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来到了陆地上？我知道，只要有过一次牵连，就绝不可能从那里逃开。但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哪怕时间再短，我也希望能为了我自己而活。”
斯卡蒂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微笑：
“我很羡慕你。就让我代替那些同胞感谢你吧。你们并不是我们，血液里就刻着使命，为自己而活理所应当。”
斯卡蒂这诚恳的态度，让蓝毒慌乱了几分。
她本来还以为斯卡蒂作为一个深海猎人、使命战士，会对她近乎“逃兵”的行为表述不满，没想到竟是这样。
蓝毒连忙摆了摆手，脸颊也浮上几分红润：
“他们谢我就行啦，你谢我干什么？刚才的战斗，我差点就没帮上忙。在陆地上的这段时间，对手都是人类，我的技艺都有些生疏啦。”
“祝愿你们也能为自己而活，斯卡蒂。虽然你我都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是啊。除非我们能彻底结束这一切。”
两个女孩对着讲完谜语之后，斯卡蒂看向秦枫：
“秦枫，我能借用一下淋浴吗？身上挂着这些东西，小镇和移动城市都不会让我进的。”
“当然可以，你昨夜用过的房间，现在仍旧向你开放。”
斯卡蒂急匆匆地离去了，看起来她很不喜欢身上沾着的这些东西。
就算是虎鲸、是深海猎人，那也是个三观互通的人。有条件的话，谁会喜欢身上脏兮兮的？
“蓝毒？”
“呃，我真的不想瞒着你，但是我的看法和斯卡蒂是一样的。有些东西，甚至能靠语言文字传播，简直就像是诅咒。”
“你是我……总之，我不想给你造成麻烦。所以，至少现在，请你不要再深入了，好吗？”
蓝毒比斯卡蒂更了解秦枫。她都这么说了，秦枫还能说啥？她们也是在关心自己，那就先接受这份好意吧。
反正，秦枫是不打算看着蓝毒自己去面对那所谓的命运的，真要有那样的一天，他的插手便是必然。
“好，我听你的，”秦枫点点头，和蓝毒一起走到一旁的走廊上，“去卡西米尔的事，你和白面鸮说过了吗？”
“说过了，”蓝毒轻轻点头，“她很期待。她还从未去过卡西米尔。”
你还真说过了啊……
秦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搞不清楚蓝毒的想法。
蓝毒对他应该是有着好意的吧？那为什么又主动叫上白面鸮？
也就是说，这真的只是一次朋友组团旅游？
那，也好吧，正好可以少胡思乱想一些。只有两个人的话，总归是容易想一些有的没的。
唉，这就是度过了发育期之后的膨胀。有了点底子之后，开始饱暖思那啥了，老是馋人家身子。
秦枫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
蓝毒的手比他的要小一圈还多，即便有磨炼射击技艺留下的痕迹，仍旧比他的手更柔软，而且很是清凉。
他顺着手臂往上看，发现蓝毒正欲盖弥彰地看向别处，另一手还往下拽了拽帽子，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
“你就不问问我期不期待吗？”
你这表现就不像是不期待啊。
想是这么想，但秦枫还是顺着说道：
“这次去大骑士领，正好是那边的旅游淡季，所有比赛都打完了。趁着联合大骑士领还没解体，游客的数量变少，可以尽情地逛一逛，不用特地安排什么路线也可以。”
“怎么样，蓝毒？你期待吗？”
“嗯！我很期待。”
但是，期待逛街的成分，顶多也就两成。
想要借机和白面鸮谈一谈，占了三成。
能够和秦枫一起出去玩，占了四成。
最后的一成是可以不用坐办公室。做实验还好说，蓝毒习惯了这些工作，但人事管理和各种表格、文件的处理等等，她都做得很累，感觉比战斗还累。
相比这些工作，经营一家小蛋糕店或许都算是更加轻松。
……
数小时后，幽灵鲨恢复意识。
她身上发生的，是秦枫思考的情况中较坏的一种——失忆。
而且还是指向性失忆。与深海猎人有关的东西，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但是教会之类的，她还能记起来一些。
她不记得自己的本名、曾用代号等过去人生，但却记得自己被叫做幽灵鲨。
这种近乎洗点的状态，让斯卡蒂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至少你还活着。你所忘记的使命，交给我来做吧。”
“？”幽灵鲨呆呆地眨了眨眼，她完全不明白斯卡蒂在说什么。
斯卡蒂也不给幽灵鲨提问的机会，背上大剑就准备离开。
秦枫和她一起看望的幽灵鲨，既然她立刻就要走，秦枫也就跟着离开，送她到外面。
“到这里就可以了，你是公司的老总，很忙的吧？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陆地人，是你的话，也许和我做朋友也不会有事。”
“多谢夸奖，但我这才刚开始，距离完全体还差得远。这一次的战斗，充其量只是热身罢了。”
“哈哈……”
斯卡蒂笑了，在她看来秦枫是在谈遥远的理想，而且听起来好像真的能实现似的。
另外，这种夸耀自己强大的样子，颇有几分小孩子斗嘴的意思，倒也挺可爱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只能对下次见面心怀期待了。”
她如此说着，向秦枫伸出手去，和他握手。
“其实，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和其他陆地人有些不同。”
“愿你能有一个干燥的好梦。”
斯卡蒂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第195章 三人行（指散步）
安置幽灵鲨这位新病人，对秦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只是失去了过去的人生，并没有连常识和身体能力也一并失去。
她性格天然，语言得体，举手投足带着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在哪里学会的礼节。
因为知道自己失忆，大多数时候都顺从且安静，服从医生的安排，而且对秦枫抱有着感激。
可是，她没有失去身体能力这一点，也造成了小小的破坏。
她的体质完好，但她忘记了该如何控制力道。她能在病床的钢板上留下浅浅的指痕，捏碎碗筷，踩裂地砖。
为了帮助她尽快适应新生活，秦枫把临光调过来带她做复健运动。
其他人还真未必干得了这种事，甚至连接近幽灵鲨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处理掉这段小小的插曲之后，秦枫便带上蓝毒、白面鸮，率领车队前往卡西米尔。
这次虽说是去玩，但也只是顺路去玩，商业谈判可不能忘。
不过，秦枫也没打算自己去谈。
商业联合会的成员肯定不会亲自出面谈生意，那他亲自出面未免有些自降身份了——他现在好歹也是无胄盟的高层，就算他不太在意这种事，也得考虑一下盟内的感受。
就算泽亚智能现在体量还不是很大，只看秦枫现在手头的合作关系，也没有人会小瞧他。
无胄盟高层的身份就不说了，喀兰贸易现在几乎把泽亚智能当做了兄弟企业。
谢拉格现在什么状况，卡西米尔这边还不至于一无所知。新任圣女是银灰的妹妹，两大家族也因为神谕而失去了对蔓珠院长老团的渗透。
希瓦艾什家族，基本已经掌握住了谢拉格的未来。
除非银灰忽然意外身亡，不然他成为谢拉格军政最高领袖算是既定事项了。
这样的一个人，还能如此重视泽亚智能，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要和现在的秦枫谈生意的话，那些集团最起码得让地区总负责人出面，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但商业联合会在收到泽亚智能这边发出的信函后，回应说会派出代理人。
所以，秦枫也只好调了两个秘书型负责谈判。
至于车队，那是用来运输矿机型法杖和反精神干涉法杖的。
这批货物，一半卖给商业联合会，另一半卖给无胄盟。
如果商业联盟不要，那无胄盟方面可以全部吃下。
无胄盟的高层都有着各自的明面身份，他们明面上的商业伙伴之中，亦是存在着新时代贵族甚至是监正会成员，以至于他们也入股了一部分矿场。
就算是为了给秦枫一个面子，他们也不会拒绝试用这些矿机，把感染者解放出来。
卡西米尔仍旧有转移矛盾的需要，但这个转移对象也可以不是感染者。
民众是盲从的，从“仇恨、不当人看”到“仅仅只是漠视和疏远”，只需要几个月的宣传、一两年的磨合。
由于感染者自身的性质，让他们完全融入到普通人之中几乎不可能。
就算再怎么科普矿石病的知识，只要这还是传染病，就几乎不会有人愿意长时间和感染者住在一起。
但反过来说，只要不是住在一起，普通人对感染者的排斥就没什么明显表现。
比如感染者骑士的宣传，因为拿出了耀骑士和血骑士两位冠军做例子，在各路媒体的反馈中大多都是观望和好评。
只要比赛打得漂亮，感染者又怎么样？
因此，感染者骑士团的数量，今后会逐渐增多。而想要组成骑士团的话，就得从矿场解放感染者。
至于竞技赛之外的能发挥感染者能力的领域，那就得等更多的感染者被解放出来之后，倒逼资本和政府去寻找、开拓。
不能提供工作的话，一群无业的感染者，可要比普通人的无业游民可怕多了。
……
经过两天的路途，泽亚智能的车队成功抵达了大骑士领。
秦枫安排两个秘书型分别去找无胄盟和商业联盟接洽，他自己则是看向蓝毒和白面鸮。
“好了，工作结束了。休息一天，明天开始玩，还是现在就出去走走？”
蓝毒笑道：“我都可以，白面鸮你呢？”
白面鸮平淡道：“路径尚未规划，白面鸮请求暂时休整。”
“不用这么严谨吧？随便逛逛玩玩也可以，反正之后也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