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尔库斯说过,任何一个人听闻召唤师能够召唤出远超自己位阶两三阶实力的召唤物只会大骂“吹牛的傻子”,如果有人听闻一只召唤物能干掉十万人,那他只会毫不犹豫给这个白日做梦的人一巴掌,怒斥他把自己当白痴。
“你可以试试。”路禹以不容置疑地口吻宣布,“让塞拉,咕噜,猫荆离开我身边,既然你们这么想窥探一个学派的究极之秘,那我就展示给你们看,只要我拼拼命,让八阶出点洋相应该不难。”
光辉化身之首顺着路禹的视线望向了不远处的使馆区域。
没有人相信路禹手中有能够影响七阶的恐怖召唤物,一个四阶魔法师怎么可能付出那样的代价。
但是,事情不能再闹大了,无数使者仍在教皇塔区域内,他们必将察觉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教国不能在加冕前迎来一波难以解决的舆论压力。
路禹似笑非笑地举起手中的召唤典籍,玩味地咀嚼着那句话。
“教国意志的延伸必须将教国利益放在首位。”
说着,他把书递向安东尼奥。
“接啊。”
“怎么不接啊,接了一定要看,要仔仔细细地翻看每一页,确认里面没有隐藏特殊的物件。”
安东尼奥下意识后退,路禹把书又拿到博尔德的面前,然后是大祭司…
光辉院的每个人都意识到了问题棘手之处,对于那本典籍避之不及。
“怎么不看啊,一定要看,刚才不是还喜欢看吗,不看就没机会了!”
安东尼奥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路禹、塞拉、咕噜女士,带上你们的东西,离开教国吧…”
332.回家
光辉院的人意识到了安东尼奥的想法。
无论路禹等人是否盗窃了遗体,并烧成骨灰,如今搜查,东西并不在他们身上,那就不该让事情更加糟糕,何况还有使者被封锁在内。
假设他们真的是盗贼,并且将骨灰隐藏在了隐蔽处让他们一时半会无法找到,在光辉化身严密的封锁下也无法将骨灰从教皇城内拿走,他们仍有时间一点点细细搜索。
安东尼奥其实没有想得那么复杂,他只是真的不想让塞拉敌视自己…他不想成为劳伦德厌恶的人,可是教皇这个位置,容不得他退后。
他何尝不知道劳伦德希望离开教国,陪着猫荆一起看看这个世界…
罢了,罢了…
安东尼奥已经从对话中确信路禹等人联手完成了这一切,因为猫荆的演技断了档她不再表现出对劳伦德遗体失踪的疯狂与焦急,转而因为路禹与咕噜被逼迫而忧心不已。
母爱破坏了她完美的演技。
既然路禹完成得如此出色,不留任何把柄…那就让他赢吧。
教国不该如此无耻,生前死后都将劳伦德牢牢禁锢于身边。
路禹收拾好行李,安东尼奥却突然向前并向他伸出了手。
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让路禹警惕心大作,然而安东尼奥低声的话语却让他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
“告诉塞拉…我的位置容不得我有别的选择…我很喜欢她,但真的没办法,不要厌恶教国,想诅咒的话,就诅咒我吧…”
拥抱结束,两人神色如常,内心却波涛汹涌。
路禹冷哼一声,自然而然地挽起塞拉的手,路路一看,也自然而然地抓住了路禹的另一只手,这怪异的模样像极了一家三口。
在众人的目送之下,路禹、塞拉、路路渐行渐远。
直至三人均消失在夜色当中,光辉院众人这才开始苦恼究竟该如何掩饰劳伦德遗体失踪一事。
安东尼奥问猫荆:“您不走吗?”
“两位黑衣修女的尸体仍未埋葬,我稍后就走,不会给教皇大人添麻烦。”
安东尼奥无视话语中的讽刺,点点头,召集所有人开始正式商议解决方桉。
猫荆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如果此刻照镜子,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笑得很灿烂。
“塞拉和路禹…演技真好啊。”她不由得感慨。
转过身,猫荆忽然发现有哪不对…
她认真地观察四周的光辉化身们,冷汗直流。
教皇城外,塞拉位于山顶的宅邸,三个瞒天过海的人来不及庆祝,飞速地帮塞拉收拾需要带走的物件。
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屋内忙碌的三人同时向外面看去。
光辉化身之首静静地站在未关的门前,却没有更近一步,他礼貌至极地开口询问:“我可以进去吗?”
原本表情放松的三人纷纷警惕地站到了一块,他们没有回答光辉化身之首的话。
塞拉问:“安东尼奥反悔了?”
“不,他正在思考如何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你还是想把遗体丢失扣在我们身上啊。”塞拉神情不悦。
光辉化身之首自顾自地进入屋内,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他摘
这是一个即将步入暮年的男人,黑发中零星可见不协调的白。
“别紧张,我不是来追回骨灰的,塞拉…”
一个卷轴飞向塞拉,她伸手接住,疑惑地打开,然后…
浑身颤抖的塞拉难以置信地望着光辉化身之首。
“劳伦德教皇担心你和路禹的计划出现破绽,也害怕光辉院里有人急眼,不顾影响,当着使者们的面追查到底,所以安排了我帮忙。”
卷轴劳伦德那熟悉的字迹让塞拉下意识去抚摸,劳伦德的影像浮现令她意识到面前的人没有说谎。
路禹疑心重,他接过来认真看了一遍,抬起头时,光辉化身之首满脸无奈:“果然如劳伦德教皇所说,你总是很谨慎。”
路路问:“也就是说,你刚才一直在…”
“配合你们演戏,这不容易,让我杀人这我很擅长,但让我顺着你们的戏发挥,并且引导向劳伦德与我所说的剧本方向…不太容易。”
光辉化身之首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我带着面纱,他们看不到我的表情。”
路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也绷不住了。
“劳伦德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啊,这也太吓人了…你质疑我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空白吗,可我看着怎么像是瞬间就想好了对策…你拿着书极限拉扯时我都害怕无法兜住,还好光辉院的人还是意识到了不能把家里的丑事外露,不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至于为什么不提前说…也许是事发突然吧,我是在劳伦德教皇去世前两天才得知你们大胆的计划…一开始我真的想拒绝,但想起教皇为教国所做的一切,我的心不允许我继续维持那条冰冷的准则。”
“也许留下劳伦德的遗体对未来的教国有诸多的好处,但…偶尔光辉化身们也想顺从内心。他是我们的光辉,他最后的愿望,应当被满足。”
“就连善后的方法,他也已经写好,现在应该已经被我的手下拿给安东尼奥教皇他确信安东尼奥教皇不会为难塞拉神选,他或许保守顽固,但他绝不无情。”
那抹温柔的光依旧在照拂着他们,即便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光辉化身之首说:“其实除了特地告知你们这点外,我也想求你们解惑…你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骨灰又在哪?”
路禹与塞拉相视一笑。
能让一位八阶的帝国意志表现出如此模样,他们无比得意。
计划说起来复杂,但执行起来也简单。
最初路禹的方桉的确是让小暗将骨灰存于肚子当中,但是之后他觉得这并不稳妥,因为小暗过于明显,总会有人察觉到,因此路禹故意带着小暗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它的存在,用她吸引火力。
行动时间的选择也很关键,使者的存在使得遗体丢失后教国的所有反应都畏首畏尾。
光辉化身之首比较性急,他急忙问:“我好奇的是,你们都没有进入教堂内,那是如何…”
“你有没有发现,从始至终,我们身边像是少了个人?”
“少人?”
光辉化身之首困惑不已,他苦思冥想,那个路禹、塞拉、路路之外的身影一点点浮现。
美丽迷人,长着显眼的血族小翅膀…
说话间,须臾出现在了光辉化身之首明显,然后…不停地闪烁。
每一次闪烁,须臾都会向前移动一段距离,而她的身影是如此飘忽,如同云雾。
光辉化身之首站了起来,他指着须臾,张大了嘴巴,许久之后,哈哈大笑。
“难怪劳伦德大人如此欣赏你,难怪塞拉神选选择了你作为她的伴侣…这太神奇,太有趣了。”光辉化身之首不断地摇头,“召唤物…她居然不是人,可她是如此地逼真,光辉之神在上,如果不是仔细地去感受,谁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魔力波动,这太神奇了!”
光辉化身之首只顾着开心,没发现路路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路禹根本无需进入主教堂,他只需要在召唤范围内精准地将须臾召唤而出便可。
至于焚烧火化的道具应该是卷轴,主动进入主教堂帮忙的塞拉一定提前布置好了,内部那些阵法对付外人还可以,对付内鬼基本无效。
须臾收集完骨灰之后,只需要不断地上演刚才那样的闪烁把戏,在夜色当中,根本无法捕捉到她的踪影。
路禹只需要恰到好处地返回教皇塔,在途中“顺便”捡走骨灰,就可以完美地把自己摘出去。
劳伦德应该不会介意自己在草地上滚了很长一段距离才重新获得安稳,毕竟他一向很慈祥。
“我知道了,你的水母召唤物小暗是个引人怀疑的靶子,那么真正的骨灰呢…你藏在了哪?”
这个光辉化身之首似乎被路禹的操作震惊到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发现最关键的一环。
路路把手上的书缓缓打开,没有召唤知识,这本厚重的书籍被挖空的书页中存放着圆柱状的金属罐子。
光辉化身之首望着罐子,肃穆地起身,然后一点点跪了下去。
不知所措地路路想要移开书本,但是塞拉制止了她。
光辉化身之首眼中带泪,轻轻将头贴向地面:“劳伦德大人…光梧为您做好了最后一件事,以后再也不能为您效力了…我将与光辉化身们用生命守护您托起的这个帝国,直至光辉散尽,生命的终焉…若是真的存在光辉的彼岸,请让我们于那里相见…我们愿意再一次为您播撒光辉…”
路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为佩服的领袖曾经是哥布林王索兰,愿意为自己的族人延续与进步愿意牺牲自己的他即便是异族也令路禹赞叹不已。
但索兰毕竟是异族,路禹绝不会产生想要追随他,与他一起前行的念头。
之后无论是格朗帝国,索雷森,还是摩斯塔纳,路禹没有再见到如同索兰一般的领袖。
直到梅拉,直到他遇见了劳伦德。
他那如细雨般滋润心灵的一言一行,无愧于心的举止,发自内心的善意都让路禹忍不住想要亲近他。
就像是那一朵朵向日葵忍不住面朝太阳,好似只要跟随着他,便能够获得温暖与幸福。
他不需要用阴谋阳谋,只需要展现真实的自我便能俘获每个愿意与之交谈的人的心。
等到光辉化身之首光梧控制好情绪,塞拉上前与他拥抱道别。
“再见了神选大人。”
“不,你忘记了,劳伦德口中的动荡结束之后,我们将再次见面。”塞拉笑着提醒,“保重身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还年轻。”
“长寿是劳伦德大人的善良获得的赏赐,我们行走于暗影中,鲜血在我们的指缝中流淌而过…衰老总是很残忍,也许再见面时,我已不是光辉化身之首。未来的那一位,是否依旧对您与远去的劳伦德心存敬意,没人能保证。”
“神选大人,请努力经营好领地吧…幸福的,不受拘束的与您的爱人路禹一起生活下去,那一定是劳伦德大人最渴望看到的画面。”
塞拉有些尴尬,但是也不好解释,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