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塔露拉毫不迟疑，她的眸子中仅有坚定，“不只是我，爱国者先生、霜星、梅菲斯特、浮士德，还有阿丽娜，大家都会选择感染者的身份。”
“我们要拥有这份正当性，这样才能为感染者发声。就算要做回普通人，那也得等到感染者的待遇普遍转好之后。”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应该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靠着抑制剂，你们都可以撑到那天。”
“是啊。除非战死，不然所有战士都能撑到那一天，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泽亚智能。大多数战士对泽亚智能的归属感已经超过乌萨斯了，这可让爱国者和盾卫们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
“哎，不必如此。泽亚智能毕竟只是一家公司，我们欢迎求职者，但可没法接受移民。”
“这太遗憾了。”塔露拉夸张地耸了耸肩。
“……塔露拉，你考虑过以后的事情吗？做回健康人以后，你要怎么生活？”
“这不需要考虑。我会继续履行我们之间的契约，作为革命领袖奋斗下去。”
面具下，秦枫挑了挑眉：“我们的契约，可没有把你束缚到这种地步。”
“真的吗？”塔露拉神情严肃，“感染者会消失，但也不会消失。他们只是不必再患有矿石病，但被压迫、被剥削、被歧视的待遇，仍旧会落在身上。”
“就算没了矿石病，他们也仍旧是感染者。只不过到时候要换个名字称呼而已。”
“所以，我会继续奋斗下去，”她说，“或许，直到迎来真正解放的那一天，我才会考虑休息的事情吧。到时候，我可以去找你吗？”
“即便到时候契约都结束了？”
“就算没有契约，我们也是朋友。你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秦枫摇摇头，“我随时等你来玩，塔露拉。”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我会叫上大家一起。”
秦枫摊了摊手：“那我可得准备个大点的场地了。”
第536章 维多利亚的感染灾害
虽然和塔露拉定下了遥远未来的约定，但秦枫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他没底的部分并不是塔露拉能够完成革命目标，而是塔露拉在得知01就是秦枫的时候，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会对秦枫的力量感到恐惧，还是会因为自己在和妹妹陈晖洁联络的时候煞有介事的将01和秦枫“两个人”单独拿出来分析而感到羞恼，亦或者她根本就无所谓？
一想到这个角度上的未知，秦枫忽然又有点期待未来了。
那一天不会太远。
泰拉大陆的社会发展路线，放在这边的自然环境中其实是合理的。
天灾和移动城市的存在，限死了早期生产力与人口数量的上限，所以这个大陆上才会明明拥有相当于地球近现代、或者近未来水平的技术，结果整体状况却像是一战前后。
生产力难以继续提升，人口数量时刻卡在饱和线上、靠着各种淘汰手段保证秩序稳定，财富极端集中于少数固化阶级，社会发展速度较为缓慢……
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些问题，剩下的就是解决它们。
而要解决这些问题，无疑需要泰拉本土人长时间的摸索与数代人赌上性命的不懈努力。
而秦枫这个“机械降神”一般的挂帝，可以从旁出手解决几个小问题，加速一下这个过程。
最简单的，调查清楚天灾的成因，用重编程把天灾编辑掉。
没了天灾，地面可以进行大规模建设，移动城邦便会从居住模块彻底转变成战争要塞，而国家的概念又会发生更改，更加接近于地球。
土地增多，人口上限提高，这意味着可以尽情休养生息、扩大市场，发展自然而然。
不走清除天灾路线的话，那就得各个国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总之，改变民众思想、提高生产力这两点将会是核心。
以乌萨斯为例，塔露拉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总结经验和小规模尝试。
她在试图让感染者战士能理解她坚持奋斗的理由，希望能让他们明白，即便治好矿石病，还是会存在“感染者”。
就目前而言，几名干部和他们的直属大队都已经被塔露拉成功启迪，但其他的战士及战士家属，还需要继续做思想工作。
在这个过程中，塔露拉和干部们整理出了相当于“纲领”一样的东西，这让秦枫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能拿出纲领，这与昔日的整合运动相比就又迈上了新的台阶。
改变思想这一块，塔露拉无疑是有能力胜任的。
秦枫可以在各国扶持塔露拉这样的有能之士，对他们进行资助。
而提高生产力，则是依靠向各国引入工业化的先进技术完成。
同样以乌萨斯为例，该国重视重工业，但轻视轻工业，在国内民生这方面仍旧是手工业的天下。
而机器大工业替代工厂手工业是必然的发展趋势，也只有实现这一点，才能“喂饱所有人民”。
维特和费奥多尔看懂了这一点，所以去年才会与泽亚智能交易轻工业范畴内的各类的产品及生产机器。
现在，乌萨斯境内的轻工业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只不过由于财富过于集中，底层人民的生活改善程度堪忧。
农奴们的思想觉醒在短期内很难实现，但类似鲍里斯侯爵那样的“暴发户”、资产阶级，已经逐渐意识到了矛盾所在。
如果费奥多尔不能想想办法续命，乌萨斯的帝制说不定会在他这里终结。
……
龙门。
时间来到了十一月份。
在第一例矿石病痊愈者出院之后，整个下城区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
陆续有感染者与矿石病说再见，但也有人固执地希望继续购买抗源石药剂，以保留身为感染者的便利性。
同时，各方的间谍也彻底躁动，使用各种身份接触那些痊愈者，试图从他们那里套出泽亚智能所拥有的技术的秘密。
聪明人从不武力冲突，反正他们也清楚既然病人就这么被放了出来，那肯定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他们最后也能够无事离开。
而一部分蠢货选择武力胁迫，他们要么被近卫局找上门去，要么被黑蓑衣抹了脖子。
之所以会有那么多间谍，是因为各大势力的首领都看得出来这项技术的贵重性。
所以，他们也难免会觉得让秦枫掌握这种技术是暴殄天物。
在他们看来，秦枫竟然就以这么低廉的价格出卖这种技术，根本就没有从感染者身上收获到足够的价值。
与其这样就治好感染者，倒不如让他们回去挖矿，收益明显更大。
这就是价值观的冲突了。
大炎、乌萨斯等封建帝制国家的话事人，虽然也对这种技术的贱卖有意见，但他们起码是乐于看到感染者被治愈的。
另外，秦枫在治疗感染者的同时，也在向他们推销矿机，这让他们明白泽亚智能在这件事上还是有赚头的，只不过不是从感染者身上赚钱而已。
这样，他们就放心了——泽亚智能原来不是打算煽动被治愈的群体来获利。
而那些资本主义思想占据主流的国家就不同了，比如哥伦比亚、卡西米尔等，他们就认为这是在以人文关怀为由损害他们的利益。
感染者属于他们的利益范围，可以被转化成资本，而现在他们正在失去这些免费劳动力。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要开始对底层平民下手，转移矛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感染者群体并不是一下子归零，这让他们获得了缓冲的时间。
如果没有这部分时间，矛盾的转移将会与激化并存，战争将会成为转移矛盾的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各国的变化都在“加速”。
维多利亚，这个在最近几十年王位空缺的封建国家，其内部便有人急着在感染者的价值进一步缩水之前，尽可能利用好剩下的价值。
维多利亚的首都——伦蒂尼姆，于九月下旬爆发了小规模的感染灾害。
数千人因此而成为感染者，震惊国内外，引得友邦惊诧。
据悉，这是一起由颠覆势力策划的恐怖袭击，目前事件已经从骑警方面移交军队进行跟进。
事件发生后，维多利亚民间立刻响起了“希望尽快组织救助”的呼声。
放在过去，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一旦成为感染者，无论昔日身份如何，今后都只是矿工或贫民窟底层窃贼。
就算是这些感染者的亲族，往往也都认同这一点，只能在悲痛中选择切割个人保小家。
但如今，矿石病是可以被治愈的。
没有人能找到合理的理由歧视这些可怜人。
因此，入主伦蒂尼姆的摄政王特雷西斯殿下，在一周的舆论发酵之后，与维多利亚的阿斯兰族王室共同发表声明，表示会派人与泽亚智能接洽，不会放弃每一个维多利亚公民。
第537章 中世纪国王是这样的
摄政王特雷西斯。
这不是秦枫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
他还记得，在这人身上有和W约定的业务项目。另外，这人和罗德岛的前身巴别塔息息相关。
特雷西斯是卡兹戴尔内战的胜利一方，是用斩首战术做掉了身为王女的亲妹妹、以此获得摄政王身份的篡权者。
他在胜利之后，并未选择统整卡兹戴尔，而是直接放弃了这片只有废墟的大地，带着亲信部队转进维多利亚，成功入主伦蒂尼姆。
老实说，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枫发自内心地觉得维多利亚的公爵们可能脑子有恙。
这些自诩世间最优雅、最知性的文明团体的贵族，竟然会允许他们一直和拉特兰高层戒备、敌视的魔族人，入侵自家的政治圈。
而且，还是一下子就踏入了按照律法“连身为公爵的他们都不能在没有国王允许的情况下进入”的伦蒂尼姆，接触王室。
这消息的荒诞程度堪比拥有地上最强军人素质及培训能力的维多利亚宣告灭国。
可后来，秦枫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也挺合理。
一方面，卡兹戴尔并未重建，特雷西斯的威胁程度还在贵族们的掌控范围内。
要知道，在西大陆那边，对于原生在异国他乡的萨卡兹而言，卡兹戴尔只是传说，根本就不存在。
它总是号称重建，然后迅速被周边诸国摧毁。
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这对联手起来在近百年内打出了无数优秀战绩的王室兄妹，直接从未试图重建卡兹戴尔。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样做没有意义。
除非现在手头的势力能挑战至少一国派出的军队，不然最终还是会被消灭。
所以，无论特雷西斯的最终目的为何，他都不能宣布重建萨卡兹的国度，不然立刻就会死。
在这种情况下，就靠他手头那些直属部队，他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也就不会被认真地视作威胁。
另一方面，这符合特雷西斯的利益。
转进维多利亚，将自己放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可以麻痹诸国，让他们不会出兵，以此争取到发展时间和资本。
秦枫是不信他费劲让卡兹戴尔只剩一个声音，就只是为了去维多利亚混吃等死。
贵族固然聪慧，但只要熟悉游戏规则，同为圈里人的特雷西斯要忽悠他们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