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伤疤的男人自然是上校,这出故事讲述的是凡人召唤上校,谋杀了喀俄涅,却在对方死后感到后悔的故事。从故事的内容分析,喀俄涅掌握着冬之领域的力量,那么她应该是和几位被杀死的石源神有着共同的起源,只是还没来得及飞升成神,便在人类反叛石源神的肉石之战里被杀死。
只是,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间,这条小径走到尽头。红的身形在雾气里消散。回过神来的时候,罗夏立在七星酒馆之外,虽然是 8 月,他的衣服上却满是霜花。
他返回公馆,不出所料,身上所有的设备都没记录下红的言辞,由此,罗夏判断红也是一位冬之长生者,至于她是不是就是 J·C 本人的一个马甲,或者她穿着 J·C 的马甲来搞事情,
尚且不能排除这些可能性。
华法琳在和平旦女士喝茶,罗夏向两位顾问虚心请教,华法琳想了想说:
“红好像是有那么
个人,不过,她不是利比亚教团的人吗?”
“是利米亚教团。”平旦女士纠正道,
“他们在罗马帝国的东部行省有一块独立的飞地,并和骨白鸽达成协议,确保他们中的长生者死去之后,灵魂不会被众司辰占有掠夺。
在文艺复兴时期,他们权势衰落,加入了另一个追求不受司辰管辖的组织遗忘家族,遗忘家族的辉煌则持续到第一次蠕虫大战,之后他们便重组为忘却会,前往午港定居。”
“红是个女人吗?”罗夏问。
“是,但性别对长生者毫无意义,有许多法术能把令性别反转。一个和你见面的长生者男性,有可能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以女性的身份和你见面,反之亦然。”
罗夏原本想用性别来鉴定 J·C 与红的,但现在看来,这种方法并不严谨。他于是说道:
“红
说忘却会无意与我为敌,她说是一个叫 J·C 的人与我作对,可又不肯告诉我 J·C 是谁……首先,她的说法可靠吗?”
华法琳回答:
“我觉得挺像回事的,忘却会想要干掉你,根本不用玩什么套马甲的把戏,直接把你邀请到西海域,然后无声息的干掉你就是了。他们那种满是闹别扭的人的组织,也不可能主动去推动第三次蠕虫大战,顶多隔岸观火。”
“如果以她说的是实话来考虑,那么 J·C 另有其人。问题来了,J·C 是谁的缩写?”
“这个缩写,最有名的就是巴赫吧,可是巴赫是心秘术师,现在正在轰雷之皮手下狂舞呢。”
华法琳摩挲下巴,“其他的 J·C 的话,难道指的是女初中生?”
“正经一些,华法琳。”平旦女士提醒道,“你拉低了世人对于具名者的印象。”
华法琳烦恼的抱住脑袋:
“啊哈哈,要说 J·C 的话,我听某个人提过一嘴。但是只是一些趣闻而已,我哪里记得住啊。”
“没关系,别着急,我们可以帮助你一起想。
“罗夏把华法琳抱进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头
发与后背,“有什么印象或者线索,说出来就好。”
“我隐约记得好像是关乎两个男人的绯闻。”华法琳不确定的说。
罗夏的手停在华法琳肩上,他迟疑的问道:“你还好这一口?”
华法琳用脑袋顶了罗夏的下巴一下,不满的说道:
“蠢货,如果我真的好一口,我就变成男
人给你红茶里下药,那时候你非得从了我不可。”
“我的错……说回来,两个男人搞在一起,实在没什么头绪啊,为了避免触犯天孽,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交合的例子实在太多了。”罗夏说。
华法琳又想了一会儿,回答:
“我记得他们好像亦师亦友,后来闹翻之后,其中一个还出书diss 另一个。”
导师与学徒之间闹翻的多,但能够出书还能被华法琳记住的,一定不是无名之辈。罗夏当即奔向书房,他搜集了很多密教书籍,只不过事务繁忙没有时间一一查看。
现在,他有动力阅读这些书籍了。这项工作持续了三天,他不吃不喝不休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带着对罗夏的担忧和彼此间的竞争意识,暴行与星极轮流送饭,但每一餐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直到斯卡蒂轮班,她推开门的时候,罗夏带着某种着魔的喜悦抱住了她,嚷嚷自己找到了J·C 的本名。斯卡蒂不动声色的脱离了罗夏的怀抱,然后把他扛在肩上,径直送到浴室里,因为刚才她看到暴行抱着衣服和阿米娅进去。
暴行正给阿米娅洗澡,她身上和兔子身上满是泡泡。看到斯卡蒂扛着罗夏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说道:“这是……”
“他应该洗个澡,交给你了。”
斯卡蒂把罗夏放下,退出房间关上门。罗夏脑袋蒙蒙的起来,暴行却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过去,用期待的眼神说道:“一起洗吗?”
失去篇 18
阿米娅原本被洗的干干净净,但它被一场无妄之灾席卷,所以之后被暴行一脸歉意的重新洗了一遍。
罗夏泡在浴缸里,上面满是花瓣。他看着水面,在空灵的状态里酝酿台词。这时候,浴室门被人打开,抱着衣服的斯卡蒂迈出一步,又缩回去,平静的说道:“你们好慢。”
“谢谢夸奖。”罗夏说。
暴行的脸红了,她瞪了罗夏一眼,低头把阿米娅洗干净,放在一边。她此刻有种害羞的感觉,因而飞快的清洁自己,然后带着阿米娅一起去头发烘干机那里把头发烘干。
这种机器是最近几年被发明应用的,占地很大,不过同时能满足数个人同时烘干头发的需要。所以在修缮公馆而进行的改造里,头发烘干机预订放置的房间特别进行了电路改装。
罗夏慢悠悠出来的时候,看着斯卡蒂仍然等在外面,他问道:“为什么这个时间用浴室?”
“准确的说,是把浴室整备好。”斯卡蒂说,“我邀请幽灵鲨来到这里,不过她精神时好时坏,大概不会一直听我的话,所以我要强行把她拖过来,不管过程多狼狈,洗干净后又是一个好伙伴。”
有一言不合就暴力输出的好伙伴吗?
罗夏不想吐槽,因为斯卡蒂从来不会配合别人的节奏说话,她有自己的旋律,而且每时每刻看起来都很正经,别人很难分辨她是真的严肃,还只是在发呆。
不过,夸她头发漂亮总是没错的。斯卡蒂得意的抬起头来,叉着腰,一副“多夸夸我”的表情。罗夏不是修辞学大师,他夸她头发又得让斯卡蒂明白他在夸她的说辞只有几套,但斯卡蒂是听不厌的。
华法琳不知道跑到哪里,平旦女士在和星极喝茶,她们都是女巫,想来会有共同话题。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星极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用惨白来形容。感知到罗夏存在的时候,
她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应该不是他和暴行在浴室里的事让星极生气,星极知道他招募社团成员尽力招募年轻漂亮的女性的目的。如果她真的为这一点气愤,她早就离他而去了。
此时此刻,有件事位于罗夏思考里的最优先级别,所以星极的感受被他忽略了。他看向平旦女士说:“朱利安·科赛利,这就是 J·C 的真名。华法琳的记忆有些误差,朱利安与他的同事海索有些恩怨,后来被海索写进书里 diss,称呼朱利安是‘蠕虫里的蠕虫’。”
星极惊讶的说:“他是蠕虫?”
罗夏依然看着平旦女士:
“这正是我想要搞明白的事。朱利安的敌人的说法究竟是在泼脏水,
还是说他已经被蠕虫同化,变成了蠕虫所组织的末日大军的一部分?”
平旦女士摇摇头:“我对那个人知道的不多。可以肯定的是,‘蠕虫里的蠕虫’有一层意思是在定义朱利安的政治坐标。午港的长生者一直有‘飞鸟’和‘蠕虫’之争,具体指代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么说来,朱利安是蠕虫派里最蠕虫的一员咯。”罗夏联想他之前的行动,说道:“从他不择手段的阻碍任何可能更进一步的长生者,以及希望蠕虫在城市里扩散来看,蠕虫应该指代忘却会里一个激进的派别,而他已经激进到拉出来单干,被其他同伴冷眼旁观的程度。”
星极想了想,说:
“很像是感染者的所作所为,为了避免被同伴们识破,他所持的极端激进立场让他总是在世界各地对长生者重拳出击的路上。这样,他就能合理的解释他为什么和其他同伴行动不协调。”
“我也倾向于他和蠕虫有关,但未必是感染,或许是他和蠕虫达成了什么协议。
“平旦女士
说,
“本质上,蠕虫是量产化的虚源神,虽然它们每个个体十分弱小,只能欺负毫无准备的凡人,
但它们的数量和它们的起源,已经昭示它们聚拢起来的时候足以被当做一位司辰对待。”
“朱利安试图和虚源的存在合作,颠覆现有的秩序?”罗夏挠挠头,
“他又不是对祖宗家的
地念念不忘的犹太人,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
平旦女士:“这只是你的猜测,你须得用头脑,用时间,用牺牲来验证。”
很显然,平旦女士至多做个幕僚,她是不会亲自出手替他解决麻烦的。罗夏有种感觉,弧月的情人来到这里并非观察整个局势,而是为了观察他。还有什么比对抗同级别的对手的过程,
更好评测他的能力呢?
所以,尽管华法琳是具名者之耻,但有些事罗夏依然会找华法琳去做——上床和共商大计,
有时候两者是同步进行的,他们都有在欢愉中维持思考的能力。
“如果朱利安真的和蠕虫同化,那么他在伦蒂尼姆的局势里,就扮演着棋盘上的皇后,甚至是皇后兼国王,是最强大的战力,也是命节所在。”
罗夏停顿一下接着说:“我们想要把蠕虫从城市里驱逐,就先要把他从蠕虫窝里驱逐。”
华法琳眯着眼睛说:“不,首先得先找到他。他在 17 世纪第二次蠕虫大战的时候便已经成名,留下许多经典著作。就算是一个傻子,活了三百年未必会变得精明,但三百年的毒打会让他变得足够谨慎。”
“而我们恰好很缺时间。”罗夏说,“在寻找他的同时,还得清理西区的烂摊子,阻止蠕虫对于社会高层的渗透,清除掉那些被感染的社会精英。”
“从哪部分人开始?”
“蠕虫从东区扩散到西区,是借助医生在两个区域之间的流动完成的。所以,我想从这里下手,首先完成医生的净化,再由医生去净化病人。医生能够在阳光下对公众提出某些倡议,
人们对他们给予信任,而我们不行,所以我们非得让医生站在我们这边。”
除了继续压制东区的帮派分子,清除那里的感染者之外,罗夏的工作已经转移到搜索敌对感染者与向西区的上流社会渗透。
他的社交圈子里没有医生,但是他的社交圈子里有和医学界交集的人物。所以在某个时刻,
一片冷冽而耀眼的光芒降临在那个人的梦境里,让受害者不明所以,却仍然为罗夏介绍了医生朋友。
灯的强力法术帮助罗夏支配了他想支配的普通人的灵魂,这一过程甚至是比蠕虫入侵人体还要轻松。只是,被辉光照耀之后,被他的法术在意识里植入若干命令后,受害者们在日常生活中常产生恍惚、发呆、回想某件事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总是想不起来的状况。
灯的法术对受害者们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他们的精神问题将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放大,但罗夏必须支配他们,就像蠕虫会感染特定的人类,沿着感染者的人际关系出发去感染下一个他们中意的猎物,罗夏也在用蠕虫的办法揪出蠕虫。
他认识了几个医生朋友,幸运的是他们因为在医学界话语权不够,所以没有被蠕虫光顾。
不过没关系,他们也是罗夏的跳板,很快,伦蒂尼姆医学界最具权威的一批人就被组织起来,
参加由业界传说的“血先生”发起的在格拉斯哥召开的恳谈会。
罗夏利用了华法琳的声望,他知道华法琳对于这个世界的医生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特别是这场恳谈会的主题是东区怪病的时候。医学家们……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感染者都很有兴趣,
前者的兴趣在于怪病本身,而后者则视情况而定要杀人灭口。
不过,感染者们没有机会了。在脱离伦蒂尼姆不久,皇家海军随行的护卫舰船因为故障返回基地,而临时呼叫其他待命的船只接替岗位的时候。可露希尔的潜水船搭载罗夏的社团发动了袭击。
从登陆开始计算时间,战斗只用了几分钟就结束了。在投降的舰船上,所有被甄别出来又无药可救的感染者被就地处决,而罗夏先搬出血先生这面旗帜,然后向剩下的医学专家们展示了蠕虫的存在……在灯的法术已经为他们编织好神秘学基础的情况下。
“这就是怪病的真相,它是来自人们所知甚少的世界产生的一种怪物,常理是无法战胜这种无中生有的怪物的,即便神也不能,我们能做的只是将其封闭,隔离,减少它对世界的损害。”
罗夏的建议是残酷的,他认为伦蒂尼姆应该建立两个隔离区,其中一个收容轻度感染者,
而另一个则用来处决轻度以上的感染者,把他们带到蜘蛛之门前献祭。理想情况下,每献祭四个人便有机会治疗一个轻度感染者。
医生们不同意这个反人类的计划,他们只是同意建立隔离区,把病人与普通人隔离开来。
罗夏勉强同意了,不过他内心已经明白,如果这座城市不主动抛弃掉一部分人,那么最终,这座城市将会被抛弃。人们是讲感情的,但蠕虫不会。
罗夏没法用灯法术完全控制他们,那样的话他们会变得痴傻,使得他们在公众面前失去威信,没有威信,隔离计划也就无从谈起。
不过,医生们也同意应该控制被感染的政要,以防止他们利用国家机器做出不利的事情。
最极端的情况,蠕虫窃取了权力之后,便可以利用各种手段让蠕虫加快侵蚀其他地区的速度……
包括战争。
在分别之际,星极为他们施加了保护咒,以防止他们被蠕虫感染。罗夏一直很想量产能够施加保护咒的女巫,然而女巫似乎是个吃天赋的职业,所以别说量产,星极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一个可以培养的学徒。
幸存者们以为被感染的同僚已经被送到其他地方进行隔离,所以他们统一口径,对外宣称这是一次不幸的海难:他们与一艘身份不明的潜水船在海中碰撞,漏水以及冲击导致了部分靠近撞击部位的牺牲者产生。
几天之后,一份学术论文被炮制出来,又很快转化成卫生署对政府部门的建议,他们把东区怪病定义为致死率颇高的新型传染病,建议进行在东区与西区之间建立两个隔离区,并控制所有伦蒂尼姆的出入口,阻止这座城市的人口向外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