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让有志之士不会白白死去。
我想要那些耍弄阴谋的家伙全都死一边去。
我想要让怀有一腔热血的奋斗者能走上光明的道路。
我想要让感染者最起码能拥有最低限度的人权。
秦枫想要的东西多了去了，但是这些东西，塔露拉——至少是现在的塔露拉，给不了他。
就整合运动这种草台班子，还不如秦枫在卡西米尔拉起来的感染者骑士团好用。
人家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骑士团，配合无胄盟的路子，等下一轮特锦赛开赛之后，将有机会到卡西米尔全境的移动城市竞技场打表演赛。
一旦能带来收益，商业联盟会立刻让舆论改变风向，加大力度宣传感染者的正面形象。
提高声望的方法有的是，改善卡西米尔国内的感染者处境只是时间问题。
而整合运动呢？
连规章制度都刚草拟了没几天，成立多年主要行动就是在冻原上游走，抱团取暖。
也不能说整合运动太拖节奏，只能说乌萨斯的冻原确实不适合开局，而且起步的时候手里没钱没枪，能拉起一支队伍来已经是塔露拉能力和运气的体现了。
秦枫打量着眼前的三个干部，他们也在打量秦枫。
这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到底想要谋求什么？
无论他是不是感染者，至少他现在很“体面”。
一个体面的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时间投入到其他底层的感染者身上？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想不通这一点的话，就无法相信他。这也是爱国者至今仍旧盯紧秦枫、时刻提防他的原因。
“……嗯，把问题抛回来了啊。这确实难住我了。坦白来说，现在的整合运动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秦枫的这句话，并未让塔露拉的脸色有任何变化。
她这几天也有在反思了，她的思想，确实有些极端，导致队伍的建设出了问题。
“我看重的，是你们的未来。你们的潜力，值得我去投资。一支为了感染者而战的革命队伍，将会点燃火焰，告诉全泰拉的感染者，我们可以发出我们的声音，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奋斗。”
“同样的，如果你们走上了歧路，选择无限制地宣泄恐怖和暴力，那感染者就会被打上比以往更危险的标签，面临更困难的处境。”
“你们是我现在已知的唯一选择武力抗争的大规模感染者群体，可以说，你们现在正站在分歧点。”
“到底是能为感染者争取到更多的朋友，还是竖立更多的敌人，亦或者一事无成地被消灭，全看你们怎么做。”
“不过，那都是未来的事情。现在你们需要解决粮食问题，而我手里恰好不缺。这样吧，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塔露拉挑起眉头：“什么交易？”
“我是一介商人，商人需求的交易，自然是利益的交换。我可以提供给你们粮食，而你们……嗯，需要拿出成果来。这算是变相的投资吧。”
“成果，这范围可就广了。我们不会为了几天的口粮而受制于人。”
“请安心，我也没有控制你们的打算，毕竟我很忙，没有这个时间。我只是需要你们成为一支合格的革命队伍，而不是在今后的某一天，成为感染者事业的绊脚石。”
塔露拉抱起胳膊：“你还在觉得我们是过家家？”
“当然，斗士塔露拉。你们仍旧只是一支没有前进方向的队伍。目标，纲领，文化知识，优良作风。等你们什么时候能自豪地拿出这些东西，在我这里你们才算是及格。”
“你们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吗？你们知道要怎么去做才能改变感染者的状态吗？你们知道如何表述诉求，如何团结那些对感染者没有偏见的人吗？”
“我会给你们一些参考，怎么学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那就等见到‘参考’再说吧。”
塔露拉并没有立刻答应交易。
她担心秦枫会借机对队伍进行控制。
粮食是一支队伍的命脉，就算说交易，也绝不可以完全依赖他。
而思想就更是重中之重，毕竟现在的队伍根本没有思想，很容易就会被洗脑。
好在有爱国者和她把关，只要能换到足够度过眼前难关的粮食就足够了。
不过，另一方面，塔露拉也确认了一件事。
01这个人，确实是有用心研究过感染者的事务。
他的很多看法在塔露拉看来有些离谱、超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些设想都要比她的理想现实得多，甚至立刻就能拿出可行的方案，连爱国者都很难挑出毛病。
如果这个人能够被信任的话，真希望能与他共事。
两天后。
秦枫带着足够整合运动顿顿饱饭吃上一个月的粮食上门，顺带还塞给了塔露拉几本书。
这些书籍上并不全都是理论，还有一些历史案例。
想要一步登天很难，毕竟塔露拉也不是那么先进的分子，她可不是去维多利亚求学过的银灰。
但是，路可以一步一步走。等她逐渐接受了新的理论，发现现有思想的不足，她一定会追求更好、更完善的体系。
到时候，就该让她知道一下什么叫阶级斗争了。
塔露拉收下了这些书籍，准备回去仔细甄别，然后便去和爱国者一起带人检查这些粮食。
“泽亚智能？没听说过的组织。这就是你所属的组织吗？”
“嗯，看来你确实在冻原待了不短的时间，塔露拉。如果你能再往南一点，就算买不到本公司的产品，至少也能看到些广告。”
秦枫张开双臂，随后右手抚胸，行礼：
“我是泽亚智能的总裁。你们不必担心会有公司里的其他人过来对你们指手画脚。公司里没有人比我位置更高。”
塔露拉和爱国者对视了一眼，决定找个机会好好查查这个组织。
他们将每一袋无商标的粮食都挨个检查，确认无毒，之后便搬进粮仓，向秦枫道谢。
01的名号，又一次在整个整合运动之中传开。
甚至有些不明就里的人，觉得01是个很能干的干部，因此而直呼好耶。
完成这次援助之后，秦枫将意识返回到谢拉格。
整合运动的发展，他不会过分插手。
就如他所说，他没有这么多精力，而且塔露拉是有统领队伍的能力的，在这方面秦枫还不一定能比过她，只是知识量比她领先一点罢了。
而且，在谢拉格这边，今天他还有点事要做。
第143章 神、圣女与人的故事会
在老宅醒来之后，秦枫去崖心和银灰那里拿上信件，从冻原的工具人那里取回飞翔猎隼密钥，赶往蔓珠院。
距离上次送信半个月了，崖心又想她姐姐了。
轻车熟路地潜入圣女的闺房之后，秦枫将信件放在了她的桌子上，等她回来。
几分钟之后，初雪一推开门，就看到穿着捕获蜘蛛装甲的秦枫坐在她的桌旁，当场就被吓得炸毛。
她张大嘴巴深深吸气，然后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硬是没叫出声。
状似寻常地把门关上，初雪快步走到桌旁，抱怨地斜了秦枫一眼：
“吓死我了！唉，一定是崖心又想要送信了吧，麻烦你了，秦枫先生，还得让你为她的任性跑一趟。”
“不麻烦。这都是契约内的业务，我不多跑几趟，可对不起银灰开的价码。”
雇佣秦枫一个月，除了各种战略合作、资源倾斜之外，银灰还单独开了三千万的佣金，平均下来一天一百万。
而秦枫在过去的近三个周里，基本也没干什么事，就是护送初雪上山，然后和喀兰神聊了聊天。
初雪成为圣女之后基本都在陪崖心玩，在老宅的院子里摸鱼，以及躺在床上挂机去冻原。
就这都能开每天一百万的薪资，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我身价真的这么高？
同样是一个月的服务，这钱都够雇佣一支数百人的佣兵队了。
就算是去黑钢国际，也能雇佣三支顶尖水准的全装作战小队。
看来银灰八成是觉得，秦枫的能力与上面这些人是对等的，才开了这种价。
所以，送送信跑几趟也挺好的，免得秦枫总觉得这钱拿得有些过意不去。
秦枫现在到手的是九百万的定金，全款要等到期了才会支付。
这九百万，理论上只要凑凑钱又是一枚密钥，但是工具人的扩编等等业务都需要钱，短期内连续研发两枚密钥的话，公司的资金链怕是要断了。
反正距离十枚就差一枚了，等全款到了再说也不迟。
没多久，初雪便给她的兄妹写好了回信，交还到了秦枫的手里。
她有些扭捏地搓了搓手，一双眼睛露出明亮的眼神看向秦枫。
“秦枫先生，我接下来还有一段休息时间。你能陪我聊一会儿吗？”
似是怕秦枫多想，她很是窘迫地快速解释道：
“作为圣女，我在蔓珠院很受尊敬，但也被疏远。因为天路上的‘神迹’，他们都觉得我尊贵而不可接近，除了负责教我礼仪的长老，我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喀兰大人倒是偶尔愿意和我聊聊，但是喀兰大人更多的时候都在沉眠，这些天来总共才聊了三次。”
秦枫稍稍挑眉：“诶，你这是在抱怨神吗？”
“抱怨神又怎么样啦！喀兰大人也真是的，就知道睡睡睡，还说什么‘等我一觉醒来，这片大地上一定能比现在多点乐子’。她让我和她讲我小时候的事情，我讲完了又笑话我！”
啊这。
看来信仰已经被消耗了不少啊，恩雅。
或许这就是距离产生美吧。一旦能频繁地产生联系，如喀兰神这种强大生命体身上的神秘与不可知的性质就会被破坏。
“好吧，那恩雅小姐，你想聊点什么呢？什么话题我都可以奉陪。”
这倒不是吹逼。背靠庞大的资料库，聊啥秦枫都能应付。就算原本不知道，对方一说他立刻现学，这不就知道了么。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聊什么，我只是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这样被孤立下去，除了埋头解读经文之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初雪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要不，秦枫先生和我讲讲谢拉格之外的事情吧。我听说您之前和哥哥一起去了卡西米尔。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没问题。对你来说，那或许是一个难以理解的国家，她与谢拉格的文化截然不同……”
半小时后。
初雪坐在床沿，听着秦枫如同讲故事一般将卡西米尔的事情娓娓道来，时不时点点头，一副听老师讲课的样子，偶尔还会举手提问。
而秦枫则是将卡西米尔的优缺点全都拿出来，解释成初雪能理解的样子说给她听。
没有什么东西是只有美好一面的，光照下来还有影子呢。
“……这就是卡西米尔了，正在迈向暮年的骑士之国。她的新活力正在涌现，但什么时候才会发生更替，那就不知道了。”
秦枫讲完，转头看向放在房间内的圣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