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召唤物很奇怪 第183节

“为什么要冒险?”勒琳追问,“在北城,你完全可以先跑掉,可你对外的说法是,留下来观察召唤物…你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吗?”

“从你布置的战术来看,我确信你是个谨慎的人,可你这次做的事大胆至极,简直不像是一个人,我听到消息之后以为你脑子烧坏了。”

原本跟着勒琳一起笑的路禹听到这个问题,笑容也消失了。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苦涩地咂摸着嘴,反问:“我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驱使着我非要亲眼确认,你信吗?”

“我会觉得你在胡说。”

路禹苦笑:“可事实正是如此,听到雾妖给我的信息,我第一时间就是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人家是六阶召唤师,而且还是个狂热召唤学者,你不会觉得自己比他还强,还懂召唤术吧?”

听着勒琳的嘲讽,感受着在脑海中盘旋的情感碎片,路禹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了智了。

在他看来,血肉战车就该是他的东西。

那是他创造的心血,他是原创者。

可莫名其妙的,欧尔库斯竟然拿走了他的作品,并且用他的作品屠杀着自己阵营的人。

他无法接受。

他书写了召唤手册,召唤出的两个召唤物都迫使世界意识予以应对。

他难道比这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借用了自己创意大杀四方的召唤师差吗?

事实证明,理智这种东西往往很脆弱。

也许是自大了,也许是不甘心,又也许召唤师内心中不断回响的冲动,令路禹最终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条路。

“我不比他差。”

勒琳没有继续嘲笑路禹,而是认真的用澄澈的眸子注视着路禹。

“好啊,那就证明给我看。”勒琳说,“其实我还是能够理解你口中的冲动的,召唤师无论在哪,现在都是个稀罕的职业了,难得遇上一个,谁都不服谁,可以理解。热血上头,理智缺失了,也可以理解。互相吸引着,向着对方靠,我也能理解。但是…”

“前提是你能战胜他。”勒琳拍了拍路禹的脸,“来自异乡的召唤师,如果你的召唤物不如他的强大,召唤术不如他精通,那就牢记这个教训,好好控制你内心的冲动,不然…”

“你会死的。”

路禹谢过勒琳的教育。

“放心吧,这次之后,我会更加谨慎…只要感知到危险,就把自己隐藏起来…躲到谁都看不到的角落里。”

勒琳推门就要离去,路禹喊住了她:“你很快就能看到证据了。”

勒琳只当路禹在开玩笑,她不相信摩斯塔纳有人比欧尔库斯在召唤术上的实力更强。

她敷衍地说:“好啊,我期待你给我带来的惊喜。”

....

185.记住塞列尔人一个不留

伴随着塞列尔魔法师对西南两城不断发起的进攻,蓝水的抵抗越来越微弱,丢失的城区也越来越多。

直接罗沓说要七天灭亡蓝水,似乎即将成为现实,因为今天一天,整个蓝水在魔法铳的打击下,几乎组织不起一次有效的反击,而此前,他们会不留余力地抢夺回丢失的城区。

因为火焰巨人的表现过于吓人,因此十分谨慎的塞列尔贵族们制订了非常保守的作战策略,并最终取得了成效。

无论火焰巨人隐匿在何处,又或者火焰巨人根本就是一个特殊的魔法,他都无法再造成大量的杀伤,因为塞列尔已经调整了阵型。

前线捷报频传,也让原本高度紧张的塞列尔高阶战力松了口气,毕竟将军肯尼萨就是在蓝水五阶的殊死反扑下守了重伤,险些阵亡。

抵抗力量变弱,也就意味着蓝水的有生战力越来越少。

伴随着北城,东城的塞列尔士兵推进,蜷缩在北城与西城的蓝水士卒已经没有了挣扎的余地。

从蓝水城回来之后昏迷了一整天的欧尔库斯此后一直在做噩梦。

在梦中,血肉战车不断地将触手扎入他的身体,吸食他的血肉,然后又把血肉再注入回他的体内,好似捣蛋的小孩子用吸管吸吮盒装饮料,一吸一吐,不喝,就是玩。

每天血肉战车的玩法都不同,有时时把他当做路砖,来回地碾压。

有时是被血肉战车身后的肉瘤喷出的浆液化作白骨。

这种像是酷刑大赏一般的噩梦却让欧尔库斯格外兴奋,他觉得这是血肉战车在为自己介绍他所拥有的力量,也更让欧尔库斯相信,自己对于召唤仪式,乃至召唤仪式的源头,是个特别的存在。

不然,为何自己能够屡次听到冥冥中的声音呢?

支付了代价之后整整六天,他浑身无力,半点魔力都调动不得,这也符合召唤时所说的代价。

如今恢复状态的他,看见了被塞列尔贵族宣布今日覆灭的蓝水城,又一次涌起了召唤的念头。

他忘不了那个叫做路禹的少年。

当时在追逐路禹的过程中,因为距离遥远,他好几次打算放弃。

毕竟身为六阶,也害怕陷入重围,即便有血肉战车陪伴,召唤师也是很脆弱的。

但是一向沉稳的他,却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冲动。

“追上他,追上他!”

不断地回响。

自从召唤出血肉战车之后,欧尔库斯就对这些信息十分敏感,以至于他顶着被塞列尔贵族去信皇帝的风险,都要一追到底。

在见到路禹时,他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他无法感觉到路禹的特殊之处。

平平无奇,甚至感受不到魔力。

而内心的冲动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抚慰了一般,不再回响,最终在血肉战车不听控制的影响下,转变焦躁与不安。

直到此刻,这种感觉依旧萦绕于他的心头。

欧尔库斯为面包准备好了食物,迫不及待地请示了塞列尔贵族们,赶往了蓝水城前线。

“路禹,你还活着对吧…真的好奇怪啊,虽然我看不到你,但是却能感觉到你的存在…这份由你赐给我的不安与焦躁,就由你的死亡来抚慰吧!”

路禹必须死!

勉强能下地行走的路禹见到了西格莉德。

该说龙女身体素质真的强悍吗,这家伙在被治愈之后休息了几天,竟然连道伤痕都没留下。

与之相比,病恹恹的路禹,显得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你说你,这么怕死非得这么冒险,这下好了吧,搞成这幅样子。”西格莉德虽是吐槽,却听不出埋怨的意思。

“你啊…就稍微照顾一下我这个病人的心情好吧。”

“行行行,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西格莉德搀扶着路禹来到了蓝水南城的一处地穴。

这里本是蓝水用来储存贵重物品的地方,此刻已被腾空,用来放置战死在蓝水城内的族人尸体。

没有那么多的白布,所有的尸体都是裸露着摆放,那惨烈的面相甚至让西格莉德这个暴力狂不忍目视。

魔法信使不断地飞抵此地,告知路禹外面的战况,在璐璐缇斯昏迷不醒之后,他只能以这种方式获得信息。

忽然,路禹一种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像是有一缕丝线与远处飘来,在路禹脸上不断的撩动。

“欧尔库斯。”路禹下意识地念叨出了这个名字。

又来了吗…又是这种强烈的冲动。

说到底,这种冲动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强烈,以至于能够穿越空间传递而来?

这,绝对不是魔法!

就仿佛有一股力量,促使着路禹与欧尔库斯再度碰面!

路禹捂着头:“这次我不会再被你影响了…为了这座蓝水城的人,为了我身边的所有人…我不会再犯错误。”

路禹向着前方的无数尸体抬起了手,他没有直接进行召唤仪式,目光从每一个力战而竭的英雄身上扫过。

“我从未有过指挥的经验,从未经历过战争,可以说所做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但是…我真的想赢,因为我的朋友们都在这里…那些与你们并肩作战的战友,每时每刻都在死去…在这寒冷的冬天,他们本该聚集在一起,欢声笑语地烤着火,望着雪花,度过惬意的一天…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这里是你们的故乡,他不该被一个残虐的入侵者夺走,让你们的魂灵连一个留恋之处都找不到。”

“我,路禹,一个籍籍无名的召唤师,摩斯塔纳之外的来客。”

“一个愚蠢的,希望能够为蓝水,月影,鸢尾,乃至摩斯塔纳带来一丝希望,掺和进来的人。”

“我的召唤物将吞噬你们的残躯,以你们的血肉为食粮…”

“如若你们盘桓与这片土地之上,如若你们正在聆听…”路禹眼眶发红,“怨恨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们的守护家园的愿望,由我继承。”

“请用你们的血肉,最后再帮助你们的族人一次吧!”

“召唤!”路禹用力地大喊,似要把胸腹中已经压抑不住的情绪全都喷涌而出。

伴随着召唤仪式的进行,路禹体内不断输出的魔力快速地凝聚于虚空。

路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看到了一个不断旋转地黑洞,正在不断地吸收着自己输出的魔力。

此前如此多次召唤,他从未见过这个黑洞。

不仅如此,路禹见到更为令他诧异的一幕。

在召唤物与半空中成型时,释放出了极为耀眼的光芒,也是在此刻,他隐约看到,地穴中无数光点在闪动,好似萤火虫。

他们不断地漂浮,游荡,缓缓地聚集向了路禹构筑出的召唤物身边。

像是错觉,召唤结束,光芒消散,路禹怎么都找不到那些光影的痕迹,就连那个不断旋转,吸收魔力的黑洞也在瞬息间消失了,只有躺在黑盒中的“钢琴”正探出脑袋,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同于以往,钢琴没有向路禹索要抚摸,触手上突起的眼球似是在注意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直到路禹上前,方才探过来,亲昵地蹭着路禹的手。

“钢琴,每次召唤你出来,都没让你吃饱,抱歉了…”

小触手钢琴忽然把身子伸长,用黏糊糊地身子蹭了蹭路禹的脸颊,如果不是路禹阻止,他已经打算把嘴巴裂成三瓣,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再给路禹一个吻了。

路禹拍了拍钢琴,指着周围一具具残缺的身体,颤抖着说:“去吧,去吃吧。”

“不只有这里,放心…这一次,食物管够!”

钢琴扑向其中一具尸体进食的同时,路禹快步走出了地穴,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冷却着因为泪流不止有些滚烫的大脑。

不该这么懦弱的,他早就有觉悟了啊。

在战争中仁慈是大忌…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啊。

落叶归根,这种执念,路禹懂,因为他那个遥远的故乡也是如此。

不同于埋葬,火化,钢琴的吞食会将他们化作驱动自身成长的魔力,最终他们不会于这个世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呼啸的寒风很快就将路禹的泪水逼了回去,路禹炙热的情感也逐渐冷却。

不知道为何,他的脑海里开始回荡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如同蚊呐,无法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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