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让九皇叔去护着他,又让镇国侯府的小侯爷给他当皇子师,我能放心吗?”穆如旭没好气地端起酒杯,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和穆如期斗了这么些年,习惯了。”
谋士听五皇子提起穆如期,唏嘘不已:“谁能想到,一朝太子,最后却落了个……的下场呢?”
穆如旭冷哼一声:“也是活该,谁叫他胆大妄为,居然招惹狄女?”
“陛下没有下令彻查吗?”
“彻查……怎么彻查?”穆如旭摇头,“太子的罪己诏书已然公布于天下,就算害他的当真是狄女,天下人也只会拍手称快。父皇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废黜的太子,逆天下之大不违,将那个狄女抓回来的。”
“……天高皇帝远,父皇就是想将行凶者抓回来,也难啊!”
谋士也饮了一口酒,继而恭维道:“如此可见,殿下当真是天命所归!”
“天命……”穆如旭脸上的笑意淡去,“可是没了太子,父皇又扶持了一个十一皇子,我当真是天命所归吗?”
“殿下多虑了。”谋士侃侃而谈,“依属下愚见,如今陛下将十一皇子推到台前,您反而可以放心了。”
“此言何意?”
“殿下,请您细想。”谋士用手点了点酒盏,在案上轻轻划了一道杠,代表十一皇子,“若是陛下不扶持十一皇子,当今朝堂,不就是您说了算吗?”
“此言差矣,还有镇国侯……”
“殿下,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如今也无法操纵镇国侯。”谋士叹了口气,“就像九王爷,陛下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他还是先帝爱子,如若不是身上有残疾,现下您最大的敌人就是他啊!”
“九皇叔我倒是不担心。”穆如旭无所谓地摇头,“他常年在边关,就算真的存了觊觎皇位的心,朝堂之中,谁会追随他?……我只担心,父皇心中有了什么……”
“殿下多虑了。”谋士再次端起酒盏,“陛下忌惮的,从来都不是殿下,而是殿下手中的权力有没有威胁到……罢了。”
他意味深长地抬起手指,向苍穹指了指。
五皇子会意:“父皇多疑,我向来知道,这些年也在隐忍。”
“殿下知道就好。”谋士深以为然,“也不差在这么几天了。”
穆如旭眼底闪过一道狠厉的光:“是啊,只要忍过这段时间……”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岸边传来喧闹声,穆如旭才回过神:“那边在闹什么呢?”
侍奉在一旁的宫人快步走到船边,举目远眺,又很快跑了回来:“回殿下的话,岸边似乎有人在抛绣球。”
穆如旭失笑:“上京城中已经许多年无人抛绣球了。”
谋士问:“殿下要去看看吗?”
“看看吧。”穆如旭一时兴起,催促宫人调转船头。
而夏朝生和穆如归也在绣楼前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身边不断向前狂奔的人,微微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了?”
从夏朝生身边路过的人,随口答:“御史大夫家的嫡女在抛绣球呢!”
“御史大夫……”他眉心微拧,脑海中似乎划过一张脸,但是细想时,却又什么也没想起来。
“御史大夫柴一鸿。”穆如归在他身旁轻声提醒。
“柴一泓?”夏朝生总算是有了些印象,“他可是从一品的大员,嫡女不可能找不到如意郎君,为何要抛绣球?”
还是刚才那个站在他身边的路人,笑着回答:“公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柴大人的嫡女啊,一心爱慕镇国侯府的小侯爷呢!”
夏朝生:“……”啊?
“您怕不是外地来的?”路人见他面露诧异,连连摇头,“郎有情妾有意,可惜啊,镇国侯府的小侯爷被陛下赐婚,嫁入王府了!”
夏朝生:“……?”
他挣扎着反驳:“不对啊,我……那个小侯爷,不是在金銮殿前……”
流言蜚语要传,也应该传他和穆如期……
这柴一鸿的嫡女,他见都没见过啊!
夏朝生没注意到身边的穆如归面色阴沉,还在执著地追问:“这位柴……柴小姐,芳龄几许?”
“公子也想去凑热闹?”路人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是心惊,连连拱手,“方才没看清贵人容貌,多有得罪,还请贵人恕罪。”
“我不是……哎呀,你先和我说说那柴小姐吧。”
“柴小姐可是上京城远近闻名的美人。”路人不敢私藏,将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说了,“贵人既然听过上京城中关于小侯爷和前太子殿下的传闻,自然知道,传闻只是传闻。”
“……那小侯爷天人之姿,怎么可能甘心吞下药丸,如女子一般嫁人呢?定是受人胁迫!”
“……”
“据说柴小姐在诗会上对小侯爷一见钟情,苦苦等着小侯爷与王爷和离,等到现在,终是死了心,这才心灰意冷地抛绣球,准备将自己嫁出去呢!”
“……”
故事的主角尴尬地轻咳:“当真如此情深意切?”
路人信誓旦旦地点头:“那还能有假?”
若是他不是夏朝生,还真信了。
夏朝生缓缓揣起手:“那小侯爷……对柴小姐有意?”
“有意呢!”路人理所当然地点头,“听说,他对柴小姐有救命之恩,两人之间还有定情信物……所以说啊,这上京城中的传闻,大多不可信,好好一个小侯爷,最后居然被迫嫁入了王府,唉。”
“……”
“要我是他呀,可能早就不想活了!”
“……”
路人摇着头离去,夏朝生战战兢兢地攥住穆如归的手:“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