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的吗?龙门与罗德岛亲密无间,作为屠龙的勇士一起打倒邪恶的整合运动,从此大家幸福和平的生活……童话里大概会那么写吧。
而现实是,龙门、罗德岛或者我们都心怀鬼胎,为自己的利益谋算着。你可能记得博士的好,却忘了罗德岛不是他说的算。凯尔希可是追逐利益的冰冷生物,我们这边和你这边也一样。
有利益的话,大家为什么不能坐下谈一谈呢?或者,我们重新划分立场,将之分为感染者与普通人,整合运动或者罗德岛站在感染者这一边,而龙门则代表普通人,谁是主要矛盾,谁是次要矛盾呢?”
陈冷淡的回答:
“哪怕加上罗德岛,你们也休想撼动龙门,这只是感染者最微不足道的反抗。”
“说的好像你不是感染者一样,陈警官。”
“……”
“好吧,如果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大概会被你杀掉。那我们换个你更感兴趣的话题。罗德岛的凯尔希医生曾向我方的弑君者透露一个关乎背叛的巨大秘密,弑君者的反应相当有趣。”
W 抬起头直视陈的眼瞳:
“现在,我将效仿凯尔希医生,向你透露一个关乎背叛的巨大秘密。
你不觉得奇怪吗?处于前线的龙门,附近最大的城邦之一为何安保力量会变得如此稀疏,以至于我们就像在自家后花园一样随意进出。”
陈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魏彦吾。”
“没错哦,所有的事都因他而起,一切的转变都在为他邪恶而高尚的计划服务。”
第一百八十四章 灰姑娘(29)
(127→126)
陈已经预想了拷问 W 的种种计划,然而她还没用力,W 就把一切都招了,顺利的让人以为 W
在耍她。
特别是当萨卡兹佣兵言及关乎背叛的巨大秘密时,陈警官罕见的在俘虏面前失态了。如果W 说的是真的,她甚至就是在魏彦吾……她的舅舅面前拔剑也无妨。
“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你也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W 笑吟吟的看着陈,“你是如何拔出这把古剑的?之前和你交手的时候,你至多只能拔出一小段距离。”
“我反复的从愤怒中汲取力量,赤霄认可了我的实力,仅此而已。”
陈没有说谎,只是忽略了细节:之前她邀请博士参与邪教案件的侦破,博士在审讯室吹奏加键唢呐把嫌疑人折磨到精神崩溃时,没有注意到审讯室里还有录音装置。
陈想要弄懂博士是如何折磨嫌疑人的,半是好奇,半是出于责任感,她调取了录音聆听,
哪怕她做好了心理准备,那恐怖的唢呐之音让她之后做梦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肢体在震颤。
这是什么?
博士的唢呐唤起她的恐惧,一度让陈逃避了一段时间。后来,当她对着无法出鞘的赤霄在灯下沉思的时候,唤起恐慌的唢呐再度纳入她的视野里。
她把博士的唢呐之声当成了磨砺战士心性的试炼,于是再度打开了录音机。最初她只能在博士的攻势下坚持三分钟,就软趴趴的伏在案头,身体轻颤着,汗水浸透了衣衫,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强烈的执念让她反复尝试容纳博士的唢呐之声,时光流逝,她在博士攻势下能支撑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现在,她已经能够支撑半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如愿拔出了赤霄。
这仅仅是个开始,拔出赤霄不等于驾驭这把古剑。陈的试炼还在继续,她有预感,当她能够扛下录音全程的唢呐独奏而神智不损,就是她完全掌控赤霄之时。
罗夏博士对他的唢呐十分自信,真想看看我在唢呐声中屹立不倒时他的表情。陈想。
她不知道她聆听的唢呐之声只是博士用 1.0 版本的加键唢呐吹奏的,这恶魔般的武器还有大量的升级空间和潜力可以挖掘,而且博士已经尝试利用罗德岛的资源挖掘,由火神小姐打造匹配他器量的名器。
总之,她拔出了赤霄却准备保守这个秘密。不是她贪心,而是博士的演奏太过可怕,像是叉烧猫这样的富贵小姐在博士的凶器下,估计一分钟就要哭爹喊娘了。
人在失去希望的时候很容易尝试那些旁门左道,希望自己是被选中的人。如果公开唢呐的秘密,总会有人按耐不住好奇心尝试在其中寻求力量……然后悲剧重复发生,炎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陈对着 W 说道:
“如果你还知道什么最好快点说出来,这样你在看守所里可以吃猪排饭,而不是稀饭与白菜。”
“如果是稀饭白菜倒是挺好的,毕竟我和博士也过了段苦日子,这算是所谓的忆苦思甜了吧。”
“博士?”陈的眉头舒展,
“看你提到那个男人时咬牙切齿的模样,以及竭力要把事情牵涉到他与罗德岛身上……你是被他抛弃了吧。”
W 的表情僵住了,丰满的胸脯急剧起伏着,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抑制住自己粗重的呼吸,重新戴上微笑的假面。
“天底下的舔狗,总要被自己追求的对方掠夺到一无所有。我是从医院支着虚弱的身体出来,转眼间就发现我已经为某条陆行舰支付第一期工程款的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看在我自揭伤疤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大家是怎么看待‘那个男人’的?”
“你说是亨德森吗?”
“我还汤姆里德尔呢!”
陈回答:“‘那个男人’是个受欢迎的人,他或许还不能回报人们对他的全部期望,但他尽力在做,至于其他的我无可奉告。”
“你和他是朋友吗?”W 问。
“这不关你的事。”
“那么你最好再靠近一些,瞧瞧罗德岛,瞧瞧他是什么样子。”
“出于责任,我会好好看到底的,不劳你费心。
“陈顿了顿接着说:”谢谢你的合作,你证
明了我违反 14 条规定在此审问你的价值,现在我会把我的行为合法化……风笛!”
“在呢!”
门外一个活泼的声音响起,提着骑枪的红发姑娘出现在窗口,她对里面的俘虏挥了挥手,
发丝在手臂间跳跃,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陈说:“告诉星熊,他们可以开车来抓人呢。”
“陈陈,我该怎么解释你逮到这些人呀,你知道我不擅长撒谎。”
“就说他们打麻将输急了眼,声音太吵被我逮住了……还有,别在外人面前叫这个外号!”
“这不是我们关系好的证明嘛,你不能总是发脾气,这样对皮肤不好……好好,我不说啦。”
风笛摆摆手从窗口离开,陈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位瓦伊凡姑娘是她在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校留学时的同窗好友。如同所有的大学同学一样,她们俩在校感情要好,毕业之后却多年没联系过了。但当最近风笛找到了她时,她们俩的友谊迅速升温,又回到了近卫学校的时光。
风笛说是要尽身为维多利亚军人的责任,在追寻一个真相,因而放弃进入维多利亚第二集团军做军官的机会,四处旅行中。
看她那么可怜,陈暂时收留了她,晚上听风笛讲述旅行的故事,其经历之丰富足以写成一本《风笛历险记》。
风笛无意在龙门停留太久,她要继续在世界环游。陈不忍老友继续风餐露宿,向风笛提到了罗德岛,这是一个在世界巡回的制药公司,并且即将从龙门起航开往下一站。风笛想了想,
决定“考察”一下罗德岛再说。
在此之前她就在陈这里住下,养精蓄锐,同时给陈在私人事务上打下手:包扎伤口,做饭,
打扫房间,缝衣服,如果不是陈制止,她还打算在陈公寓附近荒废的绿化带区域种菜。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在皇家近卫学校的时光,只不过在那里风笛种的是土豆,这位身手不凡的瓦伊凡姑娘对土地有一种朴素的热爱,就连形容自己头发颜色的时候,她都亲切的将其称为“红麦色”。
陈曾经问自己的朋友:
“你这么喜欢土地的话,去读农业学校然后去置办农场不是更好吗?”
风笛天真的回答:
“可是妈妈说过,现在能打的女孩子在结婚市场上最受欢迎,我是怀着新娘修行的觉悟在学校习得了一身好本领。”
“然后呢?”
“那些想和我结婚的男人完全打不过我,所以我至今还是单身。”
类似的对话在生活场景里随处可见,陈心里与好友重逢的喜悦渐渐被生活琐事积累的烦恼取代,距离产生美,她和风笛过于亲密反而会妨碍彼此的感观。
再加上风笛总是不分场合的叫她“陈陈”,这个外号让她辛苦多年建立的威严满满的形象迅速崩塌。当诗怀雅也阴阳怪气的叫她“陈陈,妈妈怕”的时候,她决定不仅要把风笛送到罗德岛,还要联络博士给风笛安排搬砖的工作。
打发了风笛之后,陈转过身来对 W 说:
“如果你还要什么要求可以现在提,等进了看守所就没机会了。”
“我别无要求,”W 笑了笑,“六者已逝,五位源自岩石,一位源自光,现都归于虚界。但他们的回忆仍具神力,而现在我要拜请这股力量。”
在 W 被缚的双手双脚之间,冰刃骤现割裂了绳索。陈拔出赤霄,细红的线在 W 视野里炸裂,
猩红的死亡在触及她的身体之前,就被冰霜包裹、震碎,犹如玫瑰凋零。
“啧,”陈皱起眉头,
“冬克刃。”
W 大笑道:“万物皆有终结,我则思忖耐心胜于蛮力的道理。”
交手一瞬间,她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性质,W 恰好具备克制陈的力量。陈一击不成便掏出手枪,她朝着 W 脑袋的方向开了一枪,W 低头躲过子弹,猛踏身下的地板,一把拉特兰长铳从机关里飞出,被 W 握在手里对准陈的身体。
陈右手的赤霄磕开长铳,左手的手枪再度击发,W 后仰身体的同时,左手袖口有飞镖滑入手中,她轻抖手腕,飞镖直奔陈的面门,后者躲闪的时候,W 的长铳瞄准陈的脑袋开火,被陈用赤霄挡下。
在两人战斗的同时,冰刃无声息的割开了萨卡兹佣兵们的束缚,他们站起来去角落里拾取武器,有个性急的人赤手空拳朝陈冲过来,打算报刚才的仇。
“陈陈莫怕,我来助你!”
高亢的女声伴随着锐利的流风加入战团,风笛向前奔跑着,硕大的骑枪上闪烁着能量的光彩。一名重装佣兵转身,他只看到了跳跃的棕红色和黑灰色的死亡。他反射似的用手里刚捡到的盾牌去挡住风笛,骑枪与盾牌相遇的瞬间静滞了一秒,蛛网状的纹路在盾牌上蔓延、碎裂,
萨卡兹佣兵也是如此。
W 挑了挑眉毛,而陈的攻势则越发猛烈,风笛在战场上是可以把后背托付的人,而陈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信任她。
红麦色头发的姑娘击倒了拦路之敌后,径直朝着 W 奔去,枪身从陈的肩膀上方的空间穿过,
直奔 W 的面门而去。
W 后退一步,冲下属们做了个手势,萨卡兹佣兵们交替掩护后撤,她从怀里掏出起爆器按下按钮。火光在屋顶蔓延,坠落的瓦砾与飞舞的灰尘组成幕墙分隔了双方的视野,他们就此脱离接触。
“好脏啊,一言不合就制造空气污染。”风笛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抱怨道:“我今天刚配好的衣服都弄脏了。”
陈收剑入鞘:“未必是坏事,你现在有机会换一身衣服,老实说你的审美糟透了”
风笛挠了挠脸颊:“真的有那么糟糕吗,我还以为挺美的……啊,你没受伤吧,陈陈。”
“要关心的我请一开始说!”
“因为陈陈你很强,我根本不担心嘛。在学校的时候我每回给你缝好伤口之后,你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几句对话过后,烟尘散尽,已然成为废墟的房屋纳入她们眼中,新月微弱的光芒从所剩无几的屋顶涌入。陈沐浴于月光中,犹如剧院里只存活于光中的女演员。
陈对着同伴吩咐道:“跟上我,风笛,我们夜间的散步还得持续一会儿。”
“喂,那些人可是佣兵,战斗力且不说,跑路的本事一定是一流的。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追的上……等等,别丢下我啊,我去就是啦!”
风笛虽然跟了上来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深知她脾性的陈说道:
“作为答谢,我告诉你一
个秘密吧,关乎罗德岛的秘密。”
“什么?”
“那是一家黑心企业,每天工作十一个小时,还有人会时不时用营养餐和莫名其妙难喝的红茶来迫害你,那个迫害你的妖僧身怀凶器,还会用管乐器制造精神攻击。甚至,一不小心你会发现自己不仅是当干员,还可能是来他当小妈妈的。”
“噗,陈现在特别爱开玩笑了,”风笛笑的天真,“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公司,就算有,
它也早就因为离职潮倒闭了吧。”
陈无限同情的看了风笛一眼,她说的是尽是实话,然而她的好友只把她的忠告当做笑话。
在这件事里她已经尽到了朋友的责任,接下来只需要把这个古怪的朋友丢到罗德岛,距离会维持她们的友谊。
“还有一件事,”陈严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