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亚暗地里和维娜以及惊蛰暗通曲款,再加上博士的梦中纪录片,所以各国代表同意组建全泰拉的联盟来应对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特大灾难,但特蕾西亚抛出她的方案:以泰拉一半以上的大型移动城邦拼凑的钢铁防线来阻截蠕虫,同时升起第二轮太阳的时候,遭遇了几乎所有代表的反对,他们不能把祖国的命运寄托在这异想天开的计划上。
维娜这时候出来,展示了维多利亚本土舰队第二分舰队的交战记录与后续处理,他们只是迟滞了被蠕虫控制的伊比利亚舰队数个小时的时光,而作为代价,却有四艘舰船需要休整两月,
数千名官兵需要经过详细的医学检查来排除被蠕虫感染的可能性,其所得与损失对比差距之大,
足以让任何人产生结束战争的欲望。
然而,蠕虫不会谈和,也拒绝受降,它们只会把目视的一切转化为虚无与死亡。活人与不死的死者作战天然就处于劣势,而那些隐藏在白色雾气后向大陆推进的深海蠕虫们则是更可怖的杀手,伊比利亚诸邦就是它们的战果。
这场会议持续了三天,每位代表都明白自己手上握着自己的祖国与泰拉的命运,因而她们近乎病态的寻找每一个符合常理的作战方式,确认合作宣言每一个条款的细节,维娜被压力传染,她在休息时间径直奔向博士,不顾旁边凯尔希诧异的目光就让两人联通,她搭在博士肩膀上手掌的力度则传递着她的混乱。
“我简直被当成了她的压力消除器。”博士对接替维娜位置的初雪抱怨道,“你的体力不如维娜,就不要模仿她了,小心没力气。”
初雪的回答是轻咬博士的手腕,她大而有神的银灰色眼睛调皮的看向凯尔希,凯尔希瞪着她,初雪的内心涌出新的快感。
牢不可破的联盟在与会代表们的精疲力竭里被缔结,一个覆盖大陆所有文明的超级组织建立,并且强制规定所有无国籍的、在泰拉荒野游荡的组织必须加入联盟接受差遣。
而在特蕾西亚的方案上,与会代表们同意投入各国三分之一数量的城邦组建马奇诺-齐格飞超级防线来对抗蠕虫的侵略,但各国的舰队暂且不加入合并的行列。而是试着集结起来,去摧毁伊比利亚舰队。
在信使们维系的脆弱网络里,这个命令以最高优先级传递,乌萨斯与炎国相互戒备的舰队汇合,从东面接近航路固定的伊比利亚舰队,中路则是维多利亚、卡西米尔与莱塔尼亚,西路被托付给哥伦比亚,而剩下的国度抓紧时间向罗德岛与萨卡兹王庭所在的地区靠拢。
三支舰队的作战目标是摧毁充当蠕虫先锋的伊比利亚舰队,如果可能,他们会给予那些被蠕虫感染,徘徊在死与更死一分之间的伊比利亚人以解脱。
而这些舰队争取到的时间,将用来泰拉诸国构建防线以及做整体动员的计划,这是所有人都必须贡献自己力量的战争,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从这一天开始,博士把自己的休眠频率自动调整为半年一次,他依然工作在舆论宣传战线,
但除了担负维持社会稳定的任务之外,他也制作了从感染者中募兵的宣传片。
作为联盟政策的一部分,牢不可破的联盟所有成员国都实施感染者平等的政策,从政策的推出到落实需要时间,而现实是,感染者与普通人仍然相互敌视,基层执行政策也是八仙过海,
阴阳学理论及其实践实现了巨大飞跃。
这种情况下,想要把感染者转化为战力,为泰拉的存续而战,就要推出没有政府背景,没有国籍背景,以免触发各方势力敏感神经的无国界组织来负责接收社会里少数群体与不安定要素。
然而,感染者在经过长期迫害之后,与社会的割裂感越发严重,这时让他们为集体而战,
必然会充满强烈的抵触情绪乃至于报复社会的念头。所以,联盟需要在舆论上适当安抚他们,
然后给予物质上的补偿,才能把他们组织起来,为他们自己,也为集体而战。
维稳的宣传工作必须和风细雨,普及虚构的科普知识来安定民心,阻止奇怪的宗教与奇怪的仪式在社会蔓延;而号召感染者起来成为战士的宣传工作必须热血澎湃,煽动起人们的勇气,
哪怕那勇气是盲目混沌的。
博士思考两种不同文案风格的时候,有在办公室里踱步,然后自言自语把台词念出来的习惯。原本小刻和火神学了肉酱抹烤饼的手艺,想拿来和博士分享。她为了给博士一个惊喜,于是选择偷偷开门,却看到博士时而温柔,时而充满激情的模样,让小刻汗毛都竖了起来。
“博士疯啦!”
她想起其他人给她讲过的鬼故事,其中一些情节能够对应到博士身上,小刻害怕的想跑,
但总觉得那样对不起博士,于是她开始寻思用哪种武器叫醒博士。
很冰的斧头,很热的刀,很重的枪,还是给博士看博士最喜欢的地方……嗯嗯不行,火神大姐说过,除非博士和自己结婚登记,不能随随便便做那件事,但登记又是什么,把自己的窝搬到博士的窝的申请?那个好麻烦啊。
小刻寻思了几秒钟就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了,她的头脑晕乎乎的,准备冲进去把博士打一顿,她看嘉维尔就是这样给病人治病。不过在她具现出很重的枪要动手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摁住了她。
根据气味,小刻判断出对方是凯尔希,对她来说,凯尔希散发着和火神大姐一样的味道,
火神大姐感觉让人温暖,而凯尔希的火焰则让人害怕。所以被凯尔希摁住的瞬间,她缩了缩脖子,把投枪随手丢到一边,在投枪落地之前它便化作烟雾消散。
“别打扰他,”凯尔希轻声说,
“博士正在工作。”
“博士……正在工作?”
“你可能觉得博士很可靠,但他不是每个时候都会让你称心如意,符合你的期待,这种时候装作没看见就可以了。”
小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博士正常吗?”
“不正常,但他没事。”
“哦,那就好。”
小刻知道博士没事后,不愿再和凯尔希一起停留,她飞快的离开了,凯尔希又看了博士几秒,替他盖上房门。在合拢的瞬间,博士松了口气,对着办公室里冒出的两只白色耳朵说:“你不该在这里的。”
白色耳朵钻了出来,勾人的异色瞳与姣好的面容浮现,早露抱着自己衣服站了起来,裸露的臂膀白皙而温润,散落下来的卷发赋予了她风情。
她以办公的名义进入,本欲褪去衣物自荐枕席,但小刻的脚步声没能逃过她的耳朵,匆忙之间,她躲进博士办公桌下面,而博士不得不让他的习惯变得更为奇怪,好把小刻全部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博士本以为时间能浇灭少女的欲望,但耽误了一段时间后,这欲望发酵的更为猛烈,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伏特加的味道,于是皱起眉头问道:“你喝酒了?”
早露从抱在怀里的大衣口袋里翻出小瓶伏特加说:“是正宗的乌萨斯货。”
“在罗德岛,未成年人禁止在工作日喝酒。”
“我成年了。”
“什么?”
早露露出一丝哀伤的表情:“我没指望博士记得我的生日,但没想到,我在罗德岛工作了数年之后,博士对我的印象还在从前,不管是谁都会长大啊。”
“呃,不好意思。如果你需要生日礼物的话……”
“我的生日还没结束,”早露眨眨眼睛,
“今天是我的生日,直到 24 时,我才真正意义的年满 18 岁,成为成人。”
“所以你还不能喝酒。”
“别计较那种小事,博士,我现在来这里就是向你索要生日礼物。决定世界命运的战争就要开始了是吧,如果我在未来是以处女的身份死掉,总觉得有些遗憾,所以,我想要一次完美的体验。”
博士看着早露,早露先是低头,然后又抬起头来,她面庞早已被羞怯爬满。博士摇了摇头,
说道:“第一次通常来说很痛苦,没什么美好的印象。”
早露轻声笑了起来:“我们可以多来几次。”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不是开玩笑,不是被胁迫或者有难言之隐,是发自内心的愿望驱使你来到这里?”
“是。”
“那么除了美好的回忆之后,你又希望我负起什么责任?”
“不需要,这是我俩的秘密。为此,我准备了药。”
“好,把衣服穿上吧。”博士回答。
“博士?!”
“等到十二点之后,我会亲自来脱,现在是工作时间。”
早露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博士严肃至极的提问和工作把她被酒精煽动起来的欲望消磨的一干二净,这原本就是她和凛冬斗嘴后一时激愤的产物。
可是,事到临头如果灰溜溜的回去,不仅没了面子,她在博士这里就再也没有机会,所以虚荣接替了她的欲望,让她在博士的办公室留到十二点之后,博士看向她,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一夜未归,想好和凛冬她们的说辞了吗?”
早露被气乐了,她抓起博士的手臂把她拖进卧室,却忘了门没有锁,而博士把早露安顿好之后则起来继续工作。以至于凛冬第二天找到博士办公室的时候,她向前走了七步就看到了睡在博士卧室里的早露和她散乱在床边的衣物。
凛冬的拳头硬了,她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来到博士面前说:“可别告诉我她只是在这里借宿。”
“我和博士睡了,是我主动要求的生日愿望。”
凛冬看向卧室,早露坐了起来,后者面色苍白,不时皱起眉头看向被子,然后对凛冬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说:“我现在又困又累,让我在这里再睡一会儿。”
“混账!就连我这种人都知道洁身自好是什么意思!”
早露冷淡的回答:“那还真不好意思,我就是个道德低下的混账贵族,我看上的男人,我就想睡他,到了十八岁终于得偿所愿。”
凛冬的呼吸变得粗重,她扭头看向博士:“你不是抱着玩玩的念头和她上床,你会负起责任对吧!”
凛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我要求博士不必负起责任,这原本是我们的秘密。索妮娅,能帮我们保密吗?”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我当初干嘛要救你!”凛冬大叫道。
出乎博士和早露的意料,凛冬没有试图重拳出击,而是慢慢蹲下来捂着自己的脸哭泣,她发现早露一夜未归的惶急,找寻早露的奔波,对她的担忧,以及目睹这形同背叛两次的场景时带来的愤怒,通通化为委屈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早露对博士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来安慰凛冬,她下床的时候倒抽了口凉气,一瘸一拐的过来,蹲下来抱住凛冬,低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
凛冬没理她,早露接着悄声说:“你现在也十七岁,快要成年了,对吗?”
凛冬想要推开她,早露却变戏法一样掏出手铐把凛冬铐住,把凛冬掀翻在地。凛冬踹向早露的小腹,却被早露抓住脚踝套上脚镣,她启动了上面的源石技艺,凛冬被抽走了九成的力气,
变得软绵绵的。
博士暂且观望,早露拿起剪刀把凛冬你衣服剪开,很快,两个人就变得像姐妹花一样变成同样的状态,一个含笑,一个发怒恨不得吃人。
“原本这些道具是为博士可能拒绝我的情况下准备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派上用场。
“早露笑
眯眯的摸了摸凛冬的脸,“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所以只好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才能保守我的秘密。”
“苏卡不列!”凛冬大叫道。
早露大笑,笑的波涛汹涌,几乎要流出眼泪。等笑够了之后,她才平静的说道:“我说过,
我是个道德低下的混账贵族。”
亲戚脑溢血住院,病情凶险,也会牵扯我这边部分精力时间,最近更新可能变得不稳定。
尾声 给阿米娅的一封信
阿米娅,我久违的做了梦,梦到钢铁的防线灰飞烟灭,抗争的人们碾落成泥,虚无和死亡覆盖了泰拉,只余下罗德岛的灯塔点亮墨玉色的世界。
在灯塔上,阿米娅,我看到了你的身影。你正在燃烧,俯瞰的视线散发着柔和的光热,幸存的人们绝望的向你伸出双手,你回应了他们,升上天空,没有升起第二轮太阳,而是把已逝的生命和未逝的希望制成蜡烛。
一根蜡烛的光亮昏黄,微小,但许许多多根蜡烛聚拢在一起的时候,便足以成为匹敌太阳的光亮。
我想,这是因为生命是一束纯净的光流,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颗无形的太阳。即便生命被蠕虫吞噬、同化,但那颗无形的太阳不会消失,即便在世界毁灭的边缘,人们迷失自我,他们生命的本质不会改变,依然是一束纯净的光。
若是人们能够主动点亮自己,让自己的灵魂与躯壳散发光芒,就形同一根根蜡烛。然而人们往往无法认清自己的本质,无法点亮自我,就需要一位隐秘的旁观者出手,为他们塑型,将他们点亮。
我想,这便是制烛人的天命,这便是阿米娅的你的天命。
而我,我亦梦到了自己,我梦到了守夜人聚拢七人,展开一场隐秘的巡礼。在血的祭祀里,
血色的太阳、晨曦的太阳、夜晚的太阳与太阳的伤口通通消失不见。他们来到冰冷的虚界,带回了真正的、尚未分裂的太阳的尸体,那是燃烧的女人的悔恨。
在锤炼场,凯尔希遵守燃烧的女人的教导,含泪将我毁灭与再造,把悔恨融入其中,我以合适的形状拼合到太阳的尸体里,而后被巡礼的七人送入天空的至高处。
太阳自辉光中再诞,从辉光中降临漫宿,既没有鲜血的颜色,亦非夜晚的时辰。漫宿又一次被太阳的光芒点亮,蠕虫退却,遁入虚界,不再危害世间。
这是我的梦,也是绳结女巫的预言。当我醒来,我能听到飞蛾在我颅中振翅,让我的思绪变得混沌,让我所预见的未来变得迷离。
绳结女巫的预言并非时时准确,它只是代表未来的可能性,但强烈的渴慕让我记录下来,
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告诉你我螺旋交织的命运。
到此为止,这封信的功能已经完成了,但我仍然渴望多写一些,向你倾诉我的往事,这是衰老的体现,年纪越大的人,越容易失去进取的动力,禁锢在往日的时光里。
长生者长生,但在他们意识到自己老去的瞬间,衰老就无可阻挡的发生了,精神的衰老带来了肉体的衰老。和其他凡人一样,长生者也会有一日变成大地的泥土——不是在梦中,便是在不为人知的历史中。
站在这里往前看,我这一生做过的坏事比好事更多,自私比奉献更多,毁灭比创造更多,
悲剧比喜剧更多。我的生命开始于格拉摩根这片狭小的世界,文明在这里放慢了脚步,田园的诗情画意与同等的愚昧笼罩在这里。
在被教育之前,我是只混沌的野兽,只是麻木的吃饭,睡觉,干活,既未曾在生活中找到乐趣,也没有感受到生活的痛苦,麻木的就像木雕像。
教育开化了我,那些书本里的知识让我意识到格拉摩根之外还有着广阔的世界,让我知道人的活法不止吃饭睡觉牧羊一种,当我从野兽开化为人的时候,自然对故乡产生了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