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布，布鲁先生？”这声音有些清脆，却能听出，是个年轻男性。
扶着站台墙呕吐完的老布鲁扭过头，想看看是哪个人这么有勇气，在这种情况下来打招呼，认识？要是我我就假装不认识！
“布鲁先生，果然是您！嗯？您的胡子怎么变短了？”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块大大的白底黑字招牌，上面写着“欢迎布鲁先生”，大大的招牌衬得旁边男子身体有些单薄，头发发蓝，典型的「水手」后代异变，面容清秀，脸上挂着惊喜，丝毫不为老布鲁的呕吐行为感到羞耻。
“老杰克的小儿子……这个牌子好丢脸，快收起来……”老布鲁左臂夹着手杖，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摇了摇头，想要把刚才大脑记忆住的“香甜”味道赶出脑海，却怎么都做不到。
“是嘛，我觉得还行……布鲁先生，父亲听说您要来贝克兰德，昨天就让我在车站等着接您……嗯，我就说您不会昨天来的……”杰克布有点高兴地说道。
老杰克的大儿子叫小杰克，现在在廷根历练，就是为老布鲁取出“小丑”魔药两件主材的仓库看守；小儿子出生后不知道怎么取名字，于是加上了布鲁的发音，叫杰克布，嗯，他们都是取名的鬼才。
“嘿，昨天我还有事……”老布鲁打起精神，调动非凡，抹去了自身的不适，不由得问道：“贝克兰德每天都是这样吗？这雾气……比我上次来还要夸张……”
“倒也不是……”杰克布主动接过了老布鲁的皮箱，身位稍微靠前，领着老者缓慢离开，边说道：
“《贝克兰德日报》做过统计，目前，这样的雾天也就75天上下而已……比30年前的60天，没多多少……”
老布鲁左手提着手杖，跟在杰克布身后，听出了年轻人的讽刺语气，同样嘲讽道：“看来12年前的大瘟疫只让王国建立了先进的下水道系统……或许，还会有一场灾难，是因为这浓郁、刺鼻的雾气……”
预言家老布鲁的话并不新鲜，生活在贝克兰德的人并不是傻子，这样的言论在各种报纸上都有提到，无烟煤、无烟木炭也在被提倡使用……但这基本上不解决问题，反而会激发新的矛盾。
杰克布和周围的人影都有些习以为常，甚至非常赞同，贝克兰德的天气问题，是聊天时永远不过时的话题只要你也对这浓雾有意见，我们就是好兄弟姐妹。
老布鲁跟着杰克布走出了拥挤的蒸汽站台，到了人比较少的街心草坪处，杰克布明显放松了很多，他右手抱着木牌，左手提着皮箱，脸带笑意地说道：
“布鲁老爹，斯维因老爹身体怎么样？我父亲老是念叨你们，说什么你们不肯来贝克兰德陪他，兄弟们不能团聚……地铁这边走……”
“老斯维因？”老布鲁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在，嗯，修路吧？”
……
时间稍微往前一点，黑荆棘安保公司除“不眠者”外，早上是八点上班。
克莱恩六点半起早，拿起太阳厨刀准备早餐，和家人享用完毕后赶忙去水仙花街11号，他记得道路上还有老布鲁家门口都还有血迹……
如果没有清理，自己必须得趁时间天色还早，做出掩饰，嗯，如果老布鲁还没出发，顺便可以请他到家吃个早餐。
但他……明显想象力不够丰富，低估了老布鲁的行动力。
克莱恩走到昨晚发生争斗的地方，表情都要绷不住了，水仙花街道路是水泥砌成，相比于更发达的区域，区别是不够宽。
此时，道路中心被挖出了一个大洞，露出泥土的地面，大洞顺着一个方向，蔓延出了一条沟……
他顺着如此明显的“线索”，果不其然，尽头就是水仙花街11号……
“卧槽……这就是……专业的清理人员？这也太夸张了……连带沾染着血迹的水泥扣走了？这思路……我接受不了啊！”
克莱恩想笑，也就笑了出来，他从水仙花街11号右边花盆下拿出备用钥匙，锁芯转动，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餐厅、餐厅地面，连餐厅附近的木地板……都不见了……附着在上面的血迹，自然也就不见了……
“卧槽……”克莱恩虽然已经猜到，但真看到还是感觉……离谱。
“汪！卧槽！”阿福欢快地跑了过来，跟着学了一句话。
感谢“本人已掉线”大佬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观看，感谢支持！
第62章 圣风大教堂
老布鲁回想着「混沌水洼」现在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可惜的是水泥有点少……不然铺满地面，也就看不出下面的海水了……哎，我煮的神血……什么时候……再……
此时，老布鲁和杰克布已经坐上了前往乔伍德区的地铁上，一等座。
贝克兰德地铁诞生于二十五年前，前身没有坐过，但现在的老布鲁对地铁可太熟悉了……以前上班，每天两次，雷打不动……
哐当哐当，老布鲁随着地铁的车身摇晃着身体，这是他熟悉的节奏，但在之前在蒸汽列车上睡得够久了，也就没再瞌睡。
他突然想到，这样乘车，身体随着地铁的转弯而晃动……加速减速而晃动……
嘿，这不是一种活生生的，来自生活的舞蹈吗？来自生活，高于生活！这种舞蹈就叫做“地铁乘车舞”！延伸到所有的交通工具，那就叫做“乘车舞”！
嗯，回头可以试一试……不过这种舞应该取悦不了愚者，蒸汽与机械之神？
哈，但愿有机会，让欣赏我的舞姿……说不还能成为眷者，圣老布鲁教堂！嗯？那不是和罗塞尔成兄弟了？我的眷者兄弟……你……安息吧，我救不了你。
杰克布看了看旁边苍老却开朗、快乐的老布鲁，心里叹了口气，听父亲说，比自己年长不少的小布鲁哥去世了，布鲁老爹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好，居然想要晋升序列7……
如果只是来贝克兰德放松心情的，该多好啊……
……
乔伍德区，圣风大教堂，风暴教会贝克兰德总部，千年前风暴教会总部，现在的风暴圣地之一。
也是著名的风暴老鸽们的聚集地，嗯，许多名场面的背景板，耻辱柱……还有……克莱恩秘偶被劈死之地。
想到这里，老布鲁有些紧张的心情变得放松，害，不就是，融入鸽群吗，跟回家似的……发抖。
老布鲁咽了口口水，眼前这座高耸的教堂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仅仅站在远处望去，就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它顶部的尖塔，被薄雾笼罩，似乎直插天穹……
“靠，心虚什么……我可是忠心耿耿的老代罚者！老信徒！”老布鲁早就告别了杰克布，单独前往圣风大教堂，他在教堂前的广场给自己打着气，试图劝说自己别怕，收效甚微。
他迈动步伐，跟着不少的人流，慢步走向了那仿佛深渊巨口似的教堂大门。
人流中，有穿正装，拿手杖的绅士，有穿工装的工人，有衣着比较旧却干净的男性，嗯，最大的特点是女性极少……
这很正常，即使风暴教会不再提男性地位至高无上，但观念是有惯性的，无数的风暴男性信徒，依旧抱有原来的看法，越是底层，越是明显。
贵族、富商阶层，即使有这种看法，他们也尽量隐藏起来……这已经算是一种新的体面、新的讲究，即，不冒犯对方的信仰，这就是风暴和黑夜，共存千年达成的共识、默契。
至于机械……嗯，只能说……还行，毕竟蒸汽与机械教会的基本盘在因蒂斯，罗塞尔是他们无法抹去、也不能抹去的灵魂人物……
哎，又想起罗塞尔了，我未来的眷者兄弟……你别念叨我了，我救不了……
老布鲁的脚步很慢，他的灵感在预警，前方，极度危险……
哎，谁不知道危险啊，克莱恩进去祈求，一两分钟后秘偶都被劈成灰了……
老布鲁理了理左侧口袋里的手帕，拿着“海底神木”手杖，不再犹豫，穿过安静的走廊，来到了大祈祷厅。
此处，四周壁画相连，没有一丝空白，以金和蓝色为主，勾勒出神圣威严的感觉，再加上超过百米高的穹顶，让人仅仅是站在这里，就无可控制地双腿颤栗，低下脑袋。
老布鲁走到左侧第二排椅子，强行镇定坐下，靠好手杖，放好皮箱，取下帽子，摆出面对愚者时的一张虔诚脸，闭目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双腿不再发软的老布鲁缓慢起身，走向圣坛，对旁边的主教行了一礼，然后来到旁边的奉献箱前。
老布鲁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钞票，2张10镑，6张5镑，一一投放了进去。
金钱开道！看啊！神明！这就是，我的虔诚！
老布鲁忍住了跳起所谓的“古精灵舞”冲动，他怕刚开始跳就被暴起的闪电劈死……
他右拳猛击左胸，发出闷雷般的声音，满脸狂热地朝圣坛行礼：
“风暴在上！”
接着，他在主教先是柔和，后来有些古怪的眼神中，回到了第二排的位置，继续闭目养神，咳，闭目祈祷。
“哎，这教堂，真气派啊……不愧是以前的圣地……愚者的神国也不错，是不一样的感觉，灰雾上过于空旷了……嘿，得多给伟大的愚者先生拉来信徒，多给塔罗会增加成员……”
“布鲁先生，请跟我来。”
一道不大的声音打断了老布鲁的幻想，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中年牧师，正站在他身旁，示意着。
“好的，风暴与你同在！”
“风暴与你同在。”
老布鲁站起，再次行礼，戴上毡帽，提起皮箱、手杖，在牧师的回礼后，跟随他走到告解室附近的走廊，直到尽头，通过暗门，以及守卫严密的通道，顺着通往地下的石制阶梯，拐入了一间有明亮的煤气灯照明的，有着各种试管、铁锅、勺子等器材的房间。
“请你，耐心在这里等待，考查的人马上前来。”中年牧师指着两把对放的椅子，对老布鲁说完，就离开了炼金室，关上了暗门。
“靠……这流程，不是和克莱恩晋升小丑时一模一样吗……至于吗，还让我跑来……”
老布鲁当然不敢说出来，他只是心里大声吐槽，接着老老实实坐到其中一张椅子上，放下皮箱，双手按住手杖，在脑海里编造、完善自己的“古精灵舞”。
……
吱呀，密门再次开启，老布鲁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只见推门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戴着改良型的船长帽，外表没什么特点，只脖子处有一个锚型的青黑色纹身。
“有点熟悉……这个纹身，罗伊，罗伊威灵顿，纹身男……”
感谢观看！
第63章 神之鸽者
罗伊快步走进炼金室，右手自然垂下，拿着一瓶装有深蓝近黑液体的玻璃瓶，问道：
“布鲁？来自廷根代罚者小队的布鲁？”
“风暴与你同在！我是布鲁。”老布鲁右拳击左胸，行礼道。
罗伊坐到老布鲁对面的椅子上，随意地扔起瓶子，一阵风吹过，托着魔药向老布鲁飞去，声音传来：
“这是你申请的魔药，嗯，喝吧。”
“啊？”老布鲁有些怔住，放下行礼的右拳，不由自主接住了一眼望去就不平凡的玻璃瓶，问道：
“阁下，我不需要接受审查吗？我是说，在喝下魔药之前，您不问些什么？”
起码来一句，喝吧，这就是，命运。然后我问一句，那么，代价呢……哈。
罗伊威灵顿笑了一下，“审查？你的资历没有问题……既然自己申请了晋升，那么喝下魔药就要自己负责……嗯，即使失控，我也能处决，放心。忘了自我介绍，代罚者序列执事，罗伊，序列6‘风眷者’。”
我靠……老布鲁有些惊了，风暴老鸽们和黑夜那边行事风格差的，不是一点啊……克莱恩晋升「小丑」，来一位高级执事，红手套三巨头之一，还说有问题他也能救回来，到咱们这里，直接处决？妈个鸡，怪不得风暴越来越没人信……
尽管克莱恩那边有扮演法……需要对着圣物发誓……
罗伊这家伙对我的态度有些不满……为什么？等等，给我的……是“航海家”魔药，也就是说，提前调配好的……
不会是他们认定我会昨天来……昨天就弄好了魔药吧？靠，你们这群，暴躁老鸽……
怪不得罗伊隐含着怒气，嘿，老鸽被人鸽了，可不得“咕咕”叫几声？
想清楚了一切，老布鲁紧张、不适的情绪一扫而空，他觉得有些荒诞，又觉得理所应当。
即使是神注视的地方，有了人类的选择、干涉，也变得有了人情味，忽视头顶的，高高在上的神明，又是一个社交圈子而已……
不，神明，也只是喝了魔药的……呸！瞎说！风暴在上！
哎，是自己见识太少，在教堂外紧张成那个样子……看来混教会圈子的，都对头上的神明，没什么敬畏感……不像自己，是一位真正的虔信徒，只是看到主的教堂，就不自主颤栗……哎，风暴在上，给我个眷者称号呗……
老布鲁神情放松地跟着坐下，把装有「航海家」魔药的玻璃瓶举到眼前，轻微晃了晃，只见里面深蓝近黑的液体如同微缩的海面，荡起“巨浪”。
他拔出木塞，对眼前的老鸽笑了笑，没有解释，因为那没有用。
他拿出年轻时往肚里灌酒的劲，一口闷了这深蓝近黑的液体。
带有浓重鱼腥味、有些冰冷的魔药滑入喉咙，进入胃部，散作无数的气泡，在一阵哗啦的浪潮声中，改造着老布鲁的身体。
老布鲁不自觉联想：“鬼鲨的血，航海家魔药里好像有这个……鬼鲨，那是什么鲨？嗯……这个世界吃鱼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呸，这魔药真难喝……”
咚！闷雷般的心跳鼓动，老布鲁浑身肌肉鼓胀，满满撑起之前略显宽松的正装，一层颜色更深的虚幻鳞片显现，衬得老布鲁的身影是如此狰狞，如此可怖。
他的脑海内霍然有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与被灌输老布鲁的记忆碎片时，是如此相像……
原来如此……老布鲁有了明悟，非凡特性，有同一个来源，分化万千，被各种生物占有、消化一生，这些生物的本能、能力也融入了非凡特性……这既是污染，又是积累起的非凡经验……
只是，非凡特性包含的信息有限，而「混沌水洼」能做到的更多……
不，「混沌水洼」，我没喊你，回去，别在这出来……乖，比阿福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