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并没有找到填补空缺的东西,因为彼时还是热血毛头小子的他渴望追随乌萨斯上任皇帝征战,在军队里立功实现他当将军的愿望,所以拒绝了殿下的招揽。
“殿下是谁?”罗夏问。
凯尔希不想回答,而爱国者则说是萨卡兹的王,显然,他们说的王不可能是卡兹戴尔现任的摄政王、住在伦蒂尼姆的特雷西斯。
供职于罗德岛的史学家们关于萨卡兹人的社会文化有诸多研究,萨卡兹人最为有趣的一点就是族群意识,流淌在血脉里代代相传的法则使得他们的国度卡兹戴尔,戴上王冠的王是神权与世俗权力交织的双重王者。
通常来说,卡兹戴尔的王象征着世俗权力,他也是萨卡兹的王——神权意味上的王,然而世间难有恒久之事,看似精密的系统也会有出现 bug 的那一天,这任卡兹戴尔王的传承就出现了大问题,神权与王权分别落到了两位继承者手里。
神权或者王权,这是一个问题,于是卡兹戴尔爆发了内战,并吸引了所有大国的注意力。
罗夏知道内战如何开始,但不知道如何结束,不过结果显而易见,是世俗的那一方取得了胜利——至少看起来像是要胜利的样子,除非有高明的游戏大师能够在绝境逆转。
缅怀故人的剧情结束之后,爱国者继续解释:“魔王,预言里的,灾难。必须抹杀,不然,
卡兹戴尔,萨卡兹,世界,都会完蛋。”
“抱歉,爱国者先生,基于你可以理解的原因,我无法认同你的预言,因为我不是萨卡兹,
我没有聆听过萨卡兹人的种群意识。”
“但你,是巫师先生,你洞察,命运。你推动,命运。你的遗忘,是命运。你的出现,是命运。是你,给我启示,打开门缝,让我聆听,预言……魔王,必须消灭!”
“我不是魔王。”
“你不是,魔王。但你,一定与,魔王,相遇。你擅长,利用命运,你必然会,寻觅魔王,
然后,利用魔王。所以,通过你,我就能,找到,魔王。”
怎么又是我背锅!
罗夏简直悲痛欲绝,过去的他兴风作浪,浪够了之后就直接去当切尔诺伯格名宿,颇有种“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路易十五)的破罐子破摔的精神。
“这里并没有什么魔王,”他回答,
“我也不知道魔王是谁。”
“但是,你的身上,有魔王,气息。那个人,必然,和你,有亲密的,关系。”
“爱国者先生,你想说罗德岛的干员里藏着预言中的魔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很难认同你的说法,也不会把那个人交出去。”
他顿了顿,接着说:
“我更期望解决现在的事情,爱国者先生,我们之间根本的分歧点在于整合运动是否保留的问题。
那么我可以承诺:我会把胜利拱手献上,那么事情传出去之后,就会变成塔露拉带领整合运动与入侵者激战,不幸阵亡之后由爱国者先生接管她的位置,带领整合运动击退入侵者,同时让组织转移,去北方种土豆,或者去哥伦比亚开荒种地,兵农一体,耕战立国,再徐徐图之实现自己的抱负。”
“你的,方案,要信任,而我,不信你们。我,谁也不信。信任,塔露拉,是错误,,最糟糕的,错误。巫师先生,你也,不可信。你和,塔露拉,同样糟糕。”
“我该如何让你相信我?”罗夏问。
“和我,完成,最后一战。你赢了,做你想做的,我赢了,我有我的,做法”
爱国者的固执让罗夏有些生气:
“所以,我们非得以命相搏对吧,在有打倒塔露拉,洗清感染者污名共识的前提下,我们非得内耗一波,用你的部下的血,以及我的部下的血来决定我们谁的计划能实现……开什么玩笑!”
“我们,共识,加一。你和我,决斗,你我的,生死,最小牺牲。”
在罗夏开口之前,凯尔希抢先回答:
“大尉,你是萨卡兹勇士中最古老血脉的后裔,你是乌萨斯最壮毅战争的象征,将军称赞你是乌萨斯最强的指挥官,和我们这边的博士不一样,你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你的蛮力胜于你的智慧。
博士和你不一样,他是纯粹的指挥官,在以命相搏的战斗里,并不能彰显他的才能,也就是说,他会死,毫无意义在属于战士的战斗里死去。”
“女勋爵,谎话连篇。”
罗夏不清楚凯尔希是维护他还是一边维护他一边贬损他,不过他看了眼整合运动的南线,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对爱国者说道:
“老实说,你的主意很公平,但我不是战斗人员,如果咱们俩一对一决斗,
你一戟就能杀死我。”
“你可以,把你的小队,十三人,带上。”
“十三对十三?”
“不,你的小队,和我。”
爱国者是在公开频道说了这句话,他把罗夏逼到了难以抉择的境地里:如果不答应,会给友军留下指挥官怯战的印象;如果答应,打赢打输他都不光彩。
“好,我答应你。”罗夏说。
“等等,”诗怀雅加入进来,“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单挑,但接下来的指挥怎么办?”
“爱国者能够约束他的游击队,而其他的整合运动就托付给你了,诗怀雅女士,这是检验源石火炮威力的好机会,炎国的军工产品出口不多,多为自用,这是很宝贵的实战数据。”
诗怀雅察觉到男人声音的冷酷,便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指挥官模式,他为这次战役亲选的小队会回应了他,像是花瓣一样散开把他护卫在当中。
在路过某支小队时,博士被一只伸出的手抓住了,他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现在供职于罗德岛的陈晖洁,摇了摇头。
“别担心,陈,或许爱国者说的对,命运并不公平。”博士乌褐色的眸子微微发亮,“这次战斗毫无意义,因为爱国者打赢我的小队也没用,他不明白,在唤起的时代浪潮前,再坚固的沙滩堡垒也会被拍碎。”
“然后就是塔露拉?”陈低声问。
博士没有回答,而是从建筑顶层来到了平地上,年和塞雷娅位于队伍最前方,两顶大盾架在最前方。她们彼此用拳头碰了一下,身为队伍里的重装防御者,她们肯定是队伍里最先挨打的。
“听说你的治疗技术不逊色于专业的医疗干员,到时候可要及时把法术交出来啊。”年说。
“你以为我是谁,倒是你,理解重装防御者在队伍里的职责吗?”
“叠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只要我不倒下,我不会让爱国者越过我去攻击后面的人。”
年这番话说的甚是敷衍,塞雷娅和她不熟,但塞雷娅相信博士,所以选择相信博士相信的年。
在她们后面一点的位置,德克萨斯居中,银灰与拉普兰德分居左右,德克萨斯叼着 pocky,
拉普兰德让手里的两柄圆规剑交叉,而银灰则会佩刀斜指着地面,他们的武器融在血红的夕阳中。
“德克萨斯,没有想对我说着什么的吗?”拉普兰德兴奋的摇着尾巴,
“博士很懂的嘛,把
我和你就近分配。之前我还担心银灰把我们分开了怎么办?”
德克萨斯翻了个白眼:“……糟透了,下次不来了。”
银灰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博士一眼,却先看到了黑、夜莺、安洁莉娜和艾雅法拉,黑的位置靠后一些,以便在局势不妙的时候扛起博士就跑;夜莺居中,她的治疗覆盖整只小队的范围;安洁莉娜的杖头有红色的光粒飘散,这代表她在酝酿自己的源石技艺;小羊也是,不同的是艾雅法拉可以在酝酿源石技艺的时候攻击敌人,而安洁莉娜只能一动不动。
她们之后是陨星和闪灵,两位身材很棒的萨卡兹人,陨星检查弩具和特种弹药,而闪灵则握着那柄充当法杖的佩剑,银灰对她的剑法很有兴趣,不知道能不能与爱国者匹敌。
博士位于最后方,红伴随在左右。这位神秘的暗杀者是凯尔希的得力打手,凯尔希肯把这位借给博士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可见对博士用情之深了。
这就是博士指挥的小队阵容,它不是一个最优最理想的配置,只是罗德岛在其他方向仍要投入战力,所以风笛、推进之王这类强力干员都没有进入到名单里。
当然,还有陈与 W 两张鬼牌,在应下爱国者的邀战时,其中一张鬼牌已经被博士打出。博士看了眼时间,通过私人频道向其他小队下达指令,他们听到博士声音的时候最初很惊讶,但战术素养让他们服从命令。
博士没有说一句话,但谁知道,那沉默中酝酿着让人敬畏的力量,在智慧支配下的暴力足以碾碎任何敌人,伴随着可怕的成功率:博士指挥过的战斗里,他还没有输过。
所以,他尽管什么都没有说,但小队中的干员们把信任与性命托付给了博士,而博士,在编织着缜密的罗网之时,抬眼打量他的对手,孤身一人前来战斗的爱国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 死神干爹(4)
爱国者左手持盾,右手握戟,他仍然保留着在乌萨斯军队服役时的装束习惯。只是他的长戟已经被锈蚀,他的盾上满是划痕,他的盔甲残破不堪,几乎与身躯融为一体。
尽管爱国者全程都在看向罗夏,但二百年的征战所凝练的气场让距离他最近的塞雷娅皱起眉头,洗掉了年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而替换上同情之色。
“看的出来,他已经过了全盛时期,不过是凭着信念吊着一口气罢了。”年感伤的说道:
“和
我的兄弟姐妹们一样,这个人曾是一种象征,然而他被岁月遗忘,被剥夺了力量。”
拉普兰德吞了口口水,说:“喂,这都不是全盛期的话,那他岂不是和西西里一样厉害?”
德克萨斯摇了摇头:
“女王和他都很强大,但构成女王力量的要素是统御,而构成爱国者力量的要素是抗争。”
银灰抚摸着自己的宝刀:“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在爱国者气势的压迫下,前排的干员们必须要用和同伴聊天的方式来宣泄内心的压力。经过他们的削弱后,爱国者的气势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但艾雅法拉和安洁莉娜的手指仍然把法杖握的发白。
艾雅法拉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她承认,即便视力和听觉不佳,爱国者的气场比火山之类大自然的暴虐还要可怕。
黑,天生的失败主义谋士,已经在考虑己方战败之后带着博士从哪条路线跑路。夜梨衣觉得爱国者很可怕,但有罗夏在,战场一点都不可怕。
陨星有些悲伤,她为萨卡兹不公的地位而战,今天她却要与一位萨卡兹的开战,甚至有可能亲手夺走他的性命。另外一个萨卡兹人则面无表情,慢斯条理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红身体向地面蹲伏,左右手皆握着短刀,她呲着牙,尾巴卷曲,浑身绷的紧紧的,这是她面对强敌时的反应。难能可贵的是,她仍然记得自己是隶属于博士指挥的干员,虽然她表现的蓄势待发,却仍然保持着极大的克制,等待博士的指令。
理论上,博士是压力最大的一个人。爱国者在靠近的时候,博士的面容在他眼里越发清晰,
他不禁回想起了他还是少年时遇到的巫师先生,回想起巫师先生说过的那些话,这个可怜又固执的老军人、命运的斗士无力对命运施展拳脚,于是他的愤怒转移到了利用命运的人身上。
塔露拉和博士都是如此,在爱国者看来,他们俩没什么不同。他的愤怒碰到博士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甚至不能引起博士一丁点反应。看起来巫师先生失忆之后作为罗德岛的博士重新出现,但傲慢与冷漠与知识却有着线性的传承。
爱国者从来不懂罗夏——无论他是巫师还是博士。此时,博士的反应冷淡是因为他的心已经飞向更高处,借助罗德岛的航拍无人机、高地上源源不断汇总的情报,他能以几近俯瞰的角度观察战场。
整合运动在净水工厂的战力分为南北两线,其中北线比南线更强,而对应的,登陆的联合部队亦分为两线,前线是龙门近卫局,而罗德岛的干员布置在反斜坡后。
现在,罗德岛的各支小队被调动起来,罗夏通过 W 掌握了一条秘密路线,W 在开战之前就潜入管道之中确认通路,如今她发来“安全”的信号,也就意味着罗德岛的武装人员们可以借助管道行动起来。
同时,与近卫局的分工也需要协调,因为看到爱国者选择与罗德岛的一只小队单挑的场景,
南线的核心梅菲斯特与浮士德看起来有些想法,如果他们决定投入战场,对罗夏来说有些麻烦——
和爱国者一样,他也不希望有人为这场战斗增加变数,近卫局的部队用于防备游击队可能的冲击,而布置的火炮则是留给梅菲斯特的惊喜,那个小鬼能够操纵尸体,以及把活人变成行尸走肉。不过只要火力足够,梅菲斯特的牧群就会失去作用。
处理完这些事后,博士才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战场,爱国者矗立在那里,恍惚间他以为对方带着千军万马而来……不,爱国者自己就是旗帜,自己就是游击队。
博士在公共频道说道:“开始吧。”
“好。”
伴随爱国者声音嘶哑的回答,他往前踏出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爱国者的每一步都沉重而缓慢,如同一座城墙被缓缓推到干员们面前一样。
“陨星,高爆弹头预备,三秒之后射击。”
陨星听到博士的指令,早已装填完成的弩具抬起,不用刻意瞄准,准星套牢了爱国者庞大的身躯。她在心里数了三秒钟之后扣下扳机,爱国者刚好踏入陨星的射程,弩具端头顿时爆出一团光焰,气浪和后坐力推的陨星战术后仰。
被火焰包裹的子弹在队伍头顶划过优美的轨迹,在爱国者头顶炸开,昏黄色的雾气包裹了爱国者的身影。很快,爱国者破雾而出,没受到一点影响。
“啧。”
陨星观测到战果,不满的啐了一口,一边填装普通弹药。因为后坐力过大,她不能连续发射高爆弹头,给身体留下缓冲调整的空间。
她的射击是个信号,队伍的前排干员行动起来。塞雷娅首当其冲,她提着盾牌大踏步向前,
运用源石技艺让盾牌和自己的身体更加坚固,爱国者单手挥动战戟砸的同时,蓝色的能量护盾附加在她身体上。
哪怕塞雷娅做好了准备,仍然被巨大的力道砸的单膝跪在地上。但因为闪灵的源石技艺,
她没有受到伤害。
在双方交手的瞬间,德克萨斯压上,她的双刀停于半空,能量被塑造成金色的剑雨朝着爱国者头顶坠落。
这剑雨没能伤害爱国者,但它迟滞了爱国者的行动,年操持古怪的巨剑直刺爱国者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