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一开始，西乡焰走上这条不归路就是苏墨默许甚至主导的结果……
他不由得捏紧拳头，转头看向金丝雀，用悲愤的语气质问道。
“金丝雀，再怎么说焰也是你的弟子，为什么你只是站在一边看着？难道你也将焰当成了牺牲品么？”
从小接受金丝雀教育的他不敢将矛头对准苏墨，也不敢相信苏墨居然真的对自己的弟弟有这样的安排，于是只能质问自己更为熟悉的金丝雀。
被十六夜这么问着，虽然早有预料，金丝雀还是无奈的抬起了手。
“停停停！十六夜，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为了男人而抛弃自己一手带大孩子的狠心养母一样。”
“虽然焰的路线的确是早就定下的，但和你想象中的那种牺牲品还是不太一样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来自金丝雀的保证让十六夜稍微冷静了下来。
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他并不愿意相信金丝雀真的背叛了他们，至少能让他有耐心在如此紧急的情况听她解释。
“不是想象中的牺牲品，那不还是牺牲品么？如果焰的命运早就定下，为什么还要让他成为救世主候补？若是放任焰按照他现在的想法走下去，难道不是万劫不复么？”
十六夜说出一连串问题，并死死盯着金丝雀，不肯放过她丝毫回答。
“怎么感觉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真是倒反天罡，十六夜你真是越来越飘了……好了好了不要像一头小野猪一样瞪我了我说我说！”
金丝雀嘀咕几句，而后被十六夜的眼神逼迫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首先要明确一点的是，从最开始我们就知道焰的命运，但这和他具备成为救世主的资格并不冲突，实际上就算是现在，焰也是救世主候补之一啊！我有没有把他开除出圣十字集团！”
第一句话，就让十六夜当场呆住。
对哦！好像的确没有人将焰开除。
“可是！焰刚才说，他已经失去了成为救世主的资质”
“他说了算数么？”
金丝雀打断十六夜的发言，不满地哼道。
“你们是不是忘了，同意加入救世主项目的时候，你们签订了几乎和卖身契一样的条约，别说离家出走了，就算是想要退出项目，也要看我们大人们同不同意。”
在十六夜目瞪口呆的表情下，金丝雀双手比了个大叉。
“所以，单方面的退出从来都是无效的好么！”
“可焰说要化身绝对恶，这样也能继续担任救世主候补？”
没有心力吐槽卖身契的事情，十六夜继续追问。
“当然可以。”
金丝雀点点头。
“实际上，焰是在以反英雄，也就是魔王的方式促进人类史向前发展。绝对恶魔王实际上在箱庭早已被讨伐，他自身又仍是人类，所以不排除他能够消灭所有末日，带领人类走向全新未来的可能。”
谁说魔王就不能担任救世主？
“可、可是”
过于丰富的信息量，让哪怕是十六夜都有些大脑混乱。
金丝雀的意思是，西乡焰现在既是魔王化身，又是救世主候补？
且不说这完全冲突的两个身份怎么组合在一起，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一点。
重要的是
“让焰走上这样的命运，真的好么？”
“在这里纠正你第二点。”
金丝雀摇了摇头，以清晰的语调重申道。
“严格来说，我虽然收养了你们兄弟，但并没有干涉或者改变你们的命运，引导他牺牲更是无从谈起。”
这一免责声明让十六夜再次大脑卡顿.0
十几秒后，他才意识到金丝雀的意思。
“你想说的是，就算没有金丝雀，焰也会成为魔王的化身，也会成为救世主的候补，也会化身为绝对恶？！”
十六夜有些不可置信。
自家弟弟命运这么坎坷？
“严格来说确实如此。”
金丝雀耸耸肩。
“这是你们作为那个男人孩子所必须承担的命运。”
也就是说，西乡焰会选择如今的路径，和金丝雀关系不大，反而和他们的父亲西乡东夜直接相关。
对于金丝雀的话，十六夜并不怀疑。
可关键问题是
“为什么，为什么焰会注定这种命运？那个男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十六夜不能理解。
西乡东夜早已死去，没道理让自己的弟弟背负父亲的命运，这又不是古代。
“这就涉及到你们这次试炼完整内容了。”
金丝雀摊摊手道。
“这次失恋的完整内容？”
听到这话，十六夜微微一愣。
“说起来，黑兔之前也说过，这才是真正的试炼……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焰也是这次试炼的一部分么？”
他万分困惑的看向金丝雀，这次是真的完全搞不懂了。
“与其说是焰，不如说是绝对恶魔王。”
金丝雀点点头。
“事实上，这次试炼的内容有三个提丰、反乌托邦魔王、绝对恶魔王，都是其中一环，三个关键因素串联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试炼。”
“三个魔王……”
听到金丝雀的回答，十六夜几乎要窒息。
这三者当中，任意抽一个出来都是凌驾于天之公牛之上，可以轻易毁灭世界的怪物。
而如今，三个最为可怕的怪物加在一起，才是这次试炼的真正内4.0容？
这什么地狱难度？
你是认真的？
看到十六夜这怀疑人生的表情，金丝雀露出笑脸。
“不用这么绝望嘛！其实这种事情很好理解啊！”
“获得第三星辰粒子后，最有可能造成末日级别危机的，就只有三种身份。他们叠加起来，就是最完整也是最全面的末日。”
“想要预防人类自身毁灭的话，阻止这三方就足够了，三个问题一次性打包解决，不觉得很划算么？”
金丝雀语气俏皮，十六夜却只觉得压力山大。
三个问题放在一起，能解决的话肯定划算，可要是不能解决，不就是自找麻烦么？
要不是熟悉金丝雀，他甚至怀疑她是故意想要毁灭世界才这么干的。
不过，吐槽这个现在也没有意义，关键是挖掘更多信息。
“你说的三种身份，具体是什么？”
十六夜抓住关键，问道。
“这还不好猜么？”
金丝雀眨眨眼，没有半点隐瞒的开口道。
“当然是权力者、受害者，还有最后的……实验者咯！”。
528 金丝雀昔日的失误，再次跨越反乌托邦
金丝雀的话，让十六夜大脑急速运转，之前不能理解的各种细节和现象很快被重新整合，让他逐渐拼凑出真相。
如果说，天之公牛只是权力者的任性，象征着不成熟的统治可能会毁灭世界的话，哪怕反乌托邦魔王就是成熟到极致的统治。
不仅能够否定他人神格，还能建立独属于自己的信仰，以一种极端不对称的优势，将全部权力牢牢攥到自己手中。
而提丰化身，象征的是受害者的悲鸣。
权力者掌握的力量越是强大，统治优势越是明显，背地里隐藏的阴暗面就越是深远。
当这份阴暗面膨胀到暴走的刹那，便是受害者以滔天愤怒毁灭世界的时候。
可以说，权力者和受害者双方是一体两面的东西。
权力者优势越大，受害者愤怒越深。
而西乡焰的存在，细想一下根本不属于两者中的任何一种。
他不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而是第三星辰粒子的研究者，他也不是什么会进行人体实验的权力者，他向来痛恨这种行径。
哪怕西乡焰扬言要堕入绝对之恶，十六夜也相信自己的弟弟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么，不属于两者任何一方的西乡焰，凭什么承担绝对恶的命运，凭什么承担人类最终试炼的灵格呢？
“作为实验者，除了受害者之外，焰才是最先掌握第三星辰粒子的人！”10
十六夜恍然。
“就算是权力者，也不可能比实验人员更显掌握第三星辰粒子的力量！”
“不忿于权力者的残暴，同情受害者的苦难，不是作为权力者，而是作为权力者的反抗者而堕入恶之一道的实验人员……原来如此！这才是绝对恶魔王的真相！”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错误。
魔王阿兹达卡哈，在拜火教神话中，是以被恶魔诅咒的国王形象，作为权利者被击败的。
提起他所象征的命运，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权力者经受不起诱惑而堕落的命运。
可考虑到对方的名号，显然不仅是如此。
绝对恶作为恶之极点，象征的绝不单单只是权力者因为掌握压倒性的暴力而作恶这一种命运。
事实上，它象征的应该是和权力者相关的一切恶意的命运。
其中既包括权力者自己想要灭世这种恶，也包括见证权力者的罪恶，从而对权力者产生质疑和愤怒，最后不惜因此毁灭世界的恶。
西乡焰走的路线便是后者。
并非自己想要成为权力者，而是见证了权力者制造的多起悲剧，对权力者感到无比绝望，从而诞生的灭世要因。
如果人类注定一定要被权力者统治，一定要酿造如此悲剧才能延续下去的话。
那就让人类本身随着这份罪孽一起，全部都灭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