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看了一眼那盘瞧着就牙疼的菜,没动筷子。
徐伊甸不是那种一点小挫折就轻言放弃的人,但他也不敢直接夹给蔺,换了一盘松鼠鳜鱼推给他,“这个也好吃……”
蔺还是没理他。
徐伊甸跃跃欲试地把几盘菜都往蔺跟前推了一点。
蔺无动于衷,仍旧只吃面前的两盘素菜。
这就有点伤面子了,徐伊甸挖了两勺粥,忧郁地呛住了。
坐在他身边的陈伯立刻放下筷子给他拍背,“小先生这咳嗽老不好,多半是肺热,下午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他就是呛住了。”蔺很清楚徐伊甸只有晚上闹咳嗽,筷子都没放下,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徐伊甸的一腔热情刚刚被浇了个透心凉,又被这么说了一句,委屈得不行,咳得一双眼睛直泛泪花。
蔺又吃了两筷子,“啪”地把筷子拍下了。
徐伊甸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打扰他吃饭了,死命捂着自己的嘴忍咳嗽,生怕一不小心咳掉一串复乐值。
果然蔺面色阴郁地朝他走过来,连陈伯都被那表情吓了一跳,把徐伊甸往身后护,“他咳咳就好了,我带他去厨房喝口水。”
“喝水他也好不了。”蔺拎小鸡仔一样把徐伊甸从座位上提溜起来,扶到肩头一下一下拍着背,冷声冷气地补了一句,“就不能老老实实吃饭。”
虽然声音冷淡,动作却熟练又温柔。
徐伊甸感觉这个姿势莫名熟悉,但是记忆里蔺似乎从来没抱过他。
他咳得难受,也顾不得细想,只是下意识地抓着蔺的肩膀。
喉咙里呛的粥被拍出来了,他的脸也丢尽了,稍微有那么一些些茶饭不思。
蔺拎着他在自己旁边坐下了,又把他的粥碗拿过来重重地墩在他面前,“吃慢点儿。”
颜面扫地,徐伊甸跟条打了蔫儿的茄子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碗里的粥。
陈曲不知道什么时候倒戈了,小声跟蔺告状,“公主不好好吃饭耶。”
蔺想起昨天晚上抱着徐伊甸的那个分量,又把筷子拍下了。
徐伊甸不明白自己又怎么得罪蔺了,抱着粥碗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
“怎么了?”蔺口气不善,“又不舒服?”
徐伊甸哪敢不舒服,怂了吧唧地摇摇头,“没有。”
蔺一只手拉着他的椅子朝自己拖了一截,拖得徐伊甸心里揣着兔子似的,碰咚乱跳。
“好好吃饭。”蔺扶住了他的后心,状似不经意地轻揉着,后一句的声音低了很多,“真麻烦。”
虽然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嫌弃自己,徐伊甸还是惊呆了:系统你出来一下。
系统:【在。】
徐伊甸被后背上那只温柔手摸得半舒服半悚然:蔺这是怎么了?鬼附身了?
系统:【稍等我查看下数据……挺正常的啊,各项数值都在浮动区域内。】
看着蔺开始夹刚刚被嫌弃过的宫保鸡丁,徐伊甸如坠梦中:人设崩成这样了,复乐值不得破千?
系统:【没有,自从上次复乐值变动后,他并出现没有更多的人设偏移。也就是说,该杀还是会杀的。】
……
徐伊甸:不用这样提醒我。
徐伊甸有些纳闷,明明感觉蔺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为什么复乐值却没有变?
难道蔺是装的?可是蔺骗他干嘛呢?这也和蔺毫不委婉的行事方式不一致啊。
“下午跟我去一趟养猪场。”蔺吃完饭,第三次放下筷子。
徐伊甸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不然还能是陈曲吗?”蔺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你生病这段时间,项目还在跑,身体差不多好了还是得亲自去场子里看看。”
徐伊甸这才想起来那个已经被他远远抛在脑后的孵化项目,打了个激灵,“天哪,没人看着不会跑崩了吗?”
虽然他手头上也有一些钱了,但是请人查陈曲那件事要花掉不少,剩下的也不能全都用来填学业上的窟窿。系统跟他说过,二级属性也不是百发百中,不可能天天掉八百万的大馅饼。
蔺起身,丢下一句话,“不会崩。”
*
天气已经凉了,养猪场里的气味并不太浓烈。
徐伊甸亦步亦趋地跟着蔺,感觉迎面走过来的那个笑眯眯的老头莫名眼熟。
他身板挺拔,头发几乎全白了,走近一看脸上皱纹却不多,显得很硬朗。
“噢,徐少爷的身体好些了吗?”老头一开口,徐伊甸就把这声音认出来了。
“神、神父?”徐伊甸结巴着问道。
就是这个老头,催眠似的宣布疾病死亡都不能讲他和蔺分离。
“徐少爷好记性,我的确主持过你们的婚礼。”老头哈哈大笑起来,“我姓单,你叫我老单就行了。”
“您……还在这儿工作吗?”徐伊甸没想到现在的神职人员会有如此之大的专业跨度。
“哦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老单拍了拍身上深灰色的连体工作服,“主持婚礼只是个业余爱好。”
徐伊甸想到老单前一天还在把成群的肉猪送上不归路,后一天就在圣洁的教堂里宣布两个人白头偕老,不由轻声笑了笑,“劳逸结合。”
老单领着他们进了养猪的大棚,左右两边全是成排成排的猪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