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的时候他内心有些苦涩,他的生活重心开了“勾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和很多干员建立联系,光是在罗德岛内部消化都不够,很多时候都只能以囊中羞涩的状态看着外面的野花,
像是雨夜炮击陈 sir 舰桥的壮举,恐怕难以复制了。
阿米娅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她关注的是魏彦吾婚姻里幸福的那一部分。罗夏以宠溺的目光看着她,阿米娅的少女心性值得他温柔以待,只是凯尔希以审判恋童癖似的目光看着他,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汇报完毕之后,阿米娅和罗夏起身告辞,罗夏走在阿米娅后面,他一只脚已经跨出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收回来,把门关上。
“还有事吗?”凯尔希问。
“想请你吃六块钱的麻辣烫。”
“正经些!以你我的关系,调情还早。”
“我是认真的,”罗夏摁住胸口,“你难道感受不到我的诚意吗?”
凯尔希低头看了一眼:
“如果你说的诚意是按住我的胸口试图测量尺寸和柔软度的话,那么我可以考虑给你做结扎手术,让你变得更有诚意一些。”
“我错了,刚才为止只是活跃气氛,接下来才是正题。”罗夏的脸变得严肃起来,“特蕾西亚是谁?”
凯尔希沉默片刻,回答道:“这还真是个诚意满满的问题,你从哪里听来了这个名字?”
“塔露拉说我曾为特蕾西亚服务,W 在说出第一个音节‘特’的时候就被你派来的人攻击。
这足以表明,你们把她从我的生活里删除了。”
“对现在的你而言,特蕾西亚并不重要。”
“我想,重不重要的标准应该来自我的判断。”
凯尔希蛮横的回答:“你几乎还是个孩子,这件事我来判断更专业。”
博士威胁道:“或许,我见到塔露拉的时候可以问一问细节。”
“下次你们见面的时候,要么是塔露拉烧死我们,要么是我们杀了她。何况,她想要把你变成她的工具人,会对你说出全部的事实,而不是谎言与偏见吗?”
“谎言可以戳破,偏见可以拗转,但空白始终是空白!”
“特蕾西亚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记忆,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她已经死了,对吗?”
凯尔希看了博士一眼,一瞬间他产生了会被杀掉的错觉。博士发现自己搞错一件事,他和凯尔希的积怨并非因为阿米娅,而在特蕾西亚。
他曾经犯下要被封入石棺中,要被剥夺记忆,要被持续憎恨与警惕的错误,都是因为特蕾西亚——这个美丽而易碎之物,称呼他为骗子的女人。
他握紧拳头问道:“我想起她曾说我是个骗子……这件事是我的错吗?”
凯尔希烦躁的回答:“我不知道!”
“你无所不知,你只是把知道的事情都藏在心里!”
“那我能依靠谁,我能信任谁,我把责任交给谁??”
凯尔希快步走上前来想要抓住博士的衣领,她的手指即将触碰衣领的瞬间,她突然泄了气,
抽手离开重新与博士保持距离。
此刻在凯尔希的脸上,罗夏知道暴躁与颓然并不矛盾,它们酝酿成了同一种情感:无能狂怒。
凯尔希揉着眉心,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说:“在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
“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机?”
“之前的时候,你一直对自己的过去保持暧昧的态度,为什么此刻又如此执着它?”
罗夏缓和语气:
“因为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特蕾西亚很重要。还有,就算是敷衍,你也给我一丁点希望吧。”
“在我们去维多利亚之后,我会告诉你关于特蕾西亚的事。”凯尔希叹了口气,“一旦做出这个选择,我可以认为你选择背负过去,包括责任、仇恨、荣誉、指责与债务对吗?”
罗夏自嘲的一笑:
“就算我不背负,在办公室里过家家,故人也在不断找上我。W 想让我死,
塔露拉则希望把我变成她的工具人,炎客看我的眼神有有点奇怪。
阿米娅和你期望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在汐斯塔的时候,我还曾对阿米娅许诺……抱歉,
我承诺了做不到的事。如果我现在的轨迹与过去的博士重合,做了危害罗德岛的事情,你肯定有办法再让我沉睡一次的吧。”
“你一脸天真的说了很残酷的话。”凯尔希垂下眼眸,
“我累了,请回吧。”
“最后一件事,凯尔希医生觉得我可笑吗?”
“你指什么?”
“我觉得你命不久矣,下定决心拼命要前往漫宿寻求禁忌的知识,甚至和那里的生物做交易。密传是线,而具名者为针,梦中的神秘一点点把过去的博士和现在的我缝合。
我陶醉在自己的牺牲和拯救你的幻想里,霜星是一个试验品,我打算治好她后就用同样的办法治好你。
结果,你本来就是酮道中人,你那足以阻挡塔露拉的力量让我意识到,你自己大概能独立完成‘铸炉的赦罪’仪式,返老还童,这就是你活了许久却仍然保持年轻的秘密。”
凯尔希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就是一种肯定。
“你应该早点说啊,我像个傻瓜一样在那边做无用功……”
凯尔希打断罗夏的话:“并不是无用功,有些人活着,但她的心已经死了。”
“嗯……等等,你是认真的?”罗夏想起了凯尔希垂垂老矣的气质与疲惫的眼神,
“你明明
还能活许久,却选择寻死?!”
“待我履行完我的使命,我的生命也该回归这片大地。你不是想要让我活下去吗?那就来证明你有这个实力吧。”
罗夏细品凯尔希的话,觉得凯尔希给他留了一条困难但概率不为零的路,让他重新点燃征服她的欲火。
他舔舔嘴唇,一脸兴奋的说道:“好,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天天睾酮归零都愿意!”
凯尔希嫌恶的后退一步,手虚掩自己的小腹:
“如果这是你的决心,那么这是我见过的第二
糟糕的决心。”
“结果我又是排第二?气,冷,抖,我这博士还能不能好了!”
“如果你再打拳的话,我真的考虑要给你做结扎手术了。”
看到凯尔希认真的眼神,罗夏溜了。走廊里微凉的空气让他的头脑迅速清醒,激情褪去,
他回想起自己刚才与凯尔希医生对线的样子,后怕的摇了摇头,觉得刚才的自己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至少现在,他还愿意相信凯尔希,相信她给出的“到了维多利亚就告诉他有关特蕾西亚的事”的承诺。故人带来的躁动暂时平复了。
第二天上午,惊蛰例行出现在博士的办公室,她递上的却是请假条。罗夏接过去,发觉请假条的理由是她两个月没有例假了。
罗夏迟疑的看向惊蛰平坦的小腹,轻声问道:“我的?”
“什么你的,我只是请假……啊,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我们根本没做会诞生小宝宝的事,
而且那几天是我的安全……你到底让我说了什么啊!”
博士的头发再次变成爆炸头,惊蛰深呼吸两下,平静的说道:
“现在是做正事的时间,不准
产生奇怪的念头。”
“那工作以外的时间就可以咯?”
惊蛰偏过头去,小声说道:
“那是你的自由,只要不妨碍到别人,也不会损害你的身体健康,
我就……我就不管了。”
“好,说回正事。按照规定,罗德岛每位干员都有一张免费请假条,过期作废。你在自然月内请假一天的话,可以用请假条抵消你的请假记录,让你当月保持全勤。
同时,你的收入按照 1:1 的比例转化成积分,积分可以兑换请假条。每个自然月兑换的第一张付费请假条需要 1000 积分,第二张需要 10000 积分,以此类推。“罗夏说。
惊蛰皱起眉头:“我知道啊,关于罗德岛各项规章制度我已经烂熟于心。”
“不,我只是想说,在你来罗德岛之后,别说积分兑换的请假条,你连每月免费赠送的请假条都没用过,简直像铁人一样。”
惊蛰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带头人必须以身作则,如果你自己不以勤勉为表率,又如何驱使部属劳作?”
眼看她又有说教的趋势,罗夏急忙开口说道:
“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在这时候请假?”
“炎国的公事。我来罗德岛不是来吃喝玩乐,体验异域风情的,所以我要定期汇报……别担心,内容我已经提前知会凯尔希医生了,里面并没有危害罗德岛的内容。”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麒麟小姐的尾巴摇晃一下,比起花言巧语,还是人们朴而真诚的好意更能打动她的心。博士不经意间流露的关切之情让她心里很受用,而自尊则让她保持严肃。
“这还不是拜某位最近经常出门的博士所赐,我不得不连他的工作一起承担,比我在大理寺还要辛苦。”
“我很抱歉。”
“比起抱歉,我更希望你来感谢我。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该怎么感谢别人,对吧。”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罗夏羞愧的低下脑袋,如果是过去的博士,恐怕惊蛰现在抚摸着肚子,在他办公桌下一边努力工作一边憧憬小宝宝。而失忆又重新作为博士生活的诺亚·罗夏,即便他美化自己,也觉得自己属于成年人中层次较低的群体。
“你要我付账吗?”他小声问。
“如果我为了钱而来,我管教你的钱包一滴也剩不下。”
我们俩说的报酬是一个意思吗?
罗夏不敢问,也不敢说,上次惊蛰电击按摩法,以及丝袜加润滑,快乐赛神仙的玩法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现在还能回想起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你想要什么礼物呢?或者我请你吃一顿?”他问。
“我全都要。”
“好,都依你。
“罗夏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我真的不希望你请假离开。
不然我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实在有些寂寞啊。”
“博士,你不是个小孩子了,不能抱着始终依赖别人的想法生活(除我以外),凡事你要亲力亲为,遇到不懂的或力有不逮之事再去请教你身边可靠又聪慧的人(我),谦虚的聆听她的指导意见……”
罗夏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阻止惊蛰继续念经,他不想惊蛰走是真心的,不过刚刚说的只有他私人角度的考量。
从罗德岛的角度来说,他还需要浑然不知的惊蛰充当挡箭牌,以及和魏长官博弈的手段,
惊蛰的离开——尽管只有一天,将为这件事增加概率微妙的变数。万一她听到什么风声,那时候她的态度必然会发生转变,并且是不利于罗德岛的转变。
她是炎国官员,又是非感染者,她的立场将非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