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银灰的手上，偏偏就没有话语权。
对上他在蔓珠院没有人手，触及不到圣女。
对下他在三族议会的权力早已经被瓜分，只能触及到很少的一部分民众。
在这点上他无比吃亏。
两大家族的族长能想到的事情，银灰大致上也能猜得出来。
他在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校进修，学来的战术规划和政治思辨能力，足以碾压这些人靠着代代相传与人生经验总结出来的东西。
两个家族的总结，如何与维多利亚一国之精华相比？
更不用说，这两个家族待在谢拉格这种地方，几十几百年都不见得能遇到什么新状况，那些老套路，银灰在出国留学之前也学会了啊。
所以，银灰很清楚自己正面临着没有胜机的阳谋。
这一波，无论如何都要承受损失。
但是问题不大。
完全不亏。
有秦枫在，恩雅必然成为圣女。
那些利益大可以送给两大家族打发他们，反正现在的喀兰贸易也不再需要依靠出口原材料来做生意了。
这些利益的损失，动摇不了大局。
倒是两大家族至今仍旧盯着谷地和矿场，不免让银灰轻视他们。
一直待在发展状况原地踏步的谢拉格，眼界终究只有这么点。
井底之蛙罢了。
至于他们对工厂提要求什么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银灰是知道的，前代圣女收到了神谕，保了他一手。
或许连神都觉得，他的复仇是必然成功的。
那么，现在让这些秋后的蚂蚱再蹦跶两天，又能如何呢？
等我的真银斩抹开他们的喉咙，他们脸上的表情想必能让我好好享受一番罢。
“舍妹一个性子柔和，一个性子顽劣，实在是让我也很头疼。恩雅她从小就发自内心地信仰着喀兰，每天都会向群山献上祈祷。”
“她若是能成为圣女，那无疑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银灰微笑着附和两大家族的族长，就像是个陪长辈聊天的后辈一般，同时又像是在炫耀自家成才的孩子。
而两大家族的族长，也乐呵呵地夸奖银灰培养两个妹妹很是用心，是兄长的典范。
如果不是他们三个人都对当年的事情心知肚明，都知道彼此是终将分出生死的对象，这场面可太和谐了。
一旁的蔓珠院长老，在心里摇头叹息。
他的出身并不属于三大家族及其派系。
他是蔓珠院为了表现“神的慈爱惠及众人”而从平民中遴选出来的。
那之后，他工作了几十年，靠着自己的谨言慎行和活得长久，加入了长老团。
由于他的出身，他很是受到两大家族出身的长老的拉拢。
多一个长老就多一票，话语权大大增加。
他感受得到这些长老在拉拢他时内心中存在着的轻蔑，但他就当没发现。
看得越清楚，活得越费劲。
就比如现在他面前的这场交流，他只能让自己左耳进右耳出。
希瓦艾什家一夜之间被灭，当年可是轰动一时，蔓珠院还派出了调查队，结果事情不了了之。
这件事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当日也好，今日也罢。
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两大家族甚至让蔓珠院里的人，把手伸向了圣女选拔这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仪式。
恩雅根本不是神的意志选中的，这一点长老团里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荒唐事能堂而皇之地发生。
喀兰啊，这也是您的意志吗？
您……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呢？
第128章 喀兰啊，请恕罪
午后，天路。
初雪轻轻摇动试炼铃，缓步向前，对着山顶的神居颔首。
依靠生活经验，初雪大致能判断出现在的时间。
她的肚子在咕咕叫，可走在试炼之路上的她，是没有办法吃午饭的。
想要赶紧吃到饭，就必须得尽快抵达神居，不然就只能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试炼失败，灰溜溜地下山去。
好在她的体能消耗比较平缓，现在仍不觉得有多累。
她不由得将手伸入领口，摸了摸底衣，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她前方的百米之外，两个裹着白袍的中年人正躲在山石后面，悄悄地观察初雪。
他们便是领受了长老团的命令，来这里“帮”初雪一把的倒霉蛋。
这种可能会得罪人的活计，有得选的话谁也不想做啊。
但是，长老的命令不能违背，拒绝任务是违背律令的行为，要受罚甚至上刑的。
所以，这两个人只能拿着长老塞给他们的法器，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天路上。
“你说，长老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我们来、来干扰受选者的试炼啊？”
“我怎么知道？也许前任圣女大人也有这种待遇，这也是试炼的一环？”
“不太可能吧，这不是雪山之灵给圣女大人的试炼吗？”
“……谁知道呢。你好好想想，这可是长老的命令。如果这件事违背了神灵的意志，他们怎么敢下令呢？”
“说的也是。对了，我听说啊，这个希瓦艾什，好像是长老们用了点手段选出来的，不是神选择的。你说，长老们是不是本来就打算借试炼之名处理掉她？”
“休得妄言，小心神罚！长老们怎么敢如此疯狂？再说了，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神灵会惩罚他们的。你看他们被惩罚了吗？”
“没有。嘿，果然只是传言，没劲。她快过来了，我们该祈祷了。”
两个人不再言语，恭敬地在冰雪中跪下，将手中的法器放在面前，朝着它跪拜，口中开始吟诵祷文。
神器之所以是神器，就是因为它的驱动“全靠信仰”。
没有什么外部能源输入，其内部也没有蓄能结构，但是只要有信徒献上祈祷，就能借来神的力量。
数秒钟的吟诵后，法器上亮起淡淡的白光，在这风雪交加的天路之上，这白光是那么的不起眼。
但被它照耀到的环境，却立刻发生了剧变。
风，变大了。
无形的风，宛如神的吐息。
短短数秒的时间里，天路上的微风便完成了大风到暴风的跨越，卷起了冰雪朝着下坡奔涌。
若是远离圣山，这种法术只能卷起吹得树叶哗啦作响的小风。
但在圣山顶上，它卷起的风浪足以吹得人站立不稳。
这一段路的坡度接近30°，若是被夹杂着冰雪的风吹倒，极有可能咕噜咕噜地滚到坡下，甚至可能从道路两旁摔出，落到山崖之下，摔个粉身碎骨。
对于察觉不到法术能量的人而言，这就只是寻常的气候变动，受害者单纯只是“运气不好”，没有通过试炼罢了。
不会有任何痕迹留在现场，谁也不会知道这是人为的灾祸。
距离天路一千米高的空中，秦枫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他听不到那两个人的对话，但是施法造成的能量波动可太显眼了，一下子就让他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最开始，秦枫还能坚持盯着初雪看，毕竟美女总是耐看的，而且那副认真而虔诚的样子，带着一种圣洁美，看上一会儿也不会觉得腻。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秦枫就有些顶不住了。
他不得不佩服初雪，佩服历代的圣女，真亏她们能一丝不苟地坚持下来。
于是，秦枫在视野的右边开了个小窗，开始分心办公。
就这样经过了数个小时，活都没得干了，法术波动的检测报告可算是让他打起精神。
他将手中拎着的蓝黑色相间的公文箱变形，展开了公文箱火枪。
这件武装，还是第一次被正式运用，秦枫甚至没有对外销售过它的衍生产品。
它算是重武器了，无论是攻击距离还是威力，在公文箱武装中都是第一。
它能制成将能量超压缩而成形的子弹，以此进行超远距离攻击。
在射击模式下，能量会在射出后分散开来，化作约700发的向前方放射的散弹。
而在重击模式下，活用大口径的大型子弹会放射炮击，贯通力极高，最远能命中三公里外的目标（前提是使用者有办法瞄准）。
无论在哪种模式下，其破坏力都会与使用的能源量成比例地增大。
它适用于炮轰街巷、造成大范围的破坏。
对点的贯穿杀伤也可以，但杀伤半径难以压缩，极有可能造成误伤。
由于这种威力，秦枫不曾考虑过将它大批量售卖。要是过度阉割的话，直接卖公文箱弓弩不香吗？
另外，它毕竟不是手铳，而是大型铳械（法杖），其结构和外形容易被拉特兰碰瓷，秦枫暂时还没有和拉特兰浪费时间的打算，也就不碰这条线了。
秦枫一边瞄准，一边思索该怎么办。
哪怕相隔千米，精准狙击也没问题，问题是怎么狙。
在天路上杀人，这肯定是最下策。
蔓珠院做得，他秦枫还真做不得，毕竟他不是谢拉格人，而对方却是离神最近的信徒。
自家的孩子怎么打也是家里的事，别家人敢动手，这谁能忍？
说不定就会惹到那个神，横生枝节。
那怎么办呢？
干脆就吓唬吓唬他们，顺便试探一下这个神好了。
根据至今为止的情报，秦枫怀疑这个神根本不看重这场试炼。
那个长老都手选初雪了，这试炼和神意还能有多少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