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脸上露出调皮的微笑，似乎很享受在江流面前卖弄知识的感觉。
“那就从头开始说吧，就从白匈奴崛起的事情说起......”
第228章：秦失其鹿，天下逐之
始皇帝嬴政。
这片土地上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类。
自从“天子”失去权威后，诸侯纷乱不休，开始并延绵了数百年的乱世，在乱世之中逐渐成长起来的七个霸主：齐、楚、燕、韩、赵、魏、秦。
固然有强弱之分，但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弱者，彼此攻伐、制衡、联盟，其结果便是各领一时风骚，谁也没有真正主宰过这个天下。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兴盛无比的时候，但也会有衰落近乎亡国的一刻，最终都不可思议的延续了下来。
大概，在这数百年的乱世中，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民锻炼出了难以想象的韧性，无论在什么逆境下都有奋起反抗的勇气吧。
无论哪个国家，在遭遇危机时，总是容易出现一些杰出的人物来挽救这一切。
然后，理所当然的，在这种激烈竞争之下，国家以及战争的形态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从仍然遵守仁义的春秋，到彻底崩坏沦为大争之世的战国，这中间发生了不知多少兴衰之事，宛如人类史的缩影一般。
以“英灵”和传奇故事的数量来说，这段时期的“繁荣”程度，大概可以在整个人类史上都是位居前列的。
其结果，便是在时代的末尾饲养出了难以想象的怪物......
这里指的并不是某个国家，或者某位君王，而是特定的国家与特定的王者相结合的产物。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想过大争之世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在这个时代以及更遥远的过去，并非没有出现过英明神武的君主，强大的国家也比比皆是，就算是横扫天下的劲旅也并不罕见。
然而他们都没能将自己的霸权维持下去，也没有结束这个乱世的力量。
没人会否决如管仲、乐毅、孙武、吴起这种人才的能力，也不会去质疑春秋五霸的魄力，或许有诸多局限在阻碍他们，但没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没能做到。
虽然内里原因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但在这个时代的共识就是如此：从前是怎样，以后也会怎样，或许有兴亡，但大争之世不会改变。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在此之前，或许最有魄力的君主也不过是以“天下共主”为目标，使各国臣服罢了，本质上也不过是春秋五霸的进阶版本。
这绝对不是什么没志气的表现，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常识。
然而“他”却毫无兴趣的摧毁了这份常识，开始了自己蛮横而令人畏惧的征伐之路。
前后十余年，便结束了延绵数百年的乱世，成为了天下间名副其实的至尊，也是唯一的“天子”。
弃王号而尊皇帝，废分封而设郡县，书同文而车同轨、征百越而伐匈奴每一件事都足以在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后世的诸多君王，大部分终其一生也很难做到与其中任何一件事相媲美的伟业吧，能在功绩上与之相比的寥寥无几。
尤其在这个时代，能亲身体验其威压的人民心中，他的形象超越了人的限制而到达了神......或者与之相反。
他的强权是如此不可动摇，以至于可以肆无忌惮推行彻底颠覆一切的变革，而反对者则连让他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么会被人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
固然，他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然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这两点并不冲突。
后世的子民，大概会发现他的伟大并加以称颂吧，但在这个时代，对他的畏惧和怨恨早已埋在了百姓心中。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于客观来说，对其产生怨恨才是“正义”的。
在“秦”的角度看来，这是一场伟大的征服。在后世看来，这是“大一统”的基础。
但在当时被灭亡的六国之人看来，这只是单纯的被侵略、被掠夺、被支配而已。
君王被斩杀、囚禁、放逐，宗室被当作奴仆使唤，国民的尊严和生命被无情践踏，甚至于连自己的文字都无法保留下来。
难道我们的子孙，竟然要为杀死我们亲人的敌人服务，使用他们的文字和语言，全然忘记自己的祖宗吗会这样想的人应该比比皆是吧。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才是占据大义的那个。
只不过畏惧皇帝的权威，所以才不敢反抗罢了。
若是那位皇帝真的能够永生，那么完全可以用时间来让人民淡忘仇恨，但他死了，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死掉了。
原来“皇帝”也并不是真正的神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松了一口气呢？
那么理所当然的，未曾消解的仇恨开始爆发，强大无比的帝国立刻陷入了崩解之中。
这不单单是因为继任者能力不足而出现的混乱或许有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
理由很简单，这只是来自上个时代......被始皇帝亲手结束的乱世，至今依然残留的悲鸣而已。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被掠夺了的话就要夺回来，被杀死了亲人那便翻倍报复，愤怒支配了这个时代的所有人。
秦在愤怒，六国的残党在愤怒，平安度日却被卷进来的百姓也在愤怒，虽然理由不同，但最终也只能变成互相厮杀的修罗场了。
彼此理解？开什么玩笑！
不进行对等的报复，大概谁也无法停下来吧。
然而，即便很残酷，但这也在“正确”的轨迹上。
如果按照正常的顺序进行轮转，那么这片大地将在剧烈而短暂的动乱之后重归于一，并开启了将近四百年的大一统格局，甚至化为一个民族的烙印。
但历史在这里出现了一点不同。
原本在秦始皇时期便被击败，以至于无力插手中原乱局，直到天下重归一统才恢复元气的匈奴，竟然在始皇死后没多久便开始了对中原的侵略。
匈奴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根基，事实上它也有着相当健全的制度（相比这个时代的其它游牧民族），甚至有了一个帝国的雏形，日后能与鼎盛时期的汉帝国相抗衡，也正是因为这点。
不过这原本需要数十年的积累才能做到，毕竟他们刚刚被长城守卫军团重创......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重回巅峰。
而且其内在似乎已经完全不同，甚至连外貌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
匈奴风俗崇尚白色，故而南下的匈奴也被称为白匈奴。
他们在名为“白帝姬”的领袖指挥下，越过了长城防线，倾覆了守卫军团，并迅速占领了北方的数个重要州郡。
或许一个匈奴人被叫作白帝姬而非“单于”显得很奇怪，但据说那人就是如此自称的，倒也让人无话可说。
而此时，来自山东六国的复仇浪潮也如火如荼，秦在短短的两年内便失去了对三分之二领土的统治力，将兵力进行收缩，重点防守关中基本盘。
六国起义军的首领是一位名唤项籍的楚人，而楚国尚赤色，故而军队衣袍也以红色为主基调。
另外，秦国自古以来尚黑。
故此，也可将此时秦（黑）、匈奴（白）、楚（赤）相互对抗的局势称为“三色天下”！
“......黑色象征五行中的水德，而白与赤则分别是金与火。
要知道，这片大地的灵脉几乎都是以五行的法则来运转的哦，而现在三色天下的格局，隐隐间扰乱了五行的比例，导致了灵脉的混乱，甚至影响了天象。”
在最后，小玉如此总结道：“总而言之就是人祸变成了天灾，虽然稀奇但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啦。”
M78星云 756365104
PS：这一章几乎没有什么剧情，全都是个人看法和背景介绍，所以看起来可能觉得水一点......
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设定一下背景的。
第229章：战争的阴云
江流一路上听小玉说了不少事情，对这个时代的基本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现如今，如有神助的白匈奴占据了原本的燕、魏两国的地盘，以及小半个赵国，在长平这个地方与秦军相持不下。
之所以会选在“长平”这个有名的地点，是因为这本就是所谓的形胜之地，想要扩大彼此的疆域，这里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当初秦赵两国在此决战也不是单纯的巧合。
此外，当初赵将廉颇在这里防守秦军修建了大规模的壁垒要塞，虽然不如长城却也能扼守险要，其遗迹至今犹存，稍微修缮一下就能重新利用，进而克制白匈奴的轻甲骑兵。
只不过要是被廉颇本人知道当初用来防御秦军的工事，如今却反被秦人利用，心情大概会相当复杂吧。
秦则是牢牢守住了关中基本盘，并依然占据着原先楚国与韩国的大半，与六国联军在原楚国郢都一线相互厮杀。
剩下便是占据了大半个齐国、小半个楚国、以及吴越之地的六国联军......说是联军，但其实是齐国出兵出财、楚国出将出帅的状态，其它几国没有地盘，只有挂名的诸侯后裔而已。
更南边其实还有百越，原本隶属于秦，但交通隔断之后似乎是有了独立的想法，所以没有与六国联军为敌，而六国也没有管它。
就好像匈奴和秦的西方其实还有百族杂胡一样只要不来捣乱，就暂时放着不管。
三个势力各自相互接壤，也互相敌对，但由于六国和秦累世积怨，所以比起白匈奴，对秦的敌意更大（也跟六国联军以楚齐为主有关白匈奴占的不是他们的地盘。）
白匈奴是一视同仁，把秦与六国平等看待，不分主次地进行攻击。
至于秦，则是有以地理天险步步为营，守住基本盘，争取外围领地，然后坐观天下成败的意思。毕竟，关中地区确实易守难攻，函谷关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小玉和在的地方是原魏国都城大梁附近，但秦灭六国时水淹大梁，百姓军民沦为鱼鳖者不计其数，原本的城池已然崩毁，其后数年形成一片土质富饶的平原，然后秦从它处迁移民众安置到这里以充实人口、开荒阔野。
这中间自然也发生了不少难言之事，能活下来的移民只有十之六七，但不管怎么说好歹安定了下来。
然而刚刚过了十几年安稳日子，才长成一代人，始皇崩殂、天地异变，他们又被逼到了灭亡的边缘。
即便不考虑天灾和妖兽的问题，这里也即将沦为战场，据说白匈奴的军队已经在故韩之地的阳翟开始对峙，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世道还真是不太平啊。”
江流皱着眉说道：“这里的情况可比我所知道的历史复杂多了......不，没什么，我自言自语而已。”
“嗯，世道确实很不太平，始皇帝灭六国之后，虽然徭役很辛苦，但毕竟没有了大规模战争，算是安定了一段时间，可还没能恢复元气就遇到这种事，唉。”
小玉的心情郁闷下来，臀后的尾巴也低垂着摇来摇去。
“供奉我的那些村民们，最近也想着实在活不下去就搬走，看能不能找到安稳的地方生活，可如今到哪里去找这种地方啊。”
“听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边说着，江流表情一怔，忽然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看向东方。
“小玉，刚才你说这里附近有白匈奴和秦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打仗对吧？”
“是啊，怎么了？”
“......这可真是不巧。”
片刻，从远方传来宛如闷雷滚动的声音，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一条隐隐的白线，不多时就连地面也震动起来。
“匈、匈奴！”
小玉立马紧张起来，尾巴上的毛都猛然竖起。
“而且还这么多！”
“不要害怕，这些家伙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流按住狐耳少女的肩膀，安慰道：“他们甚至没注意到我们。”
被江流的冷静所感染，小玉慢慢安定下来，过了一会一看才发现，那些白匈奴的骑兵并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远远地就沿着某条相当宽阔的大河向南方奔去了。
确实如江流所言，并非冲着他们而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哪有为了两个人就出动上万骑兵的。
在这个距离之下，对方甚至都没注意到这边有两个“小黑点”。
“顺着河水......你是本地人，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吗？”江流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