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吵到睡着的人,罗夏挪到了阿米娅的床上,他占据床头而塞雷娅坐在床尾,两人背向,很快罗夏就因为无聊躺了下来。
塞雷娅穿着贴合身体的灰色毛衣、及膝的蓝黑色短裙与黑色保暖裤,灰色的长发用红色发绳简单挽成一束,垂在胸口,她侧身刚毅的线条和健美的大腿毫无阻碍的被罗夏纳入眼中。
意外的,塞雷娅身体线条紧实,她的骨架却不算大,大概是她平常重装干员的身份和锻炼达人的属性让博士印象流了。
“你在看什么?”塞雷娅问。
“我以为塞雷娅属于体格比较大的女性,无意冒犯,就算那样我仍然觉得塞雷娅很好看。
然后,我发现是我印象流了。”
“很多人都因为我的身高和职业产生误会,这是一个很好的错误印象,高大威猛的重装干员顶在前面,能让身后的队友们获得安全感。”
“很棒的职业精神。”
“如果博士真的觉得很好,就该以身作则,你们罗德岛实在太散漫了,我从以前就看不下去。”
“为什么现在又想说了?”
塞雷娅一时语塞,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是她不想承认博士在她心里地位有所改变罢了。女人的焦虑反应在她的尾巴上,罗夏什么都不知道,就感觉自己头顶上有什么飞过去。
“亻……呜!”
阴影迅速笼罩了他,他那句“什么东西”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只有力的手堵了回去。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这只手用同样的方式把甜筒塞进他嘴巴里。
“抱歉博士,没伤到你吧。”塞雷娅的声音在罗夏上方响起,“大家都已经睡了,就别吵醒她们了。”
罗夏视线向上,看到了塞雷娅严肃的面庞、垂下来的发束和身体弯曲的线条。她是从侧面扑过来,双腿几乎与他侧身的线条垂直,上身却因为腰肢扭转的角度,几乎变成了和他平行的位置。
如果略去我和塞雷娅的形体,将之简化为空间里的点、线与面,这不是一道立体几何题吗?
可以回去给拉普兰德安排上。
塞雷娅不知道博士又有了新操作,她还以为博士被她这一下吓傻了。阴影迅速离开了罗夏,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塞雷娅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他说。
“博士没必要事事顾及我的感受。”
罗夏一脸正色的回答:“不,我必须顾及,塞雷娅是罗德岛的干员啊。”
塞雷娅转过身来,神色高傲的就像齐宣王见孟子。塞宣王问道:
“博士这样的贤人,也需要
顾虑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三十岁女性的感受吗?”
博子回答说:
“嗯,干员们如果感受不到博士的关怀,就会埋怨他们的博士。得不到关怀就埋怨博士是不对的;可是作为罗德岛的工具人而不与干员互动刷信赖也是不对的。
博士以干员的快乐为快乐,干员也会以博士的快乐为快乐。博士以干员的忧愁为忧愁,干员也会以博士的忧愁为忧愁。以天下人的快乐为快乐,以天下人的忧愁为忧愁,这样还不能死在本能寺火葬场的,是不可能。
从前我问阿米娅:
‘我想要龙门币和各种让干员晋升的工业材料,然后一口气把四星级以上的干员全部二次精英化。我该怎样做才能够和失忆之前的博士相提并论呢?’
阿米娅回答说:
‘嗯昂嗯,问得好呀!博士到干员宿舍去叫做打卡。打卡就是巡视各干员所在的宿舍、基建、控制中枢猛刷信赖的意思;干员们去博士的办公室瓜分领地叫忠臣,忠臣就是能够在博士起来造反之前把他快速镇压的干员,没有不和工作有关系的。
博士首先要检查自己的源石储备,如果源石不够请大力氪金,好给干员们买衣服;然后是玉的情况,购买月卡、刷龙门市区、完成每日和每周任务。
罗德岛有句谚语说:
“博士不出来工作,忠臣们怎么能得到休息?博士不出来巡视,忠臣们怎么能晋升精英?一休息一晋升,足以作为工具人的法度。
博士失忆以后可不是这样了,博士一工作就给基建干员们安排 007,作战队伍一天几十遍1-7。高强度作战的干员得不到补贴,劳苦的基建干员得不到休息。大家侧目而视,怨声载道,
克伦威尔降临博士身边的事情也就做出来了。
这种工作安排违背客观规律,虐待干员,大量源石和玉如同流水一样浪费。真是玄不改命,
氪不救非,连干员们都为此而忧虑。
什么叫做玄不改命,氪不救非?从博士带头,推崇一些毫无科学根据、全凭体感的姿势试图达成某种期望,这叫玄;
博士算尽天时地利人和,在自己幸运最充沛的时间进行抽卡,却因为从远坂天火那里买的闹钟快了一个小时,种种努力前功尽弃,这叫命;
博士在某项娱乐上一单又一单的砸下去,花钱大手大脚不在乎自己的花费是否值得,这叫氪;
博士在考验运气的娱乐上大脑一热,像是赌狗一样把全部资源投进去,结果却大失所望,
只换来一片空虚,躺在人体工学椅上像咸鱼一样看着天花板,这叫非。
过去的博士既不用玄之又玄的姿势企图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企图用堆砌金钱的方式改变自己运气不好的属性。至于博士你的行为,只有你自己选择了。’
我听了阿米娅的话非常高兴,先在氪金项目上作了充分准备,然后调整基建安排,让罗德岛人人轮换 007。又召集懂音乐的干员说:
‘给我创作一些用唢呐演奏,能让咱们同乐的乐曲!’。”
塞雷娅耐心的听完了罗夏的话,她敢断定,里面有九成内容都是博士现场胡诌的,但作为解闷打发时间的闲谈还不错。
“你可以睡一会儿,距离天明还有三个小时。”她说。
“她们还没有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她们都是在各自领域独当一面的干员,平日里追随你征战无数。这里不是战争前线,只是一座在大国夹缝里巧妙维持生存的城邦,战力低下,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那时候我忙于指挥,根本想不起害怕,而现在我处于旁观者的立场,不担心才奇怪。塞雷娅你不困吗?”
“我有我自己的睡眠方法。”莱茵拳皇说,“我一天睡七个半小时,也就是四百五十分钟,
这四百五十分钟会被我不均等的分成五个部分。”
“也就是说,你把你的睡眠切割成了碎片时间?可是这样能睡好吗?”
“所以如何快速入睡就很关键:首先在入睡之前一个半小时,就把手机放下;其次,在晚上睡觉之前半小时左右喝一杯热牛奶;第三,如果你是右撇子,就以左侧卧保持婴儿睡姿。”
罗夏试着做了做,发现自己毫无睡意。睡眠方法因人而异,不能机械模仿,他也就放弃了。
“塞雷娅,一起看汐斯塔的日出吧。”他说。
塞雷娅没有回答,但她心里对罗夏的邀请有所期待。只是一个小时之后,她就发觉博士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骗子。”
她嘟囔了一句,给博士细心的盖上被子,犹豫再三,她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了他的额头一下。
睡梦里的罗夏晃了晃脑袋,含混不清的说道:“阿米娅,让我歇一会儿吧。”
塞雷娅摇了摇头,又坐了回去,刚才那个举动在她的年龄脱离了小姑娘的范围之后就不曾做过。大家都觉得她未来是职场女强人,在尊敬她的时候也疏离了她,她毫不在意,与其纠结孤独不如努力学习工作。
赫默和伊芙利特曾唤醒她的柔情,但小火龙的失控让她的友情一夜之间被焚烧殆尽。
塞雷娅一直想着这些事,守望着黎明的到来。早上六点十分,黑夜尚能笼罩大地的时候,
门卡被人刷卡,她转过身去看到砾的身影。
女骑士略显疲惫,她看到梅尔睡在她的床上,锡兰蜷缩身子枕在阿米娅的肩膀上,她们两人一起睡在中间的床上。而她效忠的主人睡在阿米娅床上,睡相惨不忍睹,脑袋向着一边歪去,
几乎贴到了塞雷娅的大腿根。
塞雷娅一击手刀挥下,博士的双腿向上翘起来,又重重的回落到床上。罗夏捂着脑袋迷茫的坐了起来,手摁在旁边的大腿上。
真奇怪,今天暗索穿着裤袜睡的?她的大腿为何如此僵硬,触感也比以前更紧实?
心存疑惑的博士又按了两下,他的理智上线恢复清醒,心中构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他吞了口口水,僵硬的转过头来,与塞雷娅的视线对上,同时纳入视野的还有塞雷娅大腿上的手掌,他的手掌。
塞雷娅没有说话,她表情平静,目光却让罗夏感觉到压力,他抽开手尴尬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还没清醒过来。”
“你觉得我还是为了这点事情发脾气的小姑娘?或者你在期待我像小姑娘一样露出害羞的表情?”塞雷娅指了指盥洗室,“你的女骑士在等你。”
罗夏猜不透塞雷娅的心思,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看向盥洗室,毛玻璃上映出砾的影子。他看了眼旁边,锡兰和阿米娅还睡得香甜,于是他走进盥洗室里,带上门。
“你的情况怎么样?其他人呢?”他问。
“很好,这个夜晚我们几乎都在赶路,盯上的猎物总是不在现场,对于猎人来说真是不走运。”
砾把今晚的行动简单和罗夏描述一番,从圣女那里逃离之后,两个小组汇合观察了汐斯塔的应急机制,这原本就是红豆那个小组制造冲突和事端的目的。
之后她们前往丰田健身中心,发现那里尽是些年轻男人跪在地上进行奇怪的宗教仪式,虽然不明白这些跪族男孩在做什么,显而易见四十七岁的莫雷不在其中。
考虑到克洛宁不不涉及宗教事业,所以罗德岛的干员们谨慎的避开了跪族男孩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们随后来到了酋长饭店,莫雷常去的另一家地址,发觉那里正在给附近的穷人们派发免费面包,面包上印着“三分”的字样,里面还有员工们排演的节目,讲述大哥刘备刘毛豆,二哥关羽关曼抬,三弟张飞张厂送分三结义,为穷人们派送温暖的三分面包的故事。
因为人太多,砾观察了一会儿,她潜行过去拉住了一个领到面包的路人,交谈几句潜行回来,告知同伴们莫雷在酋长饭店的可能性不大。
她们只剩下最后一个可以把握的地点,那就是他的家。只是入侵莫雷家的难度与入侵阿宽家的难度完全不一样,两者之间地位的差距决定了他们家安保等级的差距。
砾她们一直耐心等待着,等到五点的时候,莫雷从自家别墅出来,左顾右盼看了好一会儿,
才从车库里开车出来。
他反常的举动引来了女骑士的注意,她们一路追踪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小楼附近,莫雷上去处理了什么,半个小时之后下来,开车走掉了。
“显然这栋小楼里藏着秘密,但夜色将尽,我们不能再继续跟踪下去了,于是借助夜幕的掩护悄悄回来了。我和红豆商量了一下,两组的工作由我一人来汇报。”
罗夏没指望一个晚上就能挖掘出所有秘密,于是柔声说道:“辛苦了,赶紧去睡吧。”
砾打了个哈欠:“我不在的时候,主人就没良心的睡了一整晚啊。”
“没,我只睡了三个小时,现在也很困。”
女骑士靠近一步,舔舔嘴唇说:“现在空床只有一张,主人你等我冲个澡,咱们……”
“不,塞诺蜜,梅尔和塞雷娅很快就要换班回去睡觉了。你睡自己的床,我继续睡阿米娅的就行了。阿米娅和锡兰小姐睡我那里睡的那么舒服,实在不好意思叫醒她们。”
砾略显失望,她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罗夏。罗夏拒绝了她第一个要求就不好拒绝第二个,
因为女骑士为他奔波了一整夜,他连一个拥抱都不舍得给的话,未免显得太过无情。
想到这里,他的手臂也在砾的背后合拢,几秒之后,他又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我有奇怪的味道吗?”砾问。
“没有吧,放心,我不嫌弃你的汗味。”
“也是啊,主人每次看到我训练,热裤背心被汗水浸湿的时候总是露出色眯眯的表情,有肌肉的女孩子你也喜欢啊。唔,这么一想的话,塞雷娅小姐可谓劲敌。”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去追塞雷娅了。”
砾不以为然,她实在无法想象主人去追塞雷娅会是什么光景:可能被拒绝,以及被拒绝之后打晕的可能性各占 50%吧。
直到下午的时候罗夏才重新爬起来,他看了眼还在睡的砾,自己去观景台整理思绪。闪灵抱着她的佩剑,也是她的法杖跟在后面,罗夏回头看着高大的萨卡兹医师说:“那里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有人在上面争吵,你有被误伤的概率。”
“是锡兰小姐和黑?”
“对。”
罗夏大概能猜到她们在吵什么,以关心朋友的名义,好奇心仍然让他来到观景台,恰好锡兰要夺门而出,他们俩撞个满怀,一起倒在地上。
闪灵跨过罗夏,她高大的身影挡在博士前面,拇指顶住剑柄与剑鞘所成的缝隙。黑与剑帝沉默的对峙着,她的手握在弩机上,没有轻举妄动。
“赦罪师,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黑说。
“赦罪师……为何你会知道这个名字,过去我们曾经萍水相逢,还是你们调查过了我?”
罗夏一边搀扶锡兰起来,一边看向闪灵的背影,在罗德岛的时候他提过“赦罪师”这个词汇,闪灵给出了和现在差不多的回答。因而他很好奇,赦罪师于闪灵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