗中走到现在?”
凭什么?凭我们啊。这样的回答太狂妄了,坂田金时不会这么回答的,于是他开始思考着,但在他想出结果之前,源赖光就已经再次开口了。
“相比于妖怪,人类是很弱小的,但是正因为弱小,他们学会了以各种各样的外力武装自己,比任何种族都要迫切的,想要令自己强大。”源赖光从不会轻视自己手下那帮武士,更不会轻视她那有着深厚战友情谊的三人,正是有他们三人的共同努力,大家才能一起走到现在,“磨练武艺,深究术法,甚至玩弄权术,研读兵法,人能够借助的东西是很多的,这些并没有高低优劣之分,本质上都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弱小」,不要小看大家的能力。”
源赖光很轻易就能看穿这孩子在担心什么,毕竟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他的母亲啊。
“对付鬼族,硬碰硬从来都不是首选,关于这一点你去问你贞光老师吧。”
源赖光信任自己手下的四天王就像信任自己的手足一般,大家相比于君臣更像是畅所欲言的朋友,而研习阴阳术的碓田贞光一直以来都是类似军师一样的地位,也是坂田金时一直以来的老师。
关于讨鬼之旅,源赖光相信他会有独到的见解和想法,而她现在,则是要将腰间插着的纸筏送往阴阳寮。
虽然一直被源赖光视作废物集合地一样的区域,但该有的程序还是得做的,曾几何时她也是憧憬过阴阳术的少女,此时此刻她却只能遵循父辈的教诲,驱使着与鬼相关的魔性之牛的力量,作为一名武者挥舞着武具厮杀。
不会后悔,只是有些烦躁的,也不知道源为义那个老家伙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反正他们的内斗她懒得搭理,她只需要维持源家的继续昌盛,以及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干掉隐患。
……
“我说,这村子没人的么?”
“这种事不要问在下,在下作为从者不过是无根之萍,任何去处都是陌生的。”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折来的树枝,男人抱着那差点追上身高的长刀,自然是归入刀鞘的,鞘身是和阵羽织一般的紫色,“反倒是御主你,难道也对这地方陌生么?”
“我也陌生啊,已经第二次了,莫名其妙被拉到陌生的地方来,”早就已经拧干的衣衫总觉得还有些烦躁的感觉,摸了摸头发确实是已经全部干透,从外貌来说毫无疑问是少女的剑客摆出不耐烦的表情,“我又不是你这种从者,怎么也会被拉来拉去啊?”
怪不得,男人印象中所见的便是在水里扑腾的少女自称宫本武藏叫自己帮忙搭救,可在他打算行动之前,反倒是冒出了不少魑魅魍魉。
“谁知道呢。”转过身打量着四周,男人继续道,“不过确实的,是无人居住的样子,不过这也不奇怪吧,有那些妖魔在的湖距离这里如此之近,或许已经遇害了也说不定。”
“看起来不像。”确实是认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武藏丝毫没有在这村子里找到任何关于打斗的痕迹,“别说是血迹,连乱糟糟的东西都没有,这些妖怪可不会那么礼貌的将一切都恢复原样吧?看来仅仅是死村。”
“死村?有湖有林,土地亦不贫瘠,当真怪事。”摇了摇头,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农人的男人无法理解这种环境为什么会无人居住。
“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事故。”
第三人的声音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不过相比于猛然将手放于刀柄警惕的武藏,男人的反应就平淡了许多,仅仅是转过身吐出了嘴里的树枝,看着那从灌木丛中走出的来人。
“落单的鬼袭击了村庄,虽然及时被击杀,却也让村人有了危机感。”
“那么是谁击杀了那头鬼呢?”男人继续双手抱肩的夹着长刃,顺着来人的话问道。
御主警惕,从者懒散,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外来者有些想笑,但他还是想塑造一个正常的见面。
“是我,与你一般自圣杯而出的从者,初次见面,佐佐木小次郎阁下,以及……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阁下。”说出这句话不出意外地看到惊讶的神色,起码赶上了就值得庆幸,“古道是我的名字,或许基督山伯爵之名更响亮一点,但请称呼我为古道。”
抵达湖边顺着带水迹的泥印一路找来,古道很欣慰来的是他认识的家伙。
PS:
NO.30:三处不同的画风。
(去查找了下迦勒底ACE…型月的赖光四天王武器安排有些奇诡啊……)
“不用担心,自有神助。”
面对前来询问的坂田金时,碓田贞光的回答怎么看都是不靠谱的模样,然而贴合这个时代的神神鬼鬼的文化背景,这句话或许并非胡诌也说不定,至少对金时来说,这句话还是有些作用的。
手中持着一柄,这柄本该是杖却被强加上锐物化作长矛的法器,贞光自顾自的进行着金时看不懂的仪式,就连回答他的话语都没有转过头来,而是凝视着另一只手上的玉米粒。
可以说是相当接地气的仪式,虽然金时并不懂这是在干嘛,但看着那玉米粒上的银色辉光,似乎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既然赖光大人这么说了,只须准备便是,若是真不放心,去找阴阳寮的人卜上一卦也可。”
哪怕没有转过头也没有看过来,碓田贞光显然还是能察觉到身后的金时没有离开,虽然年龄差距仅有十岁,但他却是很清楚这孩子在想什么。
他和坂田金时的关系说来也有些复杂,坂田金时的母亲山姥是他灭杀的,而赖光大人却将这遗孤让他教导,这让他一直有些心理芥蒂,那段时间,面对着金时他总会想起那被他杀掉时的鬼女狰狞的脸,连带的金时这孩子在他眼中也有些狰狞。
但好在的,这样的关系在一次集体出行讨伐妖魔中有了改善,他本就是修习巫术和阴阳术的术士,旁人眼中的异类是他常要接触的对象,阴阳术和巫术都不乏驱使恶鬼灾厄的术法,他会效忠源赖光也是觉得这样的环境很好。
“贞光老师你又在开玩笑,”金时有些无奈,“那些阴阳师的卜卦根本就不可信啊。”
“失去了晴明大人的阴阳寮,只余豚狗。”兼职阴阳师碓田贞光倒是不在意金时的失言,甚至有兴致补上一刀,
“离开吧,金时,你的问题实际上已经被赖光大人解答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准备且等待,等待纲的恢复。”将手中的玉米粒洒在地上,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长矛杵在其上,银辉也渐渐蔓延上长矛,碓田贞光继续道,“对武士来说,真正能安心的不是谁人的解答,而是自己的刀才对吧?”
最不像武士的碓田贞光说出这样的话语并没有让金时吐槽和诧异,这个被老师一同胡侃给拒之门外的学生只是挠了挠头,说实话他还是不知道老师的准备是什么,反正就是让自己别担心?
他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走向了府中的另一个方向,金时要去找找最后那一位,赖光四天王中最默默无闻的一位。
感觉自己像是在找帮手一样……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坂田金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西方,在他的视野里那就是一面墙。
他当然不是看墙,他是看那个方向,那个方向延伸至城墙的边界,住着一对师生,相比于自己与老师,那边的感情有时候会让金时羡慕,虽然更多的时候感觉一方不太对劲。
“我在想什么呢。”猛然惊醒然后甩了甩头,金时对自己有些生气。
竟然想把无关的朋友拉进这场拼上性命的讨鬼之战,坂田金时,你何时变得这般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