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又冷又饿,浑身被浇的通透,甚至不知道找到博士有什么意义。她会逮捕他吗?不,
她还有事情需要他帮忙,所以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她会庇护他;
她会弄清楚整件事的答案吗?且说不说博士会不会开口,这个答案对作为督察组组长的陈和复仇者陈都毫无意义。
陈把借口一一否决,到了最后她发现,目睹博士的身影之后让她迈开脚步的时候,仅仅是想要见他一面的心情,以及混合了些许妒忌罢了。
她不想要一个爱人,她只想要一个知心人,可惜知芯人总是陪在别人身边,他们在温暖的房间里亲吻相拥,而她在外面沦为落汤龙,而且汤不热。
事已至此,行动的沉没成本逼着陈贴着外面的管道爬了上去。谁知道,她看到了劲爆的一幕,也以劲爆的方式和博士完成了相遇。
看着从胸口大片的污渍,陈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第一百九十章 风笛的千层套路(124→123)
如果心情能够转化为文字出现在人的视野里,那么罗夏此刻视野中必定写满了“危”字。
在他的视野里,见过大风大浪的陈完全被他这记台风拍傻了,僵硬的站在那里,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剑柄被她握住又松开,似乎在思考吃罗夏刺身还是罗夏 BBQ。
陈穿的轻薄又被雨水浇的通透,让情况更觉尴尬。她嘴唇嗫喏,手指哆嗦着指向罗夏,无声的指责着他。
罗夏很佩服陈 sir 此刻还能保持镇静……或许也有寒冷的雨让陈的思考与感受变得麻木的原因。换做他认识的那些女性,此刻要么把他打一顿,要么骑上来打一顿才是常规反应。
比如红豆,他的豆浆不小心撒在她引以为傲的红色长发上的时候,她就直接把他摔在沙发上,骑上来用挠胳肢窝之刑处罚他。
如果非要追溯这件事的源头,就是罗夏想要同伴获得快乐的朴素想法使得他产生了罪恶行径的风险,为了规避罪恶行径,他又只能去……不对,谁能想到夜里会有人从窗户里爬进来,
这又不是午夜胸铃。
罗夏觉得这件事的责任他至多只有一半,而剩下的就是眼前这位受害者了。他可以这么想,
说出来的话恐怕他的作案工具就要被受害者没收。
受害者因为受到伤害而天然具备了一种道德许可,道德许可使得他可以向加害一方做任何事作为“报复”——哪怕报复超过了对等原则或者做人的底线。
罗夏深呼吸,莫得感情的博士上线,他提上裤子,无视了不停颤抖的裤裆发出的危机预警,
用如沐春风般的语气说道:
“洗个热水澡吧,小心感冒。我不会跑掉的,等你出来之后我们可以慢慢谈。”
罗夏打开门离开,趁着陈的神智还没上线赶紧开溜,霜星与夜莺几乎以同步的频率抬起小半个身子,看到厕所里浑身湿透的女人。
自然,陈也看到了两位穿着贴身衣物的美人。她脑袋一片混乱,人混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依靠一个可靠的人,而莫得感情的博士那镇定的态度,平稳又磁性的男低音,再加上他于幽暗处从眼睛射出的两道光,让陈下意识的听从了他的指示。
陈脱掉了湿掉的衣服站在花洒之下,博士炮弹传递的温热唤醒了冰冷的肌肤,并带来痒痒的感觉。她拧开花洒,就连凉水也比雨水温热,也给了陈适应热水的过程。
温热的水流在健美的躯体上流淌。唤醒了陈麻木的知觉,一起恢复的还有思考能力,她算是见多识广,可这个场面她真的没见过,因而混乱的抱住脑袋,让水流从背脊流过。
罗夏暂时逃过了一截,但他出来之后,两位灰姑娘的目光变得非常雅各宾,仿佛在思考如何对待落入她们手中的罗夏十六世。
刚才陈给她们造成的冲击比她们给陈造成的冲击大的多,因为她们清醒的看到陈,也看到了不该存于其上的污渍,所以她们消解了次要矛盾,审判主要矛盾。
罗夏解释道:
“这是个意外,白雪是我的证人。我不想伤害你们,为了避免罪恶行径……你们知道我在做些什么,然后她就从窗户钻了进来,一桩不幸事发生。”
博士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件事情,在他的认知里,连他自己都是被物化的工具,根据同理心,
别人在他眼里也不过各具功能:有的适合战斗,有的适合放松,有的适合充当助手,有的适合使用。
但是,他知晓这样的认知既违背了人性里利己的本能,也违背了道德与规则里利他的要求,
所以他演绎了一个诚惶诚恐的勃士,可惜他不完全是谨小慎微的诺亚·罗夏。
在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博士捕捉到夜莺与霜星脸上的错误,理解自己犯了错。他立刻让感情回流到这具躯壳,可惜已经太晚了,夜莺或者霜星与他亲密接触过,能够分辨哪些是真心,
哪些是假意。
作为博士说谎的惩罚,她们同时伸出手来,纤细的手臂和覆满源石结晶的手臂分割了他的视野,然后钝痛的感觉从脸颊上传来。
“这又不是惩罚去女澡堂洗澡的小孩子。”他吐槽道。
“绝知此事要宫刑?”夜莺问。
“躬行。”
罗夏纠错之后,露出绝望的表情:
“你让我怎么办啊?谁知道陈 sir 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我的面前。这件事我道歉了实锤我是禽兽,讲道理显得我更禽兽,不讲道理显得我禽兽不如。”
“根据对等原则,也让陈警官自己在厕所舒服,等她好了的时候就浇博士胸口一次?这样你们就扯平了吧。”夜莺说。
“这算什么对等?”霜星冷笑道,
“博士浇的比她能浇博士的多,而且博士还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不能体验那种迷茫、恼怒、不知所措的心情。”
“所以……我们要把博士绑在椅子上,戴上眼罩,这样博士即便已经预知他要被雨浇湿,
但他在黑暗中不知道雨声来自何处,就能体会到迷茫、恼怒、不知所措的心情?”
霜星捏着下巴:
“那个女人经历了寒冷之苦,而博士经历了绑缚之苦,这一点勉强也可以对等。”
你们两个的思考有点奇怪啊?!
罗夏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位灰姑娘把南瓜马车开到高速公路上,并且还在逆行,他不由得出声说道:“停一停,停一停,我们能在正常范围里,以和解为前提讨论这件事呀吗?”
夜莺小声说:
“博士应该庆幸,陈 sir 大概是被大雨浇傻了,不然以她的身手,在你施展变态行为之前,她就拔剑轻轻一抹,永远的消除这个威胁。”
霜星补充道:
“我和那个女人交过手,她的源石技艺是把能量聚拢为极锋利极薄的气团,那把剑既是帮助塑型的工具,也是迷惑对手的手段,你看似不在她的攻击范围里,但她剑尖之前还有看不见的剑,一下子就能把博士的作案工具切下来。”
“陈警官很厉害,大概可以一手拍照一手挥剑把博士的作案工具切割吧(@亚瑟·戴恩)。”
王子大人听到灰姑娘们认真的讨论他的佩剑时忍不住夹紧双腿,这幅表情落到夜莺眼里,
立刻让她忘掉了陈带给她的那点不愉快,毕竟她从来没想要过博士的籽种。
萨卡兹姑娘伸手抚摸罗夏的脸庞,把他揽进怀里,想要复刻闪灵闷晕博士的行动,可惜她胸不够大,所以罗夏感觉……还挺舒服的。
霜星知道,这个脆弱的联盟结束了。夜莺不在乎的东西正是她不想拱手让人的东西,哪怕博士的籽种会导致罪恶行径。
“她所为何事?”霜星问。
罗夏回答:“这正是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当厕所里的水流声停下来的时候,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罗夏忽然想到,那里边只有一条毛巾,勉强能够擦干身体,却不能解决陈的穿衣问题。
“你们有多余的内衣吗?”罗夏问。
“难道博士打算让她只穿着内衣出来……在我们面前?”夜莺问。
“似乎不…咳,不行,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罗夏一脸遗憾的放下手机,“我可以贡献我的外套,可我提供不了里边的衣物。”
“要下药吗?”白雪指了指罗夏的手提箱,“十滴青色药剂,足够了。”
“你带摄影器材了吗……不是,刚才那句话不是我发自内心说的。”
罗夏摇了摇头:
“如果我这样做了,就不是她衣服脏掉,受到羞辱的问题了,而是她到了第二天早上思考怎么杀掉我最解恨。回到正题,你们有谁能为陈 sir 提供帮助吗?”
遗憾的是,这次连能干的白雪都无能为力,所以博士只得让白雪拿着他的外套敲了敲门。
几秒之后,门闪开一个缝隙,光溜溜的手臂伸了出来把白雪手里的衣服扯了过去。
很快房门打开,湿润的水汽和浓厚的沐浴露的味道扑面而来,可以推测,陈很用力的清洗了自己的身体。博士的冲锋服被陈 sir 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一直覆盖到膝盖以下。赤霄的剑柄被她抓在右手中,斜指着地面。
罗夏的裤裆一直发出危险的信号,但他知道如果他缩在后面什么也不做,那么陈就会直接反发刻印 3 级,顺从降为 0 级并取得“叛逆”的素质,想要刷回来会变得很难很难。
游戏可以读档,而现实不能重来。所以罗夏鼓起心中的勇气,忙不迭的把打来的热水送过去,补充道:“夜莺的杯子。”
被征用了物品的萨卡兹姑娘委屈巴巴的看着罗夏的背影,罗夏暂时顾不得她。因为陈死死的盯着他递来的杯子,脸颊上满是恼怒的羞红。如果愤怒可以转化为建设国家的能量,那么陈的愤怒可以让阿妹你看 great again。
她的胸口急剧起伏着,红色的眼瞳里满是怒意,夜莺抓住了床边的法杖,白雪偷偷取出了青色药剂,霜星表情冷漠,但她藏在背后的手悄悄勾勒着源石技艺?
反倒是身处涡旋中心的罗夏最为平静,他与陈对视着,无形之术不断在幽暗的环境里发动,
像是攻城锤一样不断撞击着陈的门户……可惜没用。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哪怕是极为坚强的人物,例如黑与霜星,银色妖僧拉斯普钦重复使用的话也能令前者屈服,令后者回想起身为女人的欲望。陈的意志与前两者相当,所以无形之术能够对她施加对他有利的影响。
然而,他不知道陈同样是无形之术的修行者,已经达到了通晓者的等级,并且已经在他唢呐声的鞭策里完成了精英化。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是陈 pro 版。
几秒之内,他朝着陈冲刺了几十次,他累的发喘然而被动迎合着他的女人不为所动,仿佛她是无底的泥潭,把他的精力榨的一丝不剩。
感受到博士的冒犯,陈怒极反笑,仿佛老师看到学生用拙劣的谎言掩饰自己的错误。她没有行动的原因是她处于远比罗夏窘迫的境地里:她的衣服没干,如今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还是罗夏的外套。
她又不可能叫人来送衣服,不然她光溜溜的披着男人的衣服的姿态就会被看到。而那堆湿衣服她用力的洗了又洗,却还是下意识的感觉罗夏存在的痕迹,让她抗拒重新穿上它们。
我应该听从风笛的建议,好好待在家里。
她在洗澡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那么想,然后用力的拍拍脸颊,让这些无用的思考从脑袋里剔除。
当一个人经历过更大的羞辱之后,面对较小程度的羞辱总能想办法克制自己。洗完澡后的陈其实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她清楚,为了自己的尊严与体面考虑,她必须表现出极为愤怒的情绪,等待对方做出反应,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很抱歉,我并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我会负起相应的责任。”罗夏说,“站在我的角度说可能有些奇怪,但这种小概率事件,我们当事人的立场、能力与意志都无关紧要,仅仅是命运弄人罢了。
这件事我会保密,因为不仅是我看见了你的羞耻事,你也看到了我的羞耻事,也就意味着我们相互捏着对方的把柄,谁也不会出卖谁。”
陈看向夜莺与霜星,前者茫然的眨眨眼睛,后者一言不发宛若雕塑,最后她看向白雪,白雪摇了摇头:“我会保密,夫人一直想要调解你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忠诚的女护卫树立起魏彦吾这块靶子,成功帮助罗夏转移了陈的部分仇恨。陈勉强说道:
“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罗夏急忙点头:“对对对,陈警官只是来避雨。啊哈哈,我们只是偶遇,真是缘分啊。”
陈陷入自闭当中,罗夏体谅她的心情。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已经被他坐坏了,所以他让陈坐在床边,和人畜无害散发着纯洁气息的夜莺为伴,而和霜星站在墙边罚站。
霜星大部分时间低着头,偶尔会看向罗夏,仿佛在用眼神问他“天明之后该怎么办?”。罗夏心中自有计较,天明之后他就去买几件衣服,好让陈能够体面的回家,之后他们便能体面的回到罗德岛,给霜星和她的雪怪部队开欢迎会。
阿米娅还没有睡,以每隔半小时的频率给他发一次讯息。在所有掉进下方通道的罗德岛成员里,似乎只有他和夜莺、霜星最为不幸,其他人都很快找到了上面的通路。
阿米娅说她们制止那些因为青色药剂而变得异常的干员并不难,因为闪灵出手了,她指如疾风势如闪电,把八个干员一一点倒在地,捆到车上运回罗德岛,在医疗部门接受治疗。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们陆续恢复了平静,生理上的异常消失了,但羞耻的回忆涌上心头让她们浑身不自在。所以阿米娅又安排她们在调香师那里接受了心理辅导,出来的时候个个如释重负面色红润,不复之前的羞耻,显然已经念头通达。
罗夏一贯很信任调香师的能力,他不由自主的看了陈一眼,如果陈是罗德岛的干员,那么发生在他们俩之间的尴尬就能通过调香师来化解。
阿米娅提到,雪怪部队也进行了体检和入职测试,两方面的结果都不甚理想:体检显示他们的感染程度十分严重,光是今晚医疗部门就要为其中七位做体表结晶切除手术,剩下的也被录入重症名单隔离起来,以防止他们爆体而亡(尽管这个概率很小)的时候造成二次污染。
入职方面的测试表明,他们只听霜星一个人的话,如果没有霜星以身作则,那么他们很难信任罗德岛,融入到环境里……除了煌,她已经拿着掺水的二锅头和今晚不做手术的雪怪部队成员去喝个痛快。
罗夏把这段记录给霜星看,霜星看到她的家人们成功抵达罗德岛,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她的笑意被荧幕点亮。后边阿米娅还建议霜星在治疗之后编入博士亲自指挥的小队,好加速雪怪部队与罗德岛的融合。
霜星看着罗夏,用眼神在说“这只小兔子很上道”。正巧这时候阿米娅发来了新的消息,那是人事部和财政部初拟的报表。一口气吃进 55 名成员刷新了罗德岛的入职记录,让很多部门都在加班。
看着这些信息,罗夏心生感动又愧疚,当初拯救霜星他是因为私人感情,之后才考虑到了罗德岛的利益。结果,大家都要为了他的私心而行动起来,甚至到现在还在加班。
尤其是阿米娅,他原定下午回到罗德岛,晚上处理剩余的文件。现在,这些文件显然归了阿米娅,可是她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反而叮嘱他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可他又做了什么呢?只是对着午夜胸铃的陈子开炮。
屏幕上的文字也向霜星传递温暖的感觉,互帮互助的罗德岛正是霜星希望看到的感染者社区,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罗夏看着屏幕,霜星看着罗夏,夜莺与陈相互打量的同时也看着墙边的那一对。任谁都看得出来,霜星与罗夏之间存在着无言的默契,她看他的眼神十分柔和,寒冷的冬天从霜星身上离去,她的春天正在到来。
陈不知道夜莺怎么想,她感觉……十分微妙。霜星不久之后还是恐怖组织的干部,两人还打过一场。如今恐怖组织的干部却和她中意的盟友亲密无间,真是令人羡慕……不,真是令人不解,博士就那么喜欢感染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