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贪心,只想将前世嫁入东宫后,浑浑噩噩的五年还给九叔。
可惜,原来这么一丁点的念想,都是奢望。
“还愣着做什么?!”眼见夏朝生的眼神逐渐空洞,穆如归一把将薛谷贵拖到榻前,“快把蛊虫喂给他!”
薛谷贵恍然回神,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竹筒拧开,将蛊虫融入刚熬好的参汤中:“王爷,快喂王妃服下。”
穆如归依言将参汤喂到夏朝生唇边,趁着他还有意识,硬是将一碗汤喂了进去。
子母蛊入腹便有了效用。
夏朝生不再吐血,苍白的面色也渐渐透出一丝红润。
穆如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面色,直至此刻,才长舒一口气,伏在榻边,低低地笑起来:“朝生,谁也不能从我的身边夺走你。”
穆如归嗓音嘶哑,眼里满是血光。
可是夏朝生的命算是保住了,身体里的药依旧未解。
薛谷贵擦着汗,弓腰站在一旁,愁眉苦脸道:“王爷,您和王妃中的毒看似一样,实则……不同。”
“您中的药,就是后宫中最普通的春/药,意志坚定者,忍忍就过去了。我本以为王妃和您一样,方才见情况凶险,细细诊脉,才发觉其中大有乾坤。”
“不同的人下药,药效自然不一样。”穆如归语气平静,替夏朝生掖好被角,眸色中闪过一道厉色。
他冲入慈宁宫,见各处火光冲天,宫中之人却逃得干净,就料到,有人早早安排好了这一场大火。
再然后,抬着水龙的小太监将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想必,宁妃的药,就是下在水里的。
依照当时的情况,能想到将药加在水里,恐怕不止宁妃一人。
“王妃换下的衣服带回来了吗?”穆如归就算再愤怒,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只那双鹰目中,再无暖意。
他可以在腌的手段中栽跟头,朝生不行。
薛谷贵瞬间明白了穆如归的意思:“我这就去将王妃的衣物取来,一一验证。”
卧房的门再次合拢,暖炉里飘出几点淡红色的火星。
蜷缩在榻上的夏朝生做了个梦。
梦里,他没有重生,而是站在富丽堂皇的凤栖宫中,眺望上京城的万家灯火。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他只觉得世间所有触手可及的光芒都离自己甚是遥远。
冰冷的孤独潮水般涌来。
夏朝生脚下一软,向深不见底的深渊跌去。
“九叔……九叔!”他变成了溺水的旅人,在湍急的忘川中挣扎。
“九叔!”
暖黄色的光在眼前绽放开来。
夏朝生迟疑地睁开了双眸。
距离服下蛊虫,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然冷汗涔涔地窝在榻上,身体因为梦境中的画面,不断轻微地抽搐。
但是夏朝生的心安定了。
他躺在穆如归的怀里,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像前世一样,再次变成一缕幽魂。
“九叔。”夏朝生揪住穆如归的衣袖,还活着的惊喜压倒了一切疑问。
他扑过去,搂着九叔的脖子,眼里再次涌出稀薄的泪。
穆如归箍着夏朝生的腰,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药效不同,散去的时间也不同。
穆如归体内的药效早已淡去,但是夏朝生身体里的药效还在发挥着作用,就这么一搂一抱间,他已经感觉到了夏朝生的异样手极热,眼极亮,纤细的双腿无意识地摩挲着。
“九叔。”夏朝生将滚烫的面颊贴在了穆如归的颈窝里,眷恋地磨蹭着,搂在穆如归脖颈边的胳膊更是不断收紧,像是搂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穆如归僵着身子,往榻边挪了挪。
“九叔,你怎么将我带出宫了?”他毫无所觉,拼命往穆如归怀里拱,“深夜出宫,是……是大罪。”
“无妨,明日皇兄不会有心情管我们。”穆如归咬牙将黏糊糊的夏朝生从怀里撕开。
夏朝生眼前蒙着一层水汽,茫然地向前伸手:“九叔?”
“朝生,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冷。”他在药效的作用下,蹙眉闹起脾气,固执地向穆如归伸着手。
穆如归几经挣扎,还是没忍住,将夏朝生重新拥在了怀里。
夏朝生舒服得喘了口气,然后用腿勾住了穆如归的腰。
穆如归:“……”唉。
穆如归耐着性子与他说:“朝生,你中了药。”
“我知道。”夏朝生还没被药效烧糊涂,得意地扬起下巴,“九叔,我知道,是太子殿下在水中下了药……他,他和寻芳当真是好计谋啊,故意让小太监将水泼在我身上,想逼我……逼我就范。”
“我才不会让他们如意!”夏朝生说着说着,居然腾地坐起身,脱去了碍事的里衣,再重新钻进穆如归的怀抱,“九叔,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光滑的皮肤犹如平静的湖面,穆如归不舍得在上面留下任何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