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工程部干员比较胆小,哪怕有喜欢看热闹的同伴怂恿,也不敢当面表明自己的心意,
只好偷偷做跟踪狂,调查送葬人的喜好。可是一个没上过前线的人员蹩脚的跟踪技术瞒不过拉特兰公证所出来的精英公务员,送葬人简单调查之后找到博士办公室,严肃的表明有人企图暗杀他。
这本是男人间的交谈,不幸的是,红豆还在桌下,于是这件事就那么传了出去,除了在上演笨蛋恋爱喜剧《送葬人想让我告白~我推的孩子》的两位主演浑然不觉,其他观众都温和的守护着这场恋爱长跑。
想到呆瓜天使的恋情,临光又想到自己和那个工程部的干员差不多,如果爱可以量化,那么夜莺得到的都比她得到的多,这让她有些……嫉妒,但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回过神来的时候,临光发现自己徒手把苹果捏爆,一旁路过的泡泡吓得“噫”了一声赶紧跑掉了。
总之,研发装备的过程让临光备受折磨,但她看到门外 W 一闪而逝的身影,最近 W 出现在罗德岛本舰的频率非常高,哪怕这个萨卡兹佣兵明白自己来一回要挨一回打,她最近仍然自讨苦吃的上舰。
“是罗德岛拖欠了她的雇佣费吗?”她问鞭刃。
“不可能,罗德岛支出最近翻了三倍,但收入差不多是同样翻了三倍,勉强收支平衡,一个月亏的不多,剩下的债务都被我、龙门的诗怀雅、汐斯塔的锡兰、谢拉格的银灰还有杰西卡分掉了……啊,杰西卡这边是需要保密的。”
“还能有什么事让 W 冒着挨揍的风险来到这里?”临光皱起眉头,
“如果我遇到她,我也想
给她一拳。”
尽管 W 杀害罗德岛的成员属于万不得已之下的选择,但这仅仅保住了她的性命,希望揍她一顿的干员里,煌是敌意最明显的,而煌并不孤单。
W 游离在罗德岛的体系之外,但她内心忠于那个人不在的巴别塔,忠于能看到那个女人几分气场的阿米娅,但这几天,她拜访的却并非阿米娅,而是博士的办公室,且目的不是炸掉博士的厕所。
今天,她穿了件令博士能够回想起过去的校服,那是她短暂的安逸岁月里最常穿的服装……
无论是上学还是诱惑她的饲主的时候。彼时,她相信她和博士能够天长地久,但博士以背叛将她平凡的梦想四分五裂。
这是件令她痛恨的衣服,但为了唤醒博士的回忆,为了唤醒他的愧疚……如果他还有这种东西的话,她压抑自己的心思把校服穿在身上,又在外面罩上风衣,来到办公室后她把风衣脱了下来。
对身材刚刚发育的 W 来说校服有些肥大,但对于身材已经定型的 W 来说,这套衣服又有些小了。于是,原本正经的校服变成了过分强调身体曲线的露脐装与超短裙的组合,这让 W 看上去不像个学生,而是搔首弄姿的碧池。
博士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W,他的目光没有再落下去,而是一直打量着她,打量着她优美的线条,也打量着她校服覆盖范围外的那些伤痕。
W 感觉自己的血涌上脸颊,男人的目光唤醒了她身体里的羞耻、愤怒……还有一丝寂寞。
她强行忍耐着,挤出嘲弄的笑脸说道:“吓到你了?”
“这的确是一份惊喜,我没想到你还保留着这件衣服。”
“说不定上面还有你的味道,要来闻一闻?”
“不,这件衣服被你洗过很多次,洗到褪色,你拼命想把我的存在洗去,只是污秽可以洗掉,但记忆不能。”
“是啊,记忆不能。我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知道,给我一个准话。”
“不行,W,我不会让你参加这次行动。”
“你担心我下不去手?”W 冷笑道,
“我和 Scott 是旧识,在切城我下手的时候也没有犹豫,
别以为我还是过去那般模样。特蕾西娅已经死了,我谁都敢杀,特别是拿她的形象侮辱她名声的山寨货,我更不想放过。”
“真的吗?”
“我需要在这件事上说谎吗?”
“证明给我看。”
W 以为博士是在趁人之危,她自嘲的笑了笑,把手伸向自己,以出生的模样走到博士面前,
而博士保持这个奇妙的误会,当他把手伸向对方的时候,W 拍开手说:“我信不过你。”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当然,这不是你丑到让我拒绝行动的意思。如果是其他时间,我很乐意和你消磨整个下午,来寻回那些快乐的回忆,来探索你的改变之处,让我们重新亲密起来。”
“少废话,你变得和凯尔希一样啰嗦!”
“现在我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对你做些什么,所以这仅仅是一个证明。我会对你使用无形之术,幻化成特蕾西娅的模样。W,试着在幻觉里杀死我,这是我给你的考验。”
“你和特蕾西娅是两种生物,就算在幻觉里我一秒钟就能发现,这也算的上考验?”W 嗤笑道,“看起来有了女儿之后,你这种魔鬼也变得软弱了。”
“如果你怀着这种心态,那么你必输无疑。”
博士把外套丢了过去,W 把外套踢开,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她对上博士的眼睛,被他眼眸里的光芒点亮,在冰冷而苍白的世界里,她看到粉色的倩影。
“这也太恶心了吧!”
W 接触过无形之术,她知道在这里如何把想象化为自己的力量。于是她构想了一把拉特兰长铳,一把她反复拆解,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足以描绘它细节之处的武器,她用长铳对准了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转过身来,用无辜而哀伤的眼神看着 W,W 的手颤抖了一下,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现在想来,我只知道你的代号却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又想说名字不重要对不对,但是我希望记住你的名字,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
W 扣下扳机,子弹从特蕾西娅的肩膀旁飞过,她已经好几年没在这个距离失过手了,但这还不是最终记录,因为特蕾西娅向她走来,笔直的走来,W 哪怕闭着眼睛按下扳机都不可能失手,但事实上,她每一发子弹都偏离了目标。
“看吧,W,你没法杀死我。”
特蕾西娅抓着枪管抵住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则去触碰 W 摁住扳机的手。这一次,W 甚至不需要做些什么,她只需要闭上眼睛,特蕾西娅就会终结自己,让她通过考验。
只是,W 身体的本能先于理智行动,她抬起手臂,枪口瞄向头顶的天空发射。下一秒,她把它丢掉,膝盖顶在特蕾西娅的膝盖上,而另一只腿则把特蕾西娅别倒。
失去平衡的特蕾西娅跌倒,又在跌倒之时抓住了 W,于是粉与黑与红在忘却了时间的地面上翻滚着。当她们停下的时候,W 的眼眸映出温柔而易碎的特蕾西娅,而特蕾西娅的眼眸也映出 W 梨花带雨的模样。
W 的视野震荡,特蕾西娅化为泡沫飞向天空,她坐起来拼命去抓,所有五彩斑斓的泡面都穿过她的手指,每一个泡面表面映出的景象,都让她扭曲的面庞更加扭曲。
“等等!”
W 睁开眼睛,发现视野里的天花板模糊,冰凉而湿润的感觉覆盖脸颊。她的第一反应是博士又做了什么可恶的事,但博士并不在她此刻的视野里。
她伸手摸了摸,凑到眼前,一开始她以为是泪水,但手指上泛红的痕迹告诉她,这是红茶。
“How dare you!”
她对博士怒目而视,博士摊手回答:
“你已经在我这里睡了一个小时,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的。”
“还能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睡过觉的关系。”
W 习惯性的顶了一句,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博士没有说谎。于是她去拿餐巾纸擦拭自己的面庞,正好铃兰推门进来,在看到 W 和博士后,她识趣的退了出去。以前铃兰在家里的时候,
爸爸一旦穿上女装,妈妈的眼神就会变得炽热,铃兰有好几次看到爸爸擦拭脸庞,而妈妈坐在一边安逸看着报纸的场景了。
W 顾不得铃兰,她看向博士,博士摇了摇头:“你失败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没有机会了,无论几次都一样。W,你是特蕾西娅的狂热粉丝,如果她让你和我生孩子,她只需要给出一番解释,你就会迫不及待为了特蕾西娅和我生孩子,还要对我说都是特蕾西娅的任务罢了。”
“你胡说!”
“要试试吗?”
“你使用了无形之术,我连你有没有在其中作弊都不知道。”
“如果我想作弊的话,就会趁你刚才心神不稳的机会直接控制你了。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你的校服唤醒了我的回忆,那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所以这是我微不足道的补偿。”
博士又给 W 倒了杯茶,W 知道锡兰红茶的威力,她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痛苦的滋味蔓延,
她一口吐了出来。
“痛苦不可以立刻消解,但你可以用另一种痛苦代替你眼下的痛苦。”博士说,“我想,现在你已经能冷静的思考关于特蕾西娅的事了。”
“为什么你会如此……”
博士打断她的话回答:“你看待特蕾西娅戴着粉丝滤镜,觉得她哪里都好,但其实有些事,
有些聚敛成她美好形象的事是别人做的。比如所有特蕾西娅批改的文件,其实是我批改的。”
“?!”
“我没说过吗?我用生理盐水模拟泪水,又用同款香水模拟她的味道。她的演讲稿都是我写的,是我揣摩她的心思,让以她最受欢迎的面目出现在你们面前。
所以,你眼中的特蕾西娅,除了表面的美丽皮囊之外,其中一半灵魂是特蕾西娅的,而另一半灵魂是我,我扮演特蕾西娅自然得心应手。某种意义上,我穿上特蕾西娅的皮就是特蕾西娅本人。”
“你胡说!”
“如果这能维护偶像在你心里的圣洁地位,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你就当我是在说谎了。不过,W,我想问一个问题,你爱特蕾西娅,是爱她的皮囊还是爱她的心灵?”
“这关你什么事?”
“如果你爱的是皮囊,那么我在梦中穿上这层皮囊是否能得到你的爱呢?如果你的爱的是心灵,那么你就更应该爱了,所有符合特蕾西娅形象的话,我都可以说出你喜欢的那一部分。
如果你全都要,那么答案和上面那点无甚区别。”
“如果你只是说这些玩笑话……”
“并不是玩笑话,W,爱让你变得死心眼,你分不清自己爱她哪一点,也不知道怎么爱她,
你心里的遗憾与思念随着岁月累积,在遇到特蕾西娅的瞬间就会发狂。”
W 有些明白博士的意思了:
“你希望我来爱你,作为爱特蕾西娅的替代品,面对特蕾西娅的形象才能拔出武器?绝不!我可忘不了,在我可能经历一个女人最脆弱最需要呵护的时刻时,
你是如何无情的抛弃我,并且在罗德岛号陆行舰第一期工程款签上我的名字。
诺亚·罗夏,这是一笔债,你以为提到特蕾西娅的名字我俩就能缓和?别糟蹋那个名字了!
咱们俩的关系只提到咱们俩就足够了。”
这个火辣的女孩竖起一根中指,在她的脚步即将迈出办公室的时候,博士说道:
“以你的性
格不会放弃,你是打算抛下我们单干是吗?”
“我和罗德岛签订的只是临时雇佣合同,我和我的手下并非事事都要听罗德岛的。”
“如果你擅自行动的话,阿米娅会很伤心。”
“阿米娅不是特蕾西娅,你拿她来威胁我?”
W 离开了,煌正好路过,她本想给 W 一拳的,但对方眼含热泪的模样让煌迟疑了一下,她走进办公室问道:“那个女人为什么来找你?”
“她不在我对付蠕虫的计划里,她企图说服我。”
煌看了眼湿漉漉的凳子与地板皱起眉头:“说服?”
“W 以为她能做我的最佳拍档。”
煌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叫道:“博士的最佳拍档是我!”
“嗯,是你呀,煌是我最信任的干员之一。”
不知道煌为什么要执着于最佳拍档的头衔,但博士不吝用唇舌换来煌的喜悦。煌,冲动且正直,火热又勇敢,她的性格十分男孩子气,所有的人格特征在博士这里被总结为一个单词:
好哄。
听到博士说好话,煌转瞬就露出笑颜,但几秒之后,她又变得严肃起来说道:
“博士,我有
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等等,我不准。”
煌有些泄气:“连话都不让人说的吗?”
“惊蛰还在罗德岛的时候,她曾经用她的行动透露了一些消息,那就是你和她的任务有关。
联想到你的背景,再想想值得惊蛰亲自出动追查的案件,我大概能猜到你的仇恨,你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