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答应你。”她说。
这一次,由罗夏主动来抱暴行,阿米娅被夹在中间成为两人沟通的桥梁。短暂的温存过后,
罗夏轻轻推开了暴行,可怜的灰发姑娘不知道,此刻她在罗夏眼里已经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了,
都是代表一个单位的人力资源。
“社团解散之后,其他的成员呢?”罗夏问。
“我还有来往的只剩下杜宾与年。”
“那么先把她们找回来吧,”罗夏指了指公馆,“至于我们的家,很快就会让它重新富丽堂皇起来。”
失去篇 05
罗夏想要兑现承诺,必须经历若干个步骤,而第一步首先就是去往公证所,证明他自己的确是科西切遗产的继承人。
因为科西切失踪三年,她理所应当的被宣告为禁治产,加上她的确公证要把财产留给罗夏,
所以提前扣除了税款后,科西切所有的产业已经变成了罗夏治理的状态,又因为罗夏也不在,
所以他也上了禁治产的名单。
负责这部分业务的官僚似乎有意为难他,他的意思是朝罗夏要些好处费。罗夏给他四万第纳尔,他却表示要加倍。
这超出了罗夏的预算,于是他花四千第纳尔从黑市的炸弹专家那里买了一个炸弹,拆除引信,塞在官僚卧室里。第二天,那个人一脸晦暗之色,低声说道:“你做的?”
罗夏看着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提醒您:注意安全。”
“四万就四万,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不,我改主意了。”罗夏微笑着看着索贿者,“现在你只能得到四百了。”
“你怎么敢?!”
“先生,你觉得自己有命拿的动四万吗?”
索贿者嘴唇嗫喏,最后忿忿的帮助罗夏办理了手续。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罗夏眸子里聚敛的光晕,脑袋嗡的一声向后仰倒,摔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他觉得自己摔得有点厉害,似乎丢了几秒钟的记忆,直到罗夏伸手把他拉起来的时候他仍然晕乎乎的。他拍开了罗夏的手,觉得这个男人异常晦气,他在下班之后要去好好的做几套数学试卷,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忘掉。
罗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解除禁治产的状态,然后真正的继承科西切的遗产……之前他只是在名义上代为管理。
然而,因为两任财产管理人都不在,官僚机构在监护这笔实则无主的财产时也不上心,毕竟他们都以为科西切和她的继承人都已经死了,所以准备等到年限之后就进行拍卖。
科西切名下的各类产业失去约束之后,变成了一笔麻烦账。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会在财务报表上动些手脚,就算罗夏聘请专业团队也很查清,所以他打算走另一条路。
“这是我上门的一个理由。”他说。
此刻,他在杜宾家里,身边只带了星极。暴行留下来看守公馆,罗夏叫来的装修公司正在重新修缮那里;华法琳去拜访老朋友;临光、砾、白金和斯卡蒂则去购物,补充维持生活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杜宾气色不错,令人意外的是,在暴行用来周转的资金耗尽,社团成员们拿不到补贴后,
她是第一个离开科西切社团的成员。
“士兵也好,军官也好,都是为了发薪水的人而战。”杜宾说,“当科西切女士开始欠薪的时候,我和她的关系便结束了。”
“那你介意换个老板吗?”罗夏问。
“你能给我提供什么样的合同?”
“双倍于科西切支付你的薪水,你负责教导所有入团的成员,并且我会把拷问犯人权利交给你。”
一听到拷问犯人,杜宾脸上露出病态的红晕,罗夏就知道,性格 S 的她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他当即拿出打印好的合同,杜宾在签字的时候问道:“科西切女士怎么死的?”
“病死在斯大林格勒。”
“一位秘术师也会病死?”
“她在维也纳经历了和其他秘术师的战斗。”
“我倒觉得这是一次干净利落的谋杀。”
“这可是一种不名誉的指责。杜宾女士,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过去争吵,人总得向前看。”罗夏说。
杜宾长久的凝视他之后,低头签名,一边回答:“你说的没错,我们得向前看。”
杜宾签完名后看向罗夏背后的星极,说道:“她是你的人吧,怎么,不露露脸吗?”
“确实,让她等太久也不好。”罗夏站起来侧身,
“容我为你介绍一位老朋友。”
星极摘下头巾,解下斗篷,杜宾瞪大眼睛,
“你还没死”的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看到星
极身上未完全拟态成人类的部分,畸形,丑陋,强烈的冲击着视觉,又有种魔性的魅力。
“感谢你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让我能够转移进这个躯壳里。”星极平静的看着杜宾,
“但是,
你终究要为刺向我胸口的那一下付出代价。”
“你们自己解决。”罗夏起身走向门外,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说,“下手别太重,你们俩对我都有用。”
他带上门,掏出怀表计时,里边的动静昭示一场短促而激烈的战斗。星极打开门,脸上满是神清气爽的表情,杜宾则走出来,她的脸颊和肩膀上都有鞭笞的痕迹。
“我们两清了。”星极说。
罗夏看了杜宾一眼:“没还手?”
“这是我欠她的。”杜宾回答。
“很好,看起来我们能向前看了。”
杜宾已经在这里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在她的协助下,罗夏找到了所有科西切名下产业的所在,以及管理产业的人的家庭地址。
他一个一个拜访了他们,展示了自己作为科西切继承人的证明,但只有一半的人承认了他,
即便承认他的人也宣称过去几年里,因为大萧条的影响。产业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罗夏在白天败退,而在晚上卷土重来。一些没有署名的威胁,夹在奶油蛋糕里的子弹,插在卧室案头的刀,被绑在树上用油彩绘制笑脸的保镖……在这些不明确的威胁,加上一点点无形之术的使用,罗夏摆平了绝大部分麻烦,逼他们吐出了他想要的资金。
不过,仍有一些人不肯屈服,所以罗夏用火点着他们,用刀分割他们,用绞索勒住他们……
这些活他是外包给杀手组织做的,而那个杀手组织是他几年前追求过的小姐所在的家族经营的。
在他忙着整合资源的时候,拉普兰德过来转悠了一圈,算是重叙两家的友谊。尽管他和她侍奉的那位小姐都是单身,且追求与被追求的把戏不可能再演下去,但他和那位小姐以金钱润滑的友谊运转的顺畅无比。
尽管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表明罗夏干了这些事,但这一系列事件的受益者都是罗夏,再加上受害者表述里如同胡言乱语的部分,苏格兰场和藏在苏格兰场里的防剿局都出动了。
前者拜访了装修完成一半的公馆,警探们的目光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罗夏身上。他们表面是来问询科西切的死亡经历,实则是打探罗夏这个人。
罗夏沉稳的应付过去,他把谎言编织为炮弹,一次次轰进警探们的思考里,弄得他们晕头转向。当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罗夏掌控节奏的时候,他们悻悻然的告辞了。
谁都知道他们下一次会带着更多的准备卷土重来,砾笑嘻嘻的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罗夏摇摇头说:“毫无必要,而且他们也造成不了什么麻烦。”
“但是,防剿局丢过来的笨蛋密探怎么办?”白金保养着自己的复合弓,
“在我轮岗的时候,
我好几次都看到那家伙鬼鬼祟祟的蹲在角落盯着我们。”
“如果他没发现什么决定性证据,暂且留他一命吧,像那么笨的密探,我觉得在防剿局找不到第二个。”
“真的被找到决定性证据的话,我们就把临光推出去顶包吧。是临光,都是临光干的!”白金笑眯眯的说。
“喂!”
临光抬起头来,女骑士和谁都彬彬有礼,唯独见到白金就要打,白金这边也是一样,总是调戏临光,落到自己被追着打的局面,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好是坏。
罗夏看了几秒钟,转向杜宾:“她们的训练状况如何?”
“很好,她们早已经接受过训练,我只要稍加指点,把模糊的表述用清晰的、能让她们弄明白的方法表述出来,并能让她们理解刃之准则和对应的法术,她们进步飞速,只缺在战斗里应用。”
“听起来她们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了?”罗夏问。
“还缺两样东西:实战经验与优秀的兵器。”
“实战经验我已经有预定让她们练手的地方了,至于兵器,我正在寻找年。她躲的可真是够隐蔽的。”
“我想她没有故意躲着我们,”星极说,“而是她太过随心所欲,漫无目的,导致我们很难通过逻辑去分析她的行为。”
“我提醒一下,她是一位特殊的铸之长生者,体内有超过一千度的高温,小心碳化哦。”华法琳说。
杜宾愣了一下:“长生者,我不知道铸之长生者在我们的社团里,而且她的力量……”
华法琳解释道:
“在铸炉粉碎燧石,取代前者的职位之前,铸之准则那时候叫燧之准则。在铸炉杀死燧石的时候,燧石手下的具名者与长生者们发生了分裂,一部分选择侍奉铸炉,而另一部分则离开了漫宿。
离开漫宿的共有十二人,如果你和年说话,她提到她兄弟姐妹十一人的话,便是和她一起离开漫宿的同伴了。”
“怪不得科西切女士如此放纵她,因为她根本对年无能为力。”杜宾说。
“我们面对年或许会比科西切轻松……不对,是一定比科西切轻松。”华法琳改口道:“有我在,有拉斯普钦在,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在偌大的伦蒂尼姆想要找到年很难,但只要有心,总归是能找到的。在野心勃发的时节,
他终于找到了年,彼时她正在快餐店里用薯条蘸着辣椒酱吃。
“异端,绝对的异端!”华法琳气的浑身发抖,“薯条要配番茄酱才可以!”
“配个锤子的番茄酱,”锻造师小姐无聊的托腮,“这里的快餐怎么回事,汉堡里热狗里三明治里全都配的甜辣酱,这算个锤子的辣酱啊,还不如我自己买块五花肉,用辣椒花椒自己做辣酱。”
“如果你觉得口味上与这个格格不入的话,我可以专门请个对你口味的厨子。”罗夏说。
“你们是谁啊?”年问。
罗夏与华法琳对视一眼,他坐在对面说:“来自你过去社团的人。”
“过去社团?那太多了。”
“最近的那一个。”
年凑近看了看罗夏,苦苦思索说:“你是那个学徒。”
“是的,如今我是主事人,我想重新邀请你加入我的社团。”
年吃了口鸡肉卷说:“我现在还不想加入。”
“但你有加入的理由。”
年眯起眼睛:“你要强迫我?”
“强迫你的不是我,而是金钱。年小姐,这是一座被金钱支配的城市,根据我的调查,你很缺钱。虽然你很有才能,但你总是摸鱼不干活,直到钱花完了才考虑打短工,所以你永远处于缺钱的状态。”
“哼哼那又怎样?”年抱着手臂,“我干一天可以玩三天。”
“如果加入我的社团,你也可以干一天玩三天,我想要聘请你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我的社团成员锻造武器。也就是说,在最初一段时间忙碌后,你可以休息相当长的时间,可以休息到世界的终结。”
“别骗我了,这世界马上就要完蛋了。我能感受到那些恶心的东西在暗中操控人类窥视这个世界的感觉……密密麻麻的,与日俱增,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庞大。”
“既然能感觉到的话……”
年叹了口气:
“我烧死了几个,然后被防剿局追了五个街区才成功跑路。防剿局也只有面对秘术师的时候才会重拳出击。之后,我就不想管了。”
“我打算管这件事,为此,我放弃了侍奉一位司辰,放弃了漫宿的永久居住权。”
年愣了一下:“你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