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剧情在东区其他地方上演,罗夏的专业团队们朝着小帮派控制的区域渗透,那些小帮派要么浑然不觉,要么有一两个成员被罗夏的部下抓住,拷问之后被送到罗夏那里,然后被他带到蜘蛛之门反复献祭,取回的心之影响在合成为更高阶的影响之后,用于治疗幽禁的早期阶段的蠕虫感染者。
原本对杀人犹豫的成员,在听到帮派分子们自我供诉的罪行之后,也认为他们应该死在蜘蛛之门,为那些无辜又可怜的病患做些贡献。
于是,在帮派大佬们每年一次的固定联络会议召开前的 12 个小时,会议地点临近的五个地区里,罗夏的队伍已经全部完成部署,并有更多的队伍做好准备,随时预备投入战场。
在外围布置重兵的同时,他本人却是轻装践行,只有星极、斯卡蒂、白金与砾是直接与他本人直接配合的。华法琳取代了暴行的位置,暂时坐镇公馆,而暴行则指挥一支负责攻坚爆破的队伍在东区待命。
“我不是怀疑星极、斯卡蒂、白金和砾的实力。
“暴行一边细心检查罗夏的行装一边忧心忡
忡的说,
“所有的帮派大佬都在那里,就算他们每个人只带五个部下,现场也会有一百个全副武装的敌人。你亲自前去交涉,但武力不足以弹压全场的话,是否有些托大了?”
“你知道,长生者是很难被杀死的,而帮派的大佬们则是在同行搏杀里活下来的强者,他们在别的时候不会轻易露面,而是遥控部下代为处理业务。
所以在平常的时候,我们很难找到这些人。即便他们露面,也是在自家产业的大楼里办公。
楼下全是他们的忠诚部属与枪手,我们的人很难混进去探查头领们的情况们。
如果会场里潜入太多我的人的话,这些狡诈的狐狸和凶残的恶棍发现异常的概率大大提高。
所以,这个风险我一定得冒,带的人又不能多。如果真的发生小概率事件,让我遭逢不幸的话,
那么……”
罗夏的话没说完,他的嘴唇就被暴行用一根手指封住。她踮起脚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她靠近的急切动作吞噬,女人温柔的眉眼在罗夏眼里放大,在她的手指撤离罗夏嘴唇一秒之后,
她用吻填补了他嘴唇上的空虚。
她的呼吸拂过罗夏的面颊,吹的他耳垂痒痒的,她亲吻的时候眼眸闭合,细密的睫毛颤抖者,他抓住她的双肩,而她的手臂则在他的背后合拢,在吊灯的阴影中,他们像是恋人一样亲吻相拥。
此刻,暴行的心里首先是爱,然后才是她对罗夏的欲望;罗夏的心里首先是欲望,然后是他对于暴行体型的评估。
他曾说,他把最后的温柔交给了星极,此话不假。在饮下不凋花蜜,又借助弧月与科西切交换命运后,他对于爱情的憧憬与渴望已经干瘪,他热衷聚集美丽的异性,她们可以是合伙人,
是部下,是朋友,是学生,是被欺骗的对象,是被使用的工具,是消耗品,是孕育子嗣的母体,
但绝不可能成为恋人。
良久之后,两人唇分,他怜爱的摸了摸暴行的头发,在她期待的眼神里回应了她,由他主动捧住她的脸颊亲吻。房间寂静无声,只有吃草的阿米娅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不要着急”罗夏轻轻拍了拍暴行的后背,“我们未来还有很长时间。”
1934 年 6 月,疑心暗起的时节,东区二十个主要帮派的固定联络会议在晚上召开。他们的会议不像政治家那样严肃——世间没有一位政治家会在夜总会里和其他人商讨下一年的重大决策。
夜总会宽敞的舞池今晚无人,被临时改装成会议中心,旁边的座椅上摆满了香烟、威士忌和糕点。而在四周,守卫与侍者都荷枪实弹,把守所有的出口。
在舞池旁边敞开的小门里,有几个先来到的人正在里边玩桌球,而另一些人则在另一边的棋牌室里玩纸牌,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圈子:爱尔兰人和维多利亚人一起玩,而意大利人则和东欧人一起玩。
从大门走出去,通过长长的走廊便来到门口,门外的帮派分子们已经架设起了检查站与路障,专业杀手占据附近的高点观测周围。每一辆来到这里的汽车,都要通过严格的审核后才被准许放行。
当然,夜总会内外不止是帮派分子,大佬们所需的吃喝都需要雇佣来的普通人制作出来。
于是,罗夏把渗透的目标选在了这群人身上。他袭击了一个厨娘,用法术让她吐出所知的一切后,星极换上厨娘的行头,蛾的属性让她顺利的蒙骗了盘查的帮派分子。
当然,她不敢做多余的事,不然帮派豢养的秘术师很容易察觉到异常。她所做的只是把罗夏藏在冰柜里运了进来。
帮派分子的盘查逻辑建立在常理上,所以他们对冰柜的检查有些敷衍。毕竟,常人躲进冰柜里从出发地到现场的这段时间已经被冻死了,没人能在冰柜里坚持那么久,秘术师也不行。
但罗夏是个长生者,所以他能。从冰柜里翻出来之后,他取出了预备行头。手臂上的伤口带来的加护让所有门窗为他洞开,所有的铁锁再不能成为阻碍。于是,他从已经封闭的房间出发,迂回的接近会场。
在一楼大厅正上方的空白房间里,他打开工具箱,里边准备好了仪式与对应的施法材料。
罗夏不借助工具即在地板上进行精准作业,刻画凹槽,在其中灌到三分之二凹槽深度的银与血,
在地板上绘制巴别塔的图案。
工具箱有一人多高,武器与材料只占一小部分,里边还藏了一个人,是之前被罗夏的手下抓住的一位帮派分子,手头据说有好几十条人命。
杀了如此多的人,这个帮派分子自然意志坚定,杜宾如何拷问都没法从他嘴里撬出有用的情报。罗夏只好废物利用,先对他施加灯的法术作为坐标,自己再从漫宿里寻找坐标,以进入他的梦境。
坚定的意志可以抵抗拷问,但它抵抗不了冷冽而强烈的光芒。这光芒使得一切都褪去颜色变为纯白,使人头晕目眩,最终与漫无边际的纯白融合。
罗夏摧毁了受害者的人格,作为替代,他写了一个新的进去,带到现场发挥最后的作用。
做完这些事之后,罗夏耐心等待,在帮派首领们汇聚一堂,在香烟与酒精中开始下一年(跨年制)的决策讨论时,他也开始行动起来。
帮派对发财的兴趣远远高于统治,或者说,他们统治街区只是为了更好的发财。因此,他们的首要议题是每个帮派经营的产业在市场上的额度上限,这等同于为帮派之间的竞争划分一条可控的底线。他们产业的配额的问题争吵了许久,最后勉强达成了协议,至于会不会遵守那就两说。
下一个议题是人口,帮派非常看重人口,特别是对外来人口的控制。因为这是他们补充战力的主要来源,在异国他乡,来自同一家乡的人们抱团的欲望非常强烈,并且比本地人和其他移民更值得信任。
第三个议题是西区的警察和政客,帮派分子们每年赚的钱里,总会匀出一部分贿赂警察系统中的高层人物和政客,甚至为政客的竞选直接提供资金支持,双方各取所需,所以帮派才能在东区犯下许多罪行,但西区至多把他们抓到监狱里关上至多一年……其实是在监狱度假,当民众把他们的罪行遗忘的时候,他们就能大摇大摆的出来,再交几十万“保护费”,继续过着逍遥快活的生活。
司法系统里的理想主义者比较多,但想让他们死的不止是被查的叫苦不迭的帮派分子们,
一些人在暗中给予帮派分子们协助,所以汽车底盘安放的炸弹、汽油、卡车与消音手枪就有了用武之地。
帮派分子们平常斗的厉害,但面对想要把所有帮派连根拔起的正义之士们,就会通力合作杀他们全家。在今年的会议上,他们讨论出了十三个必须在未来一年里合作杀死的公众人物:
拒绝做伪证的医生、目睹了某起谋杀案的娱乐明星、打算曝光某些要命真相的记者、准备把一位帮派首领送进监狱的检察官、拒绝收受贿赂的警长、打算采取强硬政策的政客……
帮派分子们在杀人方面是专业的,他们之后将会制订计划抹去这些可憎的人物。讨论完三个议题之后,他们感觉有些疲惫,便喝啤酒的喝啤酒,吃点心的吃点心,抽烟的抽烟,让大脑暂时放空一下。
“说起来,还有什么议题我们没讨论吗?”有人问。
另外一人漫不经心的回答:“是防剿局的人,他们让我们小心一个叫拉斯普钦的人物。”
“拉斯普钦是谁?”
“科西切,就是那堆自己玩的俄国佬里顶漂亮的一个女富豪,拉斯普钦是她的情人,三年前他们出去旅行,科西切死在外面,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了拉斯普钦。
这个人带着他几个情妇杀回来,整合了科西切的遗产,虽然在政坛没什么影响力,但据说他心狠手辣,从外面招募了专业杀手。”
“怎么,他想把手伸到东区?”
“能让防剿局联络我们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大概是他手下的秘术师有了麻烦,或者他本人也是个秘术师,搞出点让防剿局注目的动静。”
东区二十个主要帮派的首领都从无形之术里收获好处:延年益寿,在 60 岁的高龄仍然生猛如 20 岁的小伙;杀人无形,把不可能的犯罪变成可能。
作为交换,他们只能进行防剿局指定方向上的研究,更无法前往漫宿。背后支持防剿局的势力根除了众首领的梦境,人若无梦,便无法前往漫宿。
他们以为防剿局会像以往一样对野路子秘术师重拳出击,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被罗夏裁决。如今,白衣黑裤,外面穿一件黑色马甲系红领结的罗夏在台球桌前,把最后一球推入袋中。
这一杆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众首领耳朵中,他们不约而同的加快心跳,手伸到怀里握住手枪的枪柄,密集的目光攒射向台球桌的方向。
罗夏靠在台球桌上,把球杆放在一边,彬彬有礼的说道:
“晚上好,先生们,今天是大声密
谋的好时候,不是吗?”
大厅的保镖里有一半人跑了过来,瞄准罗夏的枪口里三分之二是芝加哥打字机——黑帮坏小子们的最爱,剩下的则是型号不明的连发手枪,而在高处,还有狙击手使用加装了光学瞄准镜的步枪。
即便被那么多枪口指着,罗夏仍然镇定,他脸上挂着微笑,虹膜被染成金色的眼珠却朝每一个人都投射冰冷的视线。和他修行相同准则的帮派分子能够理解他的冰冷,于是大声提醒道:
“他是灯秘术师!”
“没错,我是灯秘术师,所以你们可以相信我,我是为了和平和共同利益而来。”罗夏说,
“我并没有直接用于战斗的法术,我的身体也不强壮。如果我真的是为了刺杀你们,那么刚才,
在你们还没有察觉到我的时候,我直接用枪械扫射可以了。”
罗夏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在此聚会的帮派众首领伸手,示意手下稳住。没有他们的命令不许开枪。二十位帮派首领里中最有权势的刀疤脸问道:“说出你的目的。”
“我希望和各位展开深度合作,和共同威胁东区的一股黑暗势力对抗。那些东西不止在坏我的事,也在坏你们的事……最直接的例子,你们没发现最近东区死于怪病的人数越来越多了吗?”
“怎样的深度合作?”
“我有一个让你们所有人都能成功洗白,甚至在普通市民里也会称为英雄,你们过去的罪行一笔勾销,再不用担心好奇的记者、正直的检察官、反复无常的政客以及不幸的目击者。
大家在退休以后都能悠闲的钓鱼,晒太阳,喝咖啡,看着自己的继业者们把事业做的更好。
出门遛弯的时候,还能和别人稀疏平常的打招呼,聊聊天气,而不是被排斥,被躲避,被排挤,
老年人可是很怕寂寞的。”
“你吹了一个很美好的泡泡,”刀疤脸轻笑起来,“然而我们都清楚,当权者不会给我们的东西,你也无法给我,因为你不是当权者。防剿局正在找你,他们给出的条件很少,但详实的让人安心。”
罗夏摊手:“做人总要有些梦想嘛。”
“在我的脸被人连砍三刀的时候,梦想这个词就和我无缘了。”刀疤脸自嘲的笑了笑,“我曾是个和平主义者,不过,当我学会使用暴力的时候,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我们不如谈谈,
你究竟能拿出什么切实的利益,让我们站在你这边而不是把你交给防剿局。”
“我想,这世间能打动你们的只有钱了吧。”
“我们知道你继承了科西切的遗产,你拿这笔钱贿赂一个人可能会成功,但我们这里有二十个能做主的人,见者有份,如果你能拿出 10 亿第纳尔,我们倒是很乐意代表东区接纳你和你的人。”
“你在想屁吃。”罗夏回答。
失去篇 10
“看起来,你觉得自己的命不值十亿,但防剿局的承诺有这个价值。”刀疤脸说,“我和其他人会投票,来决定你的去留:是能够安然的走出这里,还是被我们抓住扭送到防剿局。”
他让自己的部下用枪指着罗夏,然后去和其他的首领投票来决定如何对待不速之客。罗夏则微微叹了口气,他不是为自己的处境而叹气,而是为了蠕虫已经在东区主要帮派的首领们或其心腹身上完成感染而叹息。
感染首领或者感染首领的心腹是一样的,这些以地域为纽带抱团的异乡人联系非常紧密,
他要杀一个人,等同于要和全帮派为敌。即便他告诉帮派分子们真相,他们也未必会相信,因为这一行的专家防剿局会竭力否认他的说法。
清除掉所有被感染者的首领,然后控制还没有被感染的首领,借傀儡人的手自上而下的清洗所有的感染者?
罗夏思考着这种方案的可行性,如果他开始实行这个方案,将会有很多人死去,他不在乎,
正如不远处投票的帮派首领们也不在乎得罪他一样,恶人对于弱小者总是毫无怜悯的。
当刀疤脸看向他的时候,罗夏问道:“开始了吗?”
“已经结束了。20 票全员通过,我们一致决定把你送到防剿局,如果你有足够的理智来理解你的鲁莽举动导致的当下的窘迫局面,我想我们会礼貌的把你送到你应该去的地方,你身体的部件一块也不会少。”
“防剿局要抓我,还要活的?”
“他们没有明确那么说,但把你送到那里后,他们怎么处理就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无关。”
刀疤脸点着一根烟,
“在你们看来,我们大概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反人类罪犯,但我们杀人是为了更好的做生意。你暂时没有妨碍到我们的生意,所以我们没有和你结仇的意思,自然会谨慎而和平的对待你。只不过,年轻人,事情很多时候就是没得选。”
罗夏讥讽的笑笑:“谨慎而和平?”
“在你不反抗的前提下。这里所有人都讨厌自不量力的行为。
“刀疤脸冷淡的回答,
“不过,
你要是反抗的话,我也不反对就是了。”
“我现在也在思考,防剿局和你们哪个更可怕一些。”
“现在这种处境下,挑衅我们没什么好处。另外,基于我个人的一点好奇,在你现身的时候我派人去调查了所有在夜总会的人,发现少了一个厨娘。大概是你的人替换或者收买了她,
我的人嗅到了蛾秘术师的气息,是蛾秘术师帮你躲在运送食材的箱子里进来的吧。
然后,你要穿越被封锁的房间和走廊,从另一层下楼悄无声息的混入这里,在桌球室偷听我们的对话。这意味着你的同伙至少有三个人:一位负责迷惑守卫的蛾秘术师,一位为你开启道路的启秘术师,一位不知道躲在哪里,准备保护你的刃秘术师。”
“只有三个吗?我还以为你会判断我带来了上百人。”罗夏指了指自己,
“灯秘术师很不擅
长打架,总要多带点人才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