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罗德岛的代表团兵分两路,博士与凯尔希去做生意,看能不能升级罗德岛的轻步兵装备,以及把罗德岛的拳头产品,也就是源石抑制剂推销到谢菲尔德;
另一路推进之王也不是去旅游,而是去寻找维多利亚的王党分子,根据主张,可以分为德拉克派、阿斯兰派、无论谁都爱派,而在每个派别内部又可以细分,老资格们多是保守派,希望维多利亚是一个没有宪法且有实权国王的国度。
遗憾的是,目前两个目标都没有达到,特雷西斯谦虚的以护国公自居,还没有加冕为国王;
而至于宪法,在特雷西斯清洗了首都的王党分子,迫使他们从卫星城赛博坦四散而逃后,代表了大资产阶级利益的议会就迅速制订了宪法,好把竞争对手彻底踢出局。
但是,在特雷西斯的新朝雅政中,并非所有的大资产阶级都得利,想要分更多蛋糕的人,
投机分子,没有得到利益的小资产阶级就因为憎恨特雷西斯而转向了特雷西斯的反对派,也就是王党。
现在的王党是不同诉求但同样讨厌特雷西斯的人构筑的缝合怪。博士建议维娜把自己的人设打造成特雷西斯的反对者来团结维多利亚的力量,维娜深以为然,但她信心不足,因为她擅长暴力,而非合纵连横。
推进之王带着四个人,因陀罗、风笛、天火与史尔特尔,因陀罗是她忠心的部下,风笛提供武力威慑,天火是她从罗德岛借来妆点门面的,而史尔特尔则是罗德岛提供的打手兼谈判专家。
推进之王把史尔特尔当成了打手、罗德岛的眼线,至于谈判专家……是谈崩专家才对吧,
这种性子高傲不好相处的人,一开口就会得罪人,最后非得快进到武力说服不可。
维娜能逃出维多利亚,自然是得到了王党的协助,她自然和他们保持联络,以期再征服的那一天。谢菲尔德城也有王党的据点,她恰好还认识对方。
她来到布拉莫巷的酒吧,酒吧白天没什么人,老板揽着一个美人懒洋洋的喝着酒,调酒师和服务员则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杯子。
因陀罗推开门,推进之王随后进入,风笛、天火与史尔特尔不甚恭敬的尾随在后。推进之王拉开椅子坐到老板对面,她说道:“克里斯·威尔德?”
“是我,你又是谁?”
“我是格拉斯哥帮的人,当初离开的时候受过你们一些‘照顾’。”
“来寻仇的吗?我今天心情很好,喝完这杯酒赶紧滚,我就当你没来过。”
威尔德倒了杯酒推给推进之王,推进之王摇摇头:
“看起来你没有记住我,没关系,从今天
开始你连梦里都是我的名字。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宽恕你的。”
“你的笑话很没品,你以为你是谁,国王大人吗?”
“没错,我就是。”
威尔德干笑了两声,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皱巴巴的脸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笑完之后拍拍巴掌,酒吧里涌出好几个拿着武器的帮派分子。
推进之王嘲讽道:
“看起来你变得更穷酸了,那时候你身边养着更多的手下,志得意满,觉得自己就是谢菲尔德的地下主人。”
威尔德的手挥落,推进之王抓住他的手,她的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拿出战锤,一锤砸在威尔德的手旁边。威尔德的女伴掏出手枪指向推进之王。
因陀罗与威尔德的小弟互相对峙,隶属罗德岛的三位干员相互对视一眼,风笛从旁边抄起一根台球杆,天火的施法单元展开,只有史尔特尔抱着她的魔剑莱万汀不说话,她们被二楼的枪手与一楼酒保警戒着。
“谈判专家,这时候到你出场了。”推进之王不回头的说。
“啧,我所知的谈判方式只有一种。”
史尔特尔“啪”的一声把魔剑立在地上,环顾四周说道:
“听人好好说话,或者我们把你们
打到听人好好说话。”
“这可不是谈判专家该说的话,”推进之王笑了笑,“不过我喜欢。”
第三百五十章 狻猊(30→29)
风笛把手中的台球球杆投掷出去,击倒楼上第一个枪手的同时,她顺着楼梯向上,弹回的台球球杆回到她手里,在距离二楼还有三个台阶的时候,她一跃而起,借助强大的腰腹力量在空中回旋,枪手们的刺刀与子弹只带走了她几缕发丝。
她落地之后扫倒了一名枪手,手臂后扬,台球球杆的尾部精准了命中了背后敌人的下巴,
紧接着她向前刺出,戳中了前方敌人的小腹。
在楼上枪手们的惨叫声里,因陀罗用脚勾起凳子砸向持枪对准推进之王的女人,那女人用手臂拨开凳子,因陀罗在桌上跳跃的身姿和越来越大的拳头也纳入眼中。
史尔特尔闭上眼睛,想象着罗夏运用魔剑的方式,她第一次成为剑的主人,而非剑的奴隶。
莱万汀在她手中裂解,以泰拉工匠和施法者想象之外的方式分裂变成百般武器,让酒吧长出一片银色的森林。
她根本不需要瞄准,武器的密度足以威胁到一楼每一个敌人,这让还在酝酿源石技艺的天火惊讶的看向对方,脸上写满了“What?!”
“你要是敢说这是火焰类的源石技艺,我就掐死你!”骄傲的术师小姐说,“你们罗德岛一个两个,总能招来奇怪的纵火犯!”
天火是罗德岛档案撰写者里存在感最高的人物之一,因为她是源石技艺理论领域的权威,
尤其在火焰系的源石技艺表现出强烈的自尊心,经常吐槽不符合她认知和学术理论的源石技艺,
把它们开除出火焰系源石技艺的圈子。
对于优秀人物的小小缺点,人们多半是乐于容忍的,甚至还能从天火在档案里的吐槽来反推天火撰写档案时的抓狂表情,这就收获了一些快乐,因为有相当部分人希望比自己优秀又骄傲的人物能够吃瘪,最好狠狠的摔一跤,那样他们就能怀着怜悯之情把曾经站在高处的人扶起来,抚慰他们的伤痛,内心一边同情一边暗自高兴。
史尔特尔耸耸肩:“是不是源石技艺有那么重要吗,能用来打赢别人不就行了。”
“啧,这种唯结果论的作风还真像博士啊!”
“别把我和那个男人放在一起说!”
在一分钟之内,威尔德的心态就从胜券在握变成强装镇定,他看到傻村姑似的瓦伊凡女人用桌球球杆撂倒了一打枪手;他看到了他的女保镖被街头混混似的菲林女拳师压制;他看到了臭着脸的菲林女术师和脸更臭的萨卡兹剑士吵架,而他的手下光是被她们的怒火波及,就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作为正主,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她的斧子落在桌子上,全身贯注的看着威尔德,封锁了他有可能的行动。并且在眼神的交锋里,曾经接近统治谢菲尔德地下世界的男人一败涂地。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年轻,却有种狂野的力量,眼神里藏着狮子(@江南)。这种眼神他曾经见过,那是属于阿斯兰的眼神,天命的征服者的眼神。
威尔德细想推进之王说过的话,得出惊人的结论: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阿斯兰。
结论得出后,他第一反应是否定它,因为阿斯兰全都隐居在伦蒂尼姆的宫殿里,这件事还是维多利亚的未解之谜。有人说是议会勾结了特雷西斯杀害了阿斯兰王族,也有人说是阿斯兰感染了源石病不得不封闭自己。
眼前的阿斯兰又是怎么回事?
“阁下是阿斯兰?”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不过我既没有得源石病(虽然血液里的源石颗粒浓度有些高),也没有杀人的爱好(但该杀的还是会杀),我不是坊间传闻的怪物(只是怪物确实存在),我只是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在我们这一行,言语是最不可信的。”
“我可以向你的女保镖单独展示我身为阿斯兰的证据,在此之前……”
推进之王看向身后,威尔德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他的部下们如释重负的远离了陌生的杀神们。若是推进之王真的要来砸场子,那么威尔德之后要掏的就不止医药费那么简单了。
风笛直接从二楼栏杆翻了下来,在供职罗德岛的瓦伊凡人里,她的综合实力可能仅次于塞雷娅,而她还年轻,还有很多进步空间,普通的帮派分子不会是她的对手。
“如果阁下是为了伦蒂尼姆虚饰的王位而来,那么找上我又是为了什么?我对自己的体量很清楚,我根本没有资格在争夺王位的战争里成为阁下的盟友或者棋子。”
“第一,因为谢菲尔德我只认识你;第二,你没有站在特雷西斯那一边;第三,你能带我找到我想要的人。”推进之王看着对方,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啊。”
推进之王曾经混迹于帮派,因而她清楚这个地下世界运转的规律: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是帮派里最激进的一部分,他们好狠斗勇,希望借助暴力和暴力团体的名声来提升自己的地位,闯出一片天地。
这样的人十个有九个会沦为帮派争斗的炮灰,哪怕他们没有死于争斗,但如果他们不能展现暴力之外的其他才能,也只是在底层当打手的货色。待到中年,他们身体机能衰退无法为帮派提供暴力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帮派当做不良资产处理。
剩下的一个人将会凭靠才能进去中层管理层,这里既需要暴力,也更需要头脑和才智和其他同僚维持,和老大勾心斗角,在对方露出虚弱的姿态时给予致命一击,取而代之成为帮派的新主人。
而作为帮派最大的头领则趋于保守,因为他们已经凭靠他人的鲜血与一切手段在合法与非法的领域置办了产业,已经从地下世界半洗白的成为阳光下的人物,一边勾结官员充当自己的保护伞,一边谨慎的提防着下边的人背叛。
他们大多是穷苦出身,是对富贵的渴望让他们开始在帮派亡命,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这样的人在取得成功之后会比其他更珍惜自己的性命,在经过苦难之后,他们的富贵生活更显得更为可贵。
所以,和威尔德这样的人交涉,比起许诺,还是威胁死亡更容易让他们屈服,只要展现足够的暴力和匹配暴力的头脑,无论哪个城邦的地下世界都会为新来者敞开大门。
威尔德勉强笑笑,推进之王把酒推了回去,他用颤抖的手抓住酒杯把烈酒一饮而尽。
“需要多久?”推进之王问。
威尔德站起来说:“在今天结束之前,我能为阁下……不,是殿下找到你需要的人。”
“去吧,威尔德,我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所以如果我真的要杀你,必不是因为私仇。”
威尔德带着骨干离开了酒吧,作为人质或者联络员,他的女保镖和调酒师都留在这里。风笛来到推进之王旁边,悄悄问道:“他是怎么得罪你的?”
“那是我混迹在帮派里的事了,我想从谢菲尔德离开维多利亚,那时候威尔德在谢菲尔德如日中天,他有能力把我们送出去,在此之前他狠狠敲诈了我们一笔,试图把我们的帮派吞并。”
“啊,早知道我刚才打他们的时候更用力一点了。”
“我是真的原谅他们了,现在我有了更大的目标,这点不愉快应该忘掉,这是必要的风度。
况且,你把他们都打残了,我该怎么支使他们?”
或许是推进之王的死亡威胁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动力,威尔德找来了他所有认识的王党分子:
家道中落的传统贵族,不得志的产业主,被同行排挤的律师,被上级压制、找不到立功机会晋升的军人、年轻的学者……
“这算什么,人生 loser 大聚会?”史尔特尔毒舌道。
“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和这群人姑且是一伙的,你骂他们也等于骂自己,只有 loser 和loser 才会抱团取暖。”天火反驳道。
这些特雷西斯打造的新秩序下的失意者争先恐后的向推进之王输送忠诚,表明自己从曾曾曾祖父那辈人开始就是阿斯兰王室的忠诚追随者,本人从小的时候就立志为阿斯兰王室奉献一切,如今听闻世间仍有还在活跃的阿斯兰时,欢喜异常,在客厅滑跪并开米兰香槟庆祝。
自然,这些人口中对阿斯兰以及维多利亚的热爱真的属于嘴上说说,在自己未曾拥有的事上显得慷慨大方以占据道德制高点,如果推进之王真的要求他们在利益上做出让步,那么真的有一头牛的他们就会立刻翻脸。
推进之王给各路人马开出了空头支票,这事是她第一次做,但她发现自己满嘴慌话的时候比自己预想的要镇静的多。
或许撒谎也是征服的一部分。推进之王在心里自嘲的说。
她让参加集会的王党分子把消息扩散出去,尽管这会招来特雷西斯的关注,但比起这个,
她这个空壳司令急需更多的盟友,更多的投效者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待最后一个人离开推进之王瘫痪在沙发上,双臂张开靠着沙发背,看着天花板轻声说道:
“我向农民许诺更低的赋税和产业补贴,我向市民许诺更多的公公服务设施,我向律师许诺行业收入,我向学者许诺地位,我向军人许诺他们渴望的战争,我和贵族们一起鼓吹祖先的荣光……我说了那么多,同时我心里也很清楚,我不可能实现所有的许诺,甚至只可能完成十分之一的份额。”
“啊,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因陀罗挠挠头说,
“主人,你记得咱们去外地混口饭吃
的时候,好像是曼彻斯特联吧,格雷泽家族要竞选的时候,他们承诺了许多,结果他们举债拥有了这座城邦后,再利用从城邦赚来的收入还债并吸血,把城邦变成家族产业的一部分,让城邦成为他们的提款机。曼彻斯特联到现在还没垮,多亏了家底殷实。”
推进之王皱起眉头:
“也有正面例子,比如罗曼·阿布拉莫维奇入主切尔西之后,他完成了1000%的许诺,在他之前,切尔西在维多利亚处于中下游,而阿布的到来则让切尔西成为维多利亚最有竞争力的城邦之一。”
“说到这两座城市,我们要接触一下吗?毕竟他们和特蕾西斯之间也有龌龊。”
“九城评议会全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家伙,我必须证明自己有可能对特雷西斯构成威胁,他们才会支持我。所以在此之前,罗德岛会为我制造一个盛大的舞台,上演勇者击倒魔王的戏码,
以最震撼的方式昭告阿斯兰的归来。”
因陀罗给自己倒了杯酒:“是不是……太做作了?”
“博士说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每个人都要学会做婊子,那样才能引来关注,再用关注交换其他东西。”推进之王弹了弹酒杯,“最正直最清白的人,在道德上让人敬佩,但如果不能吸引流量,没人关注,那么他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是。人们的生活需要戏子比英雄更多,于是统治者在日常是装成戏子的英雄以及在异常时是装成英雄的戏子。”
酒吧里的人看着电视里插播的紧急报道,特蕾西娅复制体已经在数个城邦掀起灾难,不过,
内部已经开始分裂的维多利亚,每一个存在的政治实体都关心的是如何击杀这个突然出现的灾厄为己方赢得流量,而不是援助受灾的兄弟城邦。
“就是她?”因陀罗指着电视问。
“就是她,谁能抢先击杀这个灾厄,谁就能在接下来的局势里制造主动权。”
与此同时,博士与凯尔希看着新闻,特雷西斯释放的特蕾西娅复制体已经席卷了五座城市,
杀死了三位数的感染者,随着从感染者尸体上摄取源石结晶的增加,她也变得越来越强力。
维多利亚对特蕾西娅复制体的出现是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们想要杀死她阻止灾厄赚取声望,不止各个城邦已经动员了自己的精锐力量,就连许多民间组织也准备富贵险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