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方舟 第488节

“她很强,但基于某种原因我们不得不限制她的行动。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投入她。”博士说。

维娜拍了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是风笛的朋友对吧,就是那个陈陈。”

“是的。”

“她不是龙门近卫局的官员吗?”

“她已经离职了,洗掉了过去的技能书在罗德岛重新练级。”

维娜没再多问,她以为陈的低调是牵扯到炎国,身份敏感,而陈真正被软禁的理由是她的灵魂被科西切浸食,如今被当做了封印科西切的容器。

科西切是长生者,然而在学徒罗夏背叛她并表里互替,内外相易的时候。他们两个的长生就存在巨大缺陷。

罗夏的缺陷是精神不如真正的长生者坚韧,他必须定时进行灵魂的维护,保证记忆与知识的传承,这也是他被提前唤醒后失忆的原因,那时候他的记忆与知识还在云空间,来不及下载也忘记了如何下载,以至于一个年仅 14 岁的少女做了他的母亲。

科西切的缺陷是她的肉体寿命短暂,必须不断更换肉体,导致她力量不足必须以阴谋家的角色,假手世俗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事业。在某一次更换肉体之后,她的肉体被蠕虫感染,紧接着是科西切的灵魂,所以科西切的事业就变成了为蠕虫服务。

经过陈艰苦卓绝的训练,她已然能够借助博士某些蕴藏着灯之力的物品压制科西切。科西切的人生执着却不痛苦,因而她的痛苦在科西切之上。正是凭着苦难的摇篮里酝酿的东西,她才压制了科西切,在危机之时被博士启用。

“我听风笛说……”

维娜还没说完,就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那是穿着银白赛车服的陈。紧接着,陈的声音在公开频道响起。

“干员陈,向博士报道。”

“辛苦你了,陈。”博士说。

在作战任务的空隙里,罗德岛的干员表现的十分活泼,听到陈的声音之后,风笛用言语表示给陈陈一个大大的拥抱,其他被租借在维娜手下的维多利亚干员也对支援者表示欢迎。

“只要别叫我陈陈,我没有别的要求。”陈说。

“好的陈陈,没问题陈陈。”

“?!”

直到车队为了翻阅某道沟壑而被迫停车架设浮桥的时候,陈才有机会进入博士所在的指挥车辆里。她把头盔夹在腋下,厚厚的赛车服遮掩不住她的好身材,反而欲盖弥彰的间接描绘了她的波澜壮阔。

显然,在被幽禁的这段时间,陈摄入的热量比她有限的运动消耗的热量多,所以她胖了,

而且脂肪精准的找到了自己的归处,让陈的线条越发圆润,从视觉上给人感觉更为柔和,多了一丝女人味。

当然,她的转变在她瞪圆眼睛,把坚毅的视线投射到在场众人的时候,没人再把她当做让人想入非非的玩物,而是一个超越了性别的战士。

博士向陈解释道:“我们在追赶特雷西斯,而摧毁他需要身手强悍的精锐组成小队与之对战,

这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没问题,我有段时间没活动过了,讨伐邪魔外道是我欣然向往的工作,介绍一下特雷西斯的情况吧。”

博士点点头,把特雷西斯的情报发到陈的手机上,陈的 PRTS 系统权限只有 D 级,许多信息查询不到。她大致浏览一遍后,看向维娜说道:“实际交手之后感觉如何?”

“如果只有两个,恐怕不行。”

“风笛、傀影、煌、天火,都有和你组队的实力,特别是天火,她的源石技艺一旦全力施展,威力可观。”

“问题是,我们要给她创造出全力施展的机会。”

博士沉默了一下:“确实,和特雷西斯交手,在她构建法术完成之前战斗就结束了,但她只要在战场上做出姿态,特雷西斯就一定会针对她,那么她至少可以帮其他人吸引仇恨。”

风笛坦诚回答:“博士,你这种说法真的没良心,如果让天火听到的话……”

“我已经听到了!”

天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博士看向声音的源头,发现她一脸倦容。她没有参与最近的行动,

而是作为维娜的信使去拉拢她认识的学院派术师。

根据薄绿所说,天火在学院派的术师,特别是与天火同届或者比天火小的年轻术师里简直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小时候便展露出卓绝的天赋,一路跳级,在毛还没长齐的年龄就进入大学读书,一路狂打同辈天才和导师的脸,还会阴阳怪气和大家一起说怪话,且不耽误自己的学术研究。

多少人羡慕这个天之骄女的气运,多少人嫉妒她的潇洒,多少人记恨她的骄傲与耿直对他们自尊心的打击,但无论是正面竞争还是下药是网爆是人肉骚扰是阿瓦达索命咒,都无法阻止天火以学院最年轻学生的身份毕业,她创下的记录成为学校历史的一部分,哪怕是她的敌人也承认,这样的天才百年难遇。

“我来罗德岛技术扶贫,看你们从理论到实践落后的简直就像萨尔贡的部落土著,所以我自我牺牲,替罗德岛编撰梳理源石技艺的相关理论,让你们接受开化。”

说到这里,这位骄傲的天才叹了口气:“看起来,我从事文书工作让你产生了我只能胜任文书工作的错觉。博士,我无所不知,样样精通,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这一点!”

“上一个说自己无所不知的是凯尔希。”博士小声说。

“啊?”

天火脸颊绯红,她游说了几十个年轻术师投入王党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她的迷弟迷妹,如果合理的运用这股力量,将极大的改变力量对比,左右战场胜负。

天火对这件功绩很得意,她已经想好向博士展示成果后,得到对方诚挚的赞美,那时候她会骄傲又矜持的表示“不算什么,轻而易举”。

她把这个场景在脑海里模拟了好几遍,在梦里都笑出声。谁知道满怀期待的回来,还没看到博士的人,就在门外听到他“辱火”,这如何让她不气愤?

天火把“尊重”二字看的极重,因而她的愤怒也抵达了顶点,哪怕她此刻得知她喝醉之后在一无所知里和博士睡了一觉,也不会比这更愤怒了。

“好了好了,”维娜出来做和事佬,

“这事暂且放过,以后你们私人 pk 解决,现在我们来讨论更重要的事。”

“好,暂且放你一马。”

天火放过博士,某种意义上也是放了自己一马,她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后,想起之前看到的风景说道:“你们是刚吃了败仗马吗?我看外面那些士兵士气不高的样子。”

博士与推进之王对视一眼,前者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

对于当代绝大部分人来说,所谓世界就是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也逝于斯的移动都市。天灾让大地荒芜,人们被拘束在移动的聚落里。久而久之,人们便对高墙外的大地产生恐惧。

许多人祖祖辈辈居住在同一个社区,家族史与城邦史亲密无间,所谓的大地只在科普和照片中看过。人们被拘束在移动城邦的时间越久,与其他城邦的联系就越发割裂,让泰拉社会的各个部分开始脱节。

一个人如果闭门不出过起宅居的生活,或者只是机械的在单位与家庭之间往返,或是在网上孤独的寻找同样孤独的一小部分志趣相投的人时,其实他们与社会的联系已经变得疏离。

在社交功能上的退化会引起人情绪的偏执,把人推向社会的边缘,那么他们需要比那些有着常识人际关系的人在娱乐作品里汲取更多的安全感:从做故事里的一个过客,到成为故事里的主角,再到作为主角主宰故事。

主角在故事里的执行强度与情绪强度在升级,对故事的掌控在升级,当日月星辰围绕主角旋转的时候,主角的代入者们不必担心故事偏离主角的掌控,不必担心现实里的不完美的幸福与完美的悲剧在故事里上演……如果有,那也是配角的命运。这样的故事,这样的主角给人以安全感。

因而,故事里任何发生在主角身上的波动、转折乃至于不幸都会动摇代入者们的安全感,

其中性焦虑是是最容易动摇代入者们安全感的一种。因为无论故事的背景是幻想是现实是未来是魔幻,种种两性关系的问题都能在现实里找到原型。

并且,这件事看起来很容易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每个人都要交往、结婚,而且每个人的伴侣都不会像故事里一样忠诚到失去了自我,不是每个人都在面对潜在威胁时,都能在配偶的竞争抢夺里取胜。那么面对一个无法完全掌控的伴侣,对方会做些什么就成了黑箱问题,进而引发性焦虑,而男人的焦虑通常比女人更多。

所以,在一个被定义为正常向的商业作品里,那些会破坏代入者安全感的情节常常会召来激烈的批评,其中唤醒故事代入者性焦虑的情节则是最严重的罪行。或许批评者会试图以各种理论来合理化自己的批评,但驱动他们愤怒并做出评论的,最初一定是来自于安全感被破坏的焦虑。

与之相似的,泰拉世界各个城邦的居民同样陷入这种焦虑里,相比他们定居的祖先,这些移动城邦的子民心理更为脆弱,对安全感的需求更高,破坏他们安全感的首要焦虑则是“远离城市”。

博士亲眼看到,傍晚离开城市的时候,托特纳姆的民兵还算士气高昂,而在 47 个小时之后,

已经看不到城市,在漫无边际的荒野行军两天,且中间遇到了一次小型自然灾害产生损失之后,

远离文明,置身黑暗与野蛮的大地的焦虑便在民兵中传染,有个叫阿里的军官甚至表现出了某种独走的倾向,好在军中的分裂尚在酝酿的时候,就被镇压下去。

维娜有点生气,九城评议会的商人们表现的十分精明强干,然而他们治下的军队却十分拉跨,这才离开城市两天,民兵们士气就开始衰落,哪怕她手下从各地凑来的乌合之众都比九城评议会的民兵强得多。

“特雷西斯花了仅仅三年时光就整体压制住了维多利亚的理由我是懂了。”维娜和博士说,

“这些人搞搞阴谋诡计还行,到了大家真刀真枪拼命的时候,他们比普通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金钱腐蚀了军队的灵魂,没有信仰,不知道为谁而战的军队什么都不是。”

如果这是维娜自己的军队,她会重拳出击借几个脑袋来整顿纪律,提高军队的训练度,打破民兵离开家乡作战后的焦虑。然而这是现在的盟友以后的对手的军队,维娜一边气愤一边窃喜,就像知道老婆怀孕后得知她外边还有好几个男人,但只有他不戴套的丈夫一样,感观十分复杂。

“你在罗德岛待了太久,那是勇敢或者被迫离开家乡的流浪者的聚集地,和他们待久了,

你会产生人们应该勇敢的走出高墙环绕的鸟笼,勇敢的挑战荒野的想法并不奇怪。”

博士坐在车顶和维娜聊天,他看着周围的民兵说道:“然而,这只是幸存者偏差,在你尚未注意到的地方,沉默的大多数用行动证明了你的常识并非社会的常识。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不是吗?”

“是的,只是我现在越来越感到,成为王后要做的事还有太多,维多利亚有太多的东西要改变。”

“这片大地也是。”

在紧张的三天追击之后,九城评议会民军的先头部队在一个叫做沙隆的移动村庄看到了特雷西斯的旗帜,他们被苇草率领的德拉克支持者阻击后被迫在村庄休整。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将会爆发一场惨烈的战斗。

第三百七十七章 沙隆之战(1)

打响遭遇战第一枪的是苇草的德拉克势力与特雷西斯新模范军第三团第二营的游骑兵中队。

遵照特雷西斯的命令,为了不过分刺激九城评议会的商人们,新模范军的三个团共三千余人部署在高速巡洋舰反击号上,在距离托特纳姆三日距离处待命。一旦有变,接到信号后他们就会杀进移动城市的范围解救自己的长官。

特雷西斯没有预料到罗德岛动用无人机携带压制设备,以高昂的战损取得了电子战的胜利,

完全遮断了特雷西斯的信号。明明只有三天的路程,他却只能带着一小部分部下狼狈的在荒野上机动,力图与他留在外面的军队汇合。

没有接到特雷西斯的指示,他的部下自然不会贸然行动,但罕见的自然灾害横扫了这片土地,使得所有人,无论是追击者、待命的人还是亡命的人都暂时失去了与其他单位的联系。

为了躲避自然灾害,反击号只能向北航行,与更北方监视目前中立的维多利亚第二集团军的德拉克亲王号汇合。同时,他们也派遣了三支游骑兵部队去通知特雷西斯。

三支游骑兵中的一支准备前往沙隆,这是他们的驻地与托特纳姆之间唯一的移动定居点。

同时,苇草和她人心不稳的队伍也奔向沙隆,这是博士给予她的指示里位列首要条款的,那就是切断特雷西斯在文明聚落里可能获得的补给……粮食,药物和对外联络的工具。

苇草抢先进入了沙隆,以往这里只有托特纳姆的商人来做生意,以及一年逛两次沙隆之家的税吏。移动村庄与移动城市维持着松散的效忠关系,准确的说,移动城市可以在有效控制的范围里对所有的移动村庄征税。因为移动村庄与移动城市的轨迹不尽相同,所以一个移动村庄今年可能给变人的底特律交税,明年就变成了夜之城。

沙隆集合了村庄民兵惴惴不安的警戒着陌生的武装集团,苇草单人赴会,诚恳、坦诚、措辞温和、一脸抱歉但不容抗拒的用强势的力量震慑了当地人之后,命令部下“代为保管”所有的通讯设备,那些来不及保管的就立刻炸毁。

她用罗德岛产的赤金当做赔偿费用给予看着侵略者敢怒不敢言的村民们,同时通告他们,

战斗可能会在附近爆发,为了自己的家园与性命考虑,他们最好走的越远越好。

然而,失去了通讯设备的沙隆又能向哪里走呢,自然灾害必定会让附近的移动城市移动,

在没有联络的情况下,他们既不能取得城市的庇护,也不能借助信使网络回避天灾。

因而,村庄里爆发短暂的争吵,有人相信侵略者的话而策略不同,有人觉得苇草只是在吓唬他们。苇草并不善于应付这等场合,她是跟在主心骨后面只在必要时候说话的副手角色。

就在她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的时候,一支游骑兵中队赶到这里。苇草不讲武德,本想把狗骗进来杀,但对方亦是军中司职侦查与特种作战的精锐,在一轮试探性的冲锋后果决撤退,叫来其他两支游骑兵中队,合力把苇草的队伍赶出村庄。

果然还是时间太短了。

苇草能看出她的队伍以出工不出力的人居多,她只是在姐姐失踪的情况下选出的替代品。

稍有头脑的人,都能够产生姐姐是陷没在罗德岛的想法。苇草本人又支支吾吾的,不肯明说她是为了德拉克夺回王位的事业奋斗,多半是她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么一想,心灰意冷的支持者们肯为罗德岛的事业出力才奇怪。

直到看到特雷西斯本部出现的时候,德拉克王族的支持者们才有了几分战斗的动力,他们对阿斯兰的感观最差,特雷西斯的感观则排第二差,占据沙隆的游骑兵派兵把特雷西斯的人手接应进去,于是特雷西斯手头有了大约五百人的兵力。

苇草把自己的主力布置在沙隆的西北角,并以此为基点布置防线,封锁了沙隆的北边与西边,很快托特纳姆民兵的斥候抵达,与友军相互联络之后把驻地选在了东南角,由维娜指挥的阿斯兰支持者占据枢纽,罗德岛分别向着西边与北方延伸,封锁沙隆的南边与东边。

这自然是为了隔开德拉克与阿斯兰,不然在围攻特雷西斯之前,他们自己就会先解决二十多年来的恩怨。尽管如此,这不妨碍苇草和博士相会的时候钻进博士的怀抱,顺带用尾巴把维娜推到一边。

“这是我的。”苇草说。

“我反对。”维娜回答。

博士提醒道:“目前,我还是罗德岛的公共财产,你们擅自搞私有化,侵吞公家财产不好,

寡头以后会被清算的。”

时光境迁,在权力场在相互合作又厮杀的两支王族,如今在情场上也要维系同样的复杂关系。博士左拥右抱,在天火和陈嫌弃的眼神里看向沙隆,特雷西斯在移动村庄里升起军旗,这代表他决心要在这里和前后追兵决一死战。

“你们觉得他会束手就擒吗?”风笛挽着陈的手臂问,

“总感觉,一路被动挨打不像那个人

的风格。”

博士想了想回答:“特雷西斯是个稳健的人,最擅长以资源优势碾压敌人,如果他来托特纳姆是为了干扰我们的视线,好制造外交危机找到宣战借口,那么他也一定为自己从托特纳姆撤退安排好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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