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博士问。
“一方面,我希望他们能成功,那样殿下的名声就不必受到更多伤害;另一方面,我希望他们失败,只有罗德岛在杀死那个复制体的时候会给她足够的体面和合适的逝去方式。”
“凯尔希,如果你是按字算钱的那种小说家,我想你应该可以成为泰拉首富。”博士用杯子碰了碰凯尔希的杯子,“我想问的是你觉得他们能打赢蠕虫操纵的躯壳吗?”
“如果是现在,成功失败的概率是一半对一半,但每杀死一百名感染者,打赢那只蠕虫的概率都会下降百分之五左右。”
“那岂不是她再杀一千名感染者就天下无敌?”
“不,蠕虫没有极限,它能够吸收的源石结晶没有极限,但它在世间所用的躯壳存在极限,
这就导致它有再大的力量,受限于躯壳的限制,也只能发挥出有上限的力量。”
“目前的阿米娅对上特蕾西娅有多少胜算?”博士问。
凯尔希吐出一个残酷的词汇:“零,因为她没法对特蕾西娅出手。”
“如果是情感上的禁制,我倒可以……”
“如果你非要使用玩弄灵魂的手段,我宁愿给你打造一副特蕾西娅的躯壳,让你们两个冒牌货去打一打!”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博士兴致勃勃的说,“我的力量本身就对蠕虫有压制作用,如果能够使用一具强力躯壳……”
“不,你不想,你不该让特蕾西娅的形象像个小丑一样成为取悦别人的工具。”
“比起死人我更在乎活人,凯尔希,阿米娅不行的话,难道推进之王就能稳妥的终结蠕虫吗?不,哪怕我现在就梦中传授维娜无形之术,你再给她打造更好用的武器,她和蠕虫战斗取胜的概率也不高吧。”
“如果你没有在三年前把你自己献祭给阿米娅,或许你穿上特蕾西娅的皮能够终结穿着特蕾西娅皮的蠕虫,而现在的话……我们或许寻求一些泰拉之外的帮助。”
“凯尔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与司辰交易的结果是我们献出自己的灵魂而得到残缺不全的回馈,司辰们承诺很多,但他们实现的太少。赤杯以爱情与长生诱惑马提亚斯的时候,会告诉她是以阉割和剥皮的方式帮助他长生吗?”
“有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她并非司辰,却有帮助我们的能力。”
“特蕾莎?”
“没错,浪游旅人不是具名者的具名者,拥有秘史与灯的力量,甚至她在灯之法术的造诣上还胜过你。”
“你和她还保持联系?”
“你能和骨白鸽的具名者以及丽姬娅俱乐部的人联络,我自然也有别的援手。尽管代价不菲,但特蕾莎能够穿越历史助我们一臂之力,如果是蠕虫灭世的危机,我想她也很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博士把杯中的热牛奶一饮而尽,接着说:
“请她来配合我们杀死蠕虫是最糟的结果,那么最
乐观的呢?”
“阿米娅能够克服犹豫,在自带的 BGM 里再度转职,拿着萨卡兹王族用过的帅气锤子摆出新造型,留下旁边并肩作战的维娜目瞪口呆的对阿米娅说‘这事关尊严,阿米娅,为什么你会我的锤术’。
恰巧蠕虫操纵的特蕾西娅不擅长冷兵器格斗,于是阿米娅与推进之王并排前进,用一样的姿势在半空翻滚,用锤子终结对方。”
“听起来很美妙,但我觉得,这比塔露拉给罗德岛生了四十个孩子后,某些地方还没有色素沉淀的概率一样大……好吧,我只是希望你能放松一些。”
博士与凯尔希的谈话氛围还算悠闲,因为特蕾西娅的复制体还不是出现在眼前、最急迫的威胁,一个发育起来的蠕虫或许在单体力量上无可匹敌,但泰拉终究不是一个单人的暴力能凌驾于社会秩序之上的世界,单人的暴力看起来可怕,但与许多无形的吃人妖魔相比,单体的蠕虫造成的破坏是微不足道的。
谢菲尔德的经济有些窘迫,在查明了罗德岛是注册在雷姆必拓、信用良好的正经医药企业后,原来的公营,现在公私合营的兵工厂欣然接纳了数量只有八百套的轻步兵武装订单,甚至不问一家制药企业要那么多装备干什么,他们唯一迫切的就是要求罗德岛支付三成订金,以解决工厂工人欠薪三个月的问题。
罗德岛的药物也在谢菲尔德救济院找到了市场,因为担心过于严厉的政策会引起感染者暴动,而镇压感染者暴动会让城市本就不堪的财政雪上加霜,谢菲尔德把感染者隔离在特定的街区,维持他们不至于饿死,但也不没精力充沛到闹事的地步。
罗德岛的平价药物是救济院所需要的,他们需要控制感染者的病情,让他们对社会温和无害的死去,而不是在一场爆炸艺术(@迪达拉)里放出更多的污染性源石结晶祸害更多人。
虽然本质上,谢菲尔德是把感染者当做棘手的不可回收垃圾来处理,但他们至少保障了感染者的存续,所以罗德岛在卖给救济院药品的时候,也展示了最大的诚意。
尽管如此,这单生意还是盈利的。
另一桩令人满意的事情则是推进之王的表现,维娜的一举一动都在罗德岛的观测里,看着录像里她用暴力、威慑来驱动棋子,看着她看透支持者们不同的心思,并针对其做出许诺(由天火与史尔特尔友情拍摄)的时候,博士觉得维娜在权力场的首秀优秀,哪怕去掉新手的宽容分也是及格的。
这些支持者仅仅是让推进之王看起来像那么回事,而距离她真正与特雷西斯交锋还很漫长,
她必须获得九城评议会为首的维多利亚大型城邦的支持,统合各郡的民兵才能勉强和特雷西斯的新模范军对抗,而维多利亚的野战集团军则是变数。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博士对自己说,我见过一些能够成为王者的人,不幸或者自甘堕落,
与属于他们的王位交错而过,世间有资格称王的人永远比王位多。
因为第二天还要继续洽谈生意,所以博士没有回到罗德岛,而是住在四季酒店。他享受了没有其他客人的大浴场,一个人的桑拿室,单面透光的玻璃墙为他勾勒出夜晚谢菲尔德死气沉沉的光芒,他对着暗淡的城市举起装着热牛奶的水杯。
要是这时候有穿着泳装的美少女来就好了。他想。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回头看去,穿着泳装的史尔特尔抱着莱万汀而来。
“似乎不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他说。
史尔特尔举起莱万汀,不高兴的说道:“白天的时候我找到了这把剑的真正用法。”
“恭喜你啊。”
“但是,我现在用不出来了。你来教我,我就原谅你过去作为里一些冒失的部分。”
看着史尔特尔勉强自己服软,向他讨教的模样,博士内心产生了一股愉悦感,但他对史尔特尔提供给他的报酬不感兴趣。
“想学,好啊,那就拿出些更有诚意的东西来。”
“诚意?”史尔特尔后退一步把剑挡在自己身前,“今天绝对不行!”
由此,博士知道了史尔特尔一个隐秘的情报,不过他对史尔特尔暂时没有其他想法,他还需要这具躯壳。所以他说道:“好啊,那就现在来教吧,我也希望你变得可靠一些。”
看着从浴池里爬出来的罗夏,史尔特尔厌恶的皱起眉头,脸上因为气恼和害羞布满红晕,
她扭过头去,把武器递给罗夏,在他伸手去接的瞬间,莱万汀上传出一片橙色的光芒。
巨大的斥力弹飞了博士和史尔特尔,他们翻滚着一起跌进浴池里,浪花翻涌,他们两个钻出呼吸空气的时候,一只狻猊脚踩在岸边,优雅的注视着他们。
史尔特尔把博士护在身后,博士的手臂流下鲜血,他得以稍微窥见狻猊的本质,于是把史尔特尔拉到自己身后,对着空气说道:“别轻举妄动。”
“合格的判断。”狻猊说,“尽管我只是以造物的形象和你们说话,但我捏碎一个凡人易如反掌。”
“他是谁?”史尔特尔问。
“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他是你保管的魔剑莱万汀真正的主人,以工匠和战士的身份飞升成神,亦是漫宿最年轻的司辰狮子匠,狻猊是他标志性的造物。”
史尔特尔对狮子匠没什么敬畏之情,她有的只有愤怒。按照罗夏的说法,她只是保管魔剑莱万汀的工具人之一,在度过使用寿命后就会被随意丢弃。
博士不得不分神压制史尔特尔,离开魔剑的史尔特尔战斗能力一般,而对上一位专精战斗的司辰无异于自寻死路。狻猊玩味的看着罗夏,说道:
“她是我预定降临的躯壳,尽管这概率小
的可以忽略,但你竟然夺走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形状。”
“啊,还真是多有冒犯,我不知道她的身世,但现在也不会还给你。”博士抱紧了史尔特尔,
“她是我的。”
史尔特尔不知道是该给博士亲密的拥抱,以赞扬他在强敌面前保护她的勇气,还是该给他一个巴掌,以回应他把她当做物品的认知。
出乎意料的,狮子匠异常大方的说道:
“征服者应该有与其欲望匹配的战利品,我认可这场征服。”
“那还真是……谢谢?不过我想,一位尊贵的司辰不惜自我削减力量,降临于此,想来不是为认可我的征服而来。”
“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一个孩子。”
“黄金将军的血脉?不,是你庇佑的某个泰拉种族……是阿斯兰!”
博士很快猜出了“孩子”的所指,推进之王,阿斯兰的血脉,维多利亚王座无可置疑的宣称者。狮子匠加护阿斯兰不难猜测,司辰们总是玩代理人的伎俩来干涉世俗世界,阿斯兰也正是凭靠狮子匠的加护,才能越战越勇,征服维多利亚,践行狮子匠的教义。
只是,司辰们很少关注一个种族中的个体,相对于整个种族,一个再强力的单位也存在替代方案。然而,狮子匠却坦率的表达对维娜的关心。
“阿斯兰发生了什么?”博士问。
狻猊沉默了一小会儿,回答:
“他们做过头了,战士的道路枯燥且充满风险,对力量的贪婪导致他们踏上禁忌之路,于是他们自身遭到反噬,只能被封锁在宫殿里,以防止他们危害世人。”
显然,博士不能要求司辰说人话,因为司辰本来就不是人,所以他耸耸肩,提取狮子匠里他能听懂的部分说:
“原来如此,世间只有这一位还清醒的阿斯兰了。所以,你期望我为她做到哪一步呢?把她扶上王位?”
“不,只需要她活的像个阿斯兰就足够了。”
“然而,阿斯兰本身就意味着对王座的要求,因为维娜已经发起了一场征服。”
“那就陪伴她,教导她,辅佐她……这事只对你和你玩具似的迷你军团有利。”狻猊盯着罗夏,“至于你和她会变成什么关系,我无所谓。自然,这种生意在强卖的时候我也会许以承诺,
承诺你能够得到足够的报酬。”
“比如说……她。”
史尔特尔的脸颊涨红,被当成交易品的她无比屈辱。然而,狮子匠……即便他现在只是狻猊,他散发的压迫感超过了史尔特尔遇到过的任何对手,让她只能低头抱着博士的手臂,吞下这份屈辱。
不过,接下来博士的话让史尔特尔更为愤怒,她听到博士说道:
“抱歉,她充其量只能算一
个添头,想要驱使人为你选中的王者打工,你需要开出更多筹码。”
有些错字错词为了规避莫名其妙的敏感词汇
第三百五十一章 新武器
“贪得无厌是每个生灵应有的感情,而区别在于,你是否有能力得到你觊觎的那一份。”狮子匠说。
狻猊对罗夏的压迫又多了一分,野蛮的力量直接让浴池附近的地砖出现裂纹,并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大。升腾的白色雾气在半空冷凝,但水珠固定在它将要坠落的位置,颤抖不止,
似乎没有狮子匠的命令,它连重力赋予它的天然职责都无法履行。
面对仅仅凭借粗暴的力量便凌驾于自然法则之上的司辰,罗夏依然保持冷静的头脑,他毫不在意像是泥沙一样挤压着自己的池水,对狻猊说道:
“阿斯兰的血脉在维多利亚的再征服运动
里有三个问题:第一,是世间的蠕虫,蠕虫是超越死亡的东西,即便是司辰也只能迫使其陷入沉睡,进而关进漫宿边缘的太阳监狱。
你可以单枪匹马击溃那东西,但那些超乎想象的手段凡人根本没法模仿。如果蠕虫寄生的是普通人,或许还可以利用无形之术逼其返回虚界,但如今,这只虫子一路杀戮感染者,用的又是萨卡兹王族……赤杯所中意的种族的躯壳,若不是经过缜密的规划,维娜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而且,这胜利必须彰显维娜的价值,才能把阿斯兰归来的消息宣传出去。而为了保证维娜在这场战斗里的存在感,就必须让她担任主攻手……这很难,我构想的战术里绝大部分都是地形杀或者用饱和打击安全的解决对手,现在它们都用不上了。
第二,即便战胜蠕虫,维娜也必须先和三心二意的同盟们过招,比如九城评议会这样本就和中央貌合神离的势力,维娜需要他们的支持,并且必然会面临他们的勒索;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在于,维娜的竞争对手是特雷西斯,司辰们赋予了在凡间应对第四次蠕虫大战的天命,我想他虽然更热衷于扩充个人的权力,但却也交出了让司辰们满意的答卷,
至少他开始着手清除维多利亚的感染者,尽管手段并不光彩。
他有天命加护,维娜想要与之对抗,就必须获得同样的天命,不然光是罗德岛几个长生者站在她这一边能做什么呢?”
狻猊回答:“第一和第二条有共同的解决方案,那就是升级阿斯兰的武力。”
“我们没有这么优秀的工匠。”
“你眼前就有一个。”
转眼之间,一把剑从外面飞来,罗夏认出那是韦兰上尉的佩剑,他一直放在办公室里当做1:1 手办模型……尽管是放在大书架后不为人知的秘密储藏室里。
狻猊把剑吞进去,几秒之后吐出来,罗夏与史尔特尔都瞪大眼睛,看着韦兰上尉的遗物变成了一把战锤,外表与推进之王现在用的这把相似,却散发着和莱万汀一样不凡的气息。
“把它送给维娜,什么名义都可以,这可以激发维娜作为战士的力量。”狮子匠说。
用收藏品换取可以派的上用场的武器,还能刷一波推进之王的好感,博士怎么想都是赚的。
然而,他担心这把武器如同莱万汀,会把推进之王变成又一个保管武器的工具人。
“你在维娜身上还觊觎了别的意图吗?”罗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