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精致,或素雅,或奢华的景色逐个映入眼中,老人就这么看着比皇宫都要富贵几分的山水风景,叹道。
“我呢,二十岁之前,讲究的是随心所欲,百无顾忌,待到皇兄登基后,想的则是家国天下,内忧外患。”
“而在五十岁,皇兄过世后之后,我对于这手中的权利则看的是越发紧了起来那时候朝廷自三公以下,有八成官员是我的门生故吏,当时那我那小侄子看我不顺眼,想要拉我下马,结果旨意连皇宫都出不来,我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将他与他那最爱的嫔妃给活剐了真可谓是翻手成云覆手成雨。”
“不过到了百岁之后,我却放弃了大部分的权力,沉迷于求仙问道,这全汉地的名山道观我都寻访了个遍,甚至连那边疆之外的雪域高山以及南疆密林都去过几次,可惜一切终落得了个空。”
“至于现在嘛我算是已经看透了,权利,美色,金钱,修为,一切都如同过眼云烟,我皇兄当年是何等的盖世枭雄?如今也不过是黄土一捧,那龙虎山的张道陵也不是号称人间神仙?可现在再看去,也只剩下那孤坟一座。”
“王爷.”
男人还想插话,但旋即便被老者挥挥手所制止。
“你要说这些东西好吗?当然好,好到让人不由得便会沉迷其中,但无论多好,也得有命享受不是.这些年来我能找到的延命之法都已经试过了,可如今全都到了极限,你们已经是最后的指望了.我就问你一句,在这次我大寿之前,你是否能把仙丹给我呈上来?”
男人犹豫了整整几十息,方才答道。
“王爷,我尽量.”
“我不想知道你尽量不尽量,我就想知道你可不可以。”
男人咬咬牙,回道。
“.可以。”
“很好。”
老者终于满意地点点头,他先是抬起手,示意男人可以停下来,又自个摘了个葡萄,也没去皮就直接塞入口中,然后用没牙的口腔碾碎,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会那充盈而又甘甜的汁水后,接着才缓缓说道。
“那这样,之后银钱粮食你依旧可以继续随意取用,反正老夫这两百余年来也积攒了不少钱财,至于需要征调民夫什么的你直接对官府打个招呼便可,他们也不敢不从”
男人一一点头应下但那老者在说到末尾时,又突地笑了起来。
“我说你,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恭敬,你们干的那点破事老夫也都知道,用老夫的钱中饱私囊,到处不知道在挖什么,还把绝大多数精力都用在你们那所谓的厚土娘娘身上”
男人脸色一滞,当即又要再度跪下来。
但老者只是随性地制止。
“用不着,我只看重结果,过程一点都不重要,你只用最后把仙丹拿过来就可以之后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休息了,年纪大了,人也总觉得有点倦.”
男人犹豫了一会,然后开口道。
“要说事情.确实有事情,我之前和王爷您说的那个天命之人.”
“那个所谓‘修正一切’的家伙?”
“.正是,这人可能在咱们这出现了。”
但是老者却是摇了摇头。
“那都是无稽之谈而已,如果那天命之人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就凭老夫这些年干的这些事,早被他宰了几万次了,又怎能等到现在?”
男人张开嘴,还想说写什么,但老人挥了挥手,表示这话题就此了结。
“我累了,今天就这样吧。”
男人见状如此,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月色渐斜,在这凄冷的湖边,又只剩下了老者一人。
许久之后,才有一个像是亲随一样的人走了过来。
“王爷,你找我?”
正在假寐的老者抬了抬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道。
“嗯,没错,刚才那个姓孙的过来了,说他们丹即将炼成,你给我盯紧点,别出什么乱子,如果实在不行让正在平叛的左将军先回来一趟,而在他们献完丹后记得把这厚土教清理干净”
那亲随有些不解地抬起头。
“王爷,那厚土教对您还算是恭敬,为何”
那老头看着湖中的月影,拿起葡萄果核,随手弹了出去。
只听破空声响起,几块顽石竟被那果核给轻而易举地击碎,待到落入湖面时,却又变得无声无息,只是溅起一片涟漪。
“很简单,他们的图谋太大了,大到老夫承受不起。”
见到手下领了命,老头又忽地想起了什么,多说了一句。
“之前这家伙说了个天命之人.你有机会可以注意下,毕竟老夫也很好奇,这所谓修正一切者.”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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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懒鬼
几天后,淞州,宣和城外。
某个酒肆之前。
孙掌柜坐在柜台里侧,正一脸愁苦地数着这段时间的收入。
柜子里铜钱多,大钱少,银子更是只有一些散碎的花银,上面多数还布满了油污,本身的成色也实在说不上多好。
至于那传说中的金子.这就算了吧,他这辈子也没见到过几个,这玩意通常都是那些大老爷们才能用得上的。
只是咱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些钱,讨上个老婆啊.
年过三十,仍然是个单身汉的孙掌柜正带着一脸的愁苦,一边不住地打着算盘,一边在心里暗自计较着。
城东倒是有个寡妇,长得不算多好看,但起码年龄不大,看起来也是个好生养的,就是这礼金.
孙掌柜算了算所需花的银子,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就在他对未来越发绝望的时候,不远处忽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店家,加点热汤!”
“好咧!”
孙掌柜锁上抽屉,急忙从柜台里一路小跑出来,提上炉子上的茶壶,便带着笑,往里添起了水。
像是他们这种小本买卖,本身也请不起什么小二啊帮工啊之类的,这小小的酒肆里其实就两名员工。
他,以及伙房那厨子。
而就在添水的时候,孙掌柜微微地抬起了头,像是不经意地环顾了一圈。
之后,他脸上也总算是挤出了点微不可见的笑容。
比起前几日来讲,今天的生意总算算是好一些,起码几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一半,虽然称不上客满,但多多少少也算是能赚上一些。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怨恨起了官府。
如果不是他们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抓劳役,去搞那什么‘引水沟渠’,自己这小店至于破落成这样子吗?
以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娶媳妇了,别亏空太多彻底倒闭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里,孙掌柜脑仁又疼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最近脑袋经常这么疼,也不清楚是最近太过操劳还是怎么地,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去看郎中就他这点身家实在经不起折腾于是只能去厚土娘娘那求了一点符水。
不管有没有用,他也只能这么撑着。
又给另一桌填满了热水,孙掌柜用力抹了把额头,看着掌心间的汗水,总感觉身体有些发虚,于是踉跄着走了几步,想先回柜台里稍微歇上一会。
但就在此时,那简陋而又布满油污的门帘又让人掀起。
“店家,这里还有位置吗?”
看到有生意来了,孙掌柜也顾不上歇息,连忙站了起来,去帮那人掀开帘子。
“有位置,有位置,客官几位啊?”
“两位,劳驾你帮挑个干净点僻静点的的桌子,然后来些填肚子的熟食,我们赶了半天路了,现在饿的很哦对了,如果有酒的话麻烦上一些,但不要太烈,之后还有事要干.”
孙掌柜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但直至好一会后,却仍不见所谓的第二人进来。
“那啥,我说客官,您确定你是两位吗?”
听到这话,那人转过头,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紧接着,就见这位撂下门帘奔了出去,直至好一会后,才从外面拉进来一个脸缠白布的青年。
“你他妈就懒成这样吗?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你居然还想着让别人扛着你走?”
那青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意朦胧地回道。
“道长你别急啊,我这不是趁着白天天色正好,想补补觉吗?”
“补觉?那你昨晚干啥来着?”
“还能干吗?睡觉啊。”
“.你晚上睡,半天也睡,合着你这是一天想睡上十二个时辰?
“也没那么长啦,不过是可着九个时辰睡而已。”
“你他妈这不是除了吃饭上厕所以外全在睡吗!”
见到这两人眼见得就要打起来,这店家赶忙打起了圆场。
“那个,二位,二位,听我一句劝,别急眼还有这位兄弟是害了什么伤病吗?怎么拿白布缠着脸.”
“别在意,他那是让火给燎的。”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让火给燎到了?”
先进来那人用力啐了一口。
“呸,他那是懒得!”
我是不是做了个这辈子最为错误的决定
周游坐在酒肆的椅子上,看着对面那似乎仍然没睡醒的青年,只感觉自个身心俱疲。
在杀完那王承恩之后,他和这镇邪司中人便顺理成章地开始结伴而行毕竟目的也是一样,所谓杀王杀王,最终的目的估摸就是那个求长生不死的王爷。
然而在同行了一段时间以后,周游方才发现这个陶乐安的问题。
这个青年性格倒是不错,知书达理,礼貌待人,而且见多识广,遇到什么难处只要一问他,基本全都能得出答案。
可问题是
这丫的实在是太懒了!
不,甚至已经不是一般的懒,而是完全超乎周游想象的那种懒。
什么能坐着绝对不站着,什么能爬着绝对不坐着,什么能躺着绝对不趴着这些对于这位来讲只是最为基本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也都是小事,甚至那溪水就在旁边他都不带看一眼的,哪怕已经渴到两眼发昏,他也懒得迈出一步!!!
只有工作干活时才能见到其正常一点,其余的时候这丫的分明就是个懒神成精。
如果没人照看着,周游毫不怀疑这位能把自己渴死饿死。
这一路走来,周游也是着实耗干了力气。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感觉那热汤流入肺腑,这才勉强感觉自个活了过来。
就在此时,对面那青年有气无力地抬起脑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