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有忘记这一点，一旦敲响木梆子，她也会被“熄灯”，陷入沉睡。
“砰——”
可她不在乎，只要夜猫子能离开这里，她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流了那么多血了，也没有力气再逃离这里了。
“砰——”
金色的瞳孔闪灭之间，霍尔金娜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坠落，她呼吸不上来了，脑袋里的思绪就像流水中月光倒影一样，伸手去捞抓不住影子，她要陷入沉睡了。
可她不在乎，虽然不甘心，但她不在乎。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孩，想最后一次叫出他的名字，而那不正经的三个字却怎么也念不出口，最后她想了想说：
“再见，夜游。”
三声木梆子声敲响了，金与红的瞳孔闪烁之间恢复了那最平静的黑色，而那个女孩也彻底倒在了血泊中闭上了双眼，意识陷入到黑暗中沉沦。
他醒了，睁眼去看，是一片火海，无数的火焰从天空落下，就像是世界末日。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有些熟悉却又是无比的陌生，他不认识这个世界，也不认识这个女孩，可莫名的他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悲伤，就像四周的火焰一般，浑身烧起来了一般疼痛。
在他的记忆中，他不曾说话，也不知“语言”为何物，但此刻他却情不自禁的嘴唇微动说：
“霍尔...金娜。”
可女孩听不见，她睡着了。
“人类千百年来总是重复着同样的愚昧。”
火焰中有人说。
在礼堂的二楼，博士曾经演讲的地方，一个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西装革履帅气无比，若不是此刻火焰吞噬了这里，大概看见的人都会以为他是来参加舞会的，那一根鲜艳的玫瑰并没有因为火场而凋零，反而显得更加娇嫩欲滴。
“我来迟了，但也来对了。”他说。
而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如风一般，看不清他的动作，却是在顷刻间出现在了那男孩和女孩的面前。
他弯腰捡起了木梆子按着节奏轻轻敲了三下，男孩顿然再度陷入死寂，而女孩却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力气睁开，此时他从西装中掏出了一根装满肾上腺素的针筒一针扎入了女孩的心脏，让女孩猛然深吸一口气却被鲜血呛住了。
霍尔金娜意识游离，眼前只有火光一片，她感觉有人把她扶了起来，但她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她嘴唇微动：“夜..”
“嘘...虽然你血统觉醒了，但肺部贯穿可也不是什么轻伤，而且我不是你的夜游。”男人对着她竖起了食指轻轻嘘道，两只手一只揽住一个人笑道：“你可以叫我陌生，是来接你们的。”
去哪儿？
霍尔金娜想问，但她实在问不出口了，她实在太累了，情不自禁的失去了意识，呼吸平稳，看起也只是简单的睡了过去。
“去那遥远的春暖花开的地方。”男人似乎看出了霍尔金娜未问出口的疑问，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量的石块携带着火焰砸下，而下一刻，三道身影消失在了原地，整个礼堂应声倒塌。
港口。
邦达列夫坐在了狗拉雪橇上，几具孩童的在睡梦中被枪杀的尸体堆积在了雪地上，原本的位置上放着几枚冷冻的铁罐以及冷藏的鲜活胚胎，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燃烧中的黑天鹅港，然后戴上防风眼镜驱使着狗拉雪橇离开了这里。
随着狗拉雪橇消失在暴风雪中失去踪影，午夜十二点悄然而至，没有圣诞节的钟声和歌声，有的只是黑天鹅港之下埋藏的礼花爆炸。
48枚真空炸弹一同爆炸，白色的光如创世般耀眼，48道气柱龙卷风般升起，把火焰吸上天空，最后它们汇在一处，组成了直径100米的超级火龙卷，火龙卷升到一定高度后忽然膨胀为一朵雪白的蘑菇云。
在黑天鹅港以北两公里外的冰原上，蕾娜塔独守在雪橇犬旁，她捂住耳朵愣愣的看着那冲天的火柱，她等了太久了，直到现在，计划中的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出现，她一直在好奇和零号约好的另外两个“逃犯”是谁，而现在她也不必知道了，因为他们看起来是不会来回合了。
躺在雪橇上的零号在蕾娜塔看不见的地方睁开了眼睛，眺望向那一朵蘑菇云，无声的叹息了。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历史没有结束，那逃离的魔鬼，将继续创造历史。
763
烟斗中的烟丝烧到了尽头，好闻的青烟云聚在木制的天花板上如雾一般盘踞荡漾着，整个房间尽是安静，每个人都默不作声，思绪好似还在那个跌宕起伏的故事中随着暴风雪的呼啸与火龙卷的升空盘旋环绕。
黑天鹅港，龙骨，神，邦达列夫，博士...
风间琉璃是一个很好的讲述者，他只是大体的勾勒了那么一片北极雪地，一个极夜中的海港堡垒，所有人都好像真的身临其境的进入了那段历史，看见了圣诞夜的火焰，礼堂的舞会以及孩子们的哭鸣。
“神最后怎么样了，博士中弹之后死了么？邦达列夫呢？”
恺撒是最先回味过来的，风间琉璃虽然讲述了整个故事，但讲述的版本完全是以博士与邦达列夫为第一人称的故事，他们只能粗略的知道黑天鹅港毁灭的过程以及博士与邦达列夫的计划，并没有完整的获悉黑天鹅港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甚至不知道所谓的“神”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从风间琉璃的口中他们只能约莫知道是一个很小的男孩，黑发黑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神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死，博士大概是死了。”风间琉璃敲了敲烟斗说道。
“在你的故事里神不应该是强大到无法死亡的怪物吗，怎么会死。”楚子航出声质问道。
“黑天鹅港下埋的上所有真空炸弹同一时刻爆炸，威力不亚于微型核弹，虽然可能炸不死神，但也会让他失去意识，在北极，被寒冰封死在水下无异于另一种形式的死亡。”风间琉璃垂眸摇头说道：“而博士，邦达列夫没有杀死他，但身受枪伤的他走不出黑天鹅港，更无法离开真空炸弹爆炸的范围。”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墙角的越夜幕亚抱着手闭眼问：“若是按你话来讲，这个故事中所有人都死了，神、博士、最后出现在礼堂跳天鹅舞的女孩，一切都该随着那场爆炸被埋葬在遥远北极的寒冰下，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故事？”
“越夜先生心里有答案为什么还要多问呢？”风间琉璃轻笑之间妩媚之意让人不寒而栗，其因只为他回答了恺撒的前两个问题，而最后一个却没有谈及——
邦达列夫。
那个活到了最后的男人，只有他知道那个跨越了历史的错综离奇的故事，而风间琉璃则大可能是从那个家伙的口中听到的。
“邦达列夫...到今天还活着？”恺撒倒吸了口冷气，他不等不心悸，因为按时间来讲，1991年发生的故事，到今天也不过二十年的时光，故事里邦达列夫是混血种，那么直到今天这个曾经的克格勃精英很大可能还活着，并且...危险不减当年！
“最后邦达列夫带着古龙胚胎和神的血肉登上了列宁号，那艘巨舰向东航行去向日本，最后沉入了神国。如今日本的危机都开端于二十一年前，自始至终见证这场危机的人就是橘政宗，他并不是日本人，隐姓埋名来到了日本，建立的蛇岐八家，将从黑天鹅港获得的技术独自开发，获得了今天的成就。”
“你是说现在日本蛇岐八家的前任大家长其实是克格勃的特工？”楚子航等人并不是白痴，自然理解了风间琉璃透露出的令人震惊的真相。
“你们在源氏重工中遭遇的怪物群并不是猛鬼众放入的，它们原本就位于源氏重工内部，那是橘政宗试图继续研究“神”的血肉所创造的怪物。”风间琉璃把几张照片放在楚子航面前，“养殖池位于源氏重工的下方，利用下水道系统做好了水循环，形成一个完善的养殖系统。那里被称作‘那落珈’，是血腥的地狱。”
照片中果然是地狱，满是血迹的墙壁与地面，福尔马林泡的内脏与脑部，半成品的人体躺在实验床上被解剖，崩碎的血管外翻露出里面的骨肉组织，甚至还有为了研究怪物下一代是否会稳定，而培育的孕妇怪物被解剖的横截面。
“你是鬼，是猛鬼众的龙王，你是怎么从橘政宗那里知道这个故事的，我并不觉得那样机警的人会将这些见不得光的故事写成回忆录放在办公室上锁的抽屉里等你去“一不小心”发现。”楚子航冷然道。
风间琉璃将烟斗平放在盘腿而坐的双膝上保持平衡，伸手触摸着最中间光润的木柄纹路说：“橘右京阁下大可不必利用质疑来在我这里获得更多的消息，我和政宗先生有过接触那也只是许久之前的故事了，那时我也还不是猛鬼众的龙王，也不是风间琉璃，但这个故事的的确确的真实的，可我却并非是从橘政宗、也就是邦达列夫那里听来的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