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九叔会做出来的事。
“九叔,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夏朝生哭笑不得,“我说,总有一天,会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穆如归提心吊胆地注视着他,缓缓颔首。
夏朝生深吸一口气:“那你听我说,我其实死过一……九叔?”
他话音未落,先惊叫起来:“你做什么?”
只见穆如归凶狠地撕开了锦被,三下五除二,将夏朝生的手与自己捆在了一起。
起先,穆如归想将他捆在龙榻之上,但又实在怕重蹈梦中覆辙,便将夏朝生的手与自己的手绑在了一起。
“九叔……”
穆如归将他牢牢抱在怀中,哑着嗓子道:“说吧。”
夏朝生眼眶又是一热。
他知道,穆如归是怕旧日伤疤揭开,自己心生怨恨,抛下现有的一切,离开皇城……若是他这辈子嫁的还是穆如期,夏朝生当真干得出来。
可现在,他的夫君是穆如归啊!
夏朝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三言两语将前世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他有很快事情忽略不提,比如穆如期与夏玉的恩爱缠绵,比如前世的那杯毒酒。
穆如归却依旧听怔住了。
“许是黄粱一梦,又许是真的活过那么一遭。”夏朝生的手落在九叔高挺的鼻梁上,指尖追随着几点跳跃的星火挪动,“我再睁眼时,还躺在侯府的榻上,陛下赐婚的圣旨刚下,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穆如归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只见脸颊贴在了他的面庞边,眷恋地摩挲。
夏朝生不知为何,生出一丝窘迫来:“说到底,是我眼瞎。”
“不。”穆如归的嗓音沙哑极了,箍住他的腰,自责道,“朝生,是朕……是我没有将你抢到身边,才让你受那些苦。”
穆如归回忆过往,惊觉,在夏朝生尚未嫁入王府前,他虽动心已久,却一直游离在朝生的人生以外。
试问,他那般自苦,除了让夏朝生陷入万劫不复以外,又有什么别的意义呢?
穆如归越想,后背上的冷汗越多,最后仓惶解开捆在夏朝生手腕上的布条,起身说是要去沐浴。龙榻上的锦被被撕坏了,夏朝生也睡不了,干脆喊夏花来收拾。
夏花眼观鼻,鼻观心,红着耳根抱起被撕坏的被子,心思飘忽,连夏朝生的影子都不敢看了。
皇后有孕,陛下……陛下怎么能这么孟浪呢?
连被子都撕破了,这得多激烈?
夏花越想越心经,尤其是余光扫到皇后微红的手腕时,简直快吓疯了。
陛下……陛下糊涂啊!
皇后不愿意,忍忍不行吗?
怎么能把人拴在龙榻上呢!
夏朝生哪里知道自己尚未成亲的侍女,心里已经将穆如归骂了千百遍。
他揣着手站在龙榻前,还没站一会儿,就被穆如归抱了起来。
穆如归道:“你身子重,不能站着。”
言罢,抱着他往殿外走。
瞧模样,是要带着夏朝生一起去汤泉沐浴。
夏朝生暗暗好笑。
九叔哪里是怕他站着?
九叔是听了前世的事,还没缓过来,不愿他离开视线呢。
穆如归的心思,夏朝生懂,自然也不会戳穿。
他搂着九叔的脖子,哼哼唧唧道:“腰酸。”
穆如归就更紧张了,一边往殿外走,一边喊太医。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夏花几近崩溃的神情。
忧心忡忡的侍女在夜色中,向太医院狂奔,然后声泪俱下地拦下了准备去汤泉为皇后诊脉的太医。
太医也快吓死了。
他当皇后身子不好了,头晕目眩地抱住药箱,反反复复地回忆着自己开出的药方。
……没毛病啊!
太医连忙打起精神,仔细一听。
哦,原来是陛下和皇后的房事啊!
太医安了心,同时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大字:狗拿耗子。
陛下和皇后的房事,谁管,都是多管闲事。
不过,太医转念一想,拦住自己的侍女是皇后从侯府中带出来的,必定相伴多年,关系非同一般,如今有此顾虑,也可理解。
太医被夏花对夏朝生的衷心感动,欣慰道:“皇后身子已经大好,虽说腹中龙子不算太稳,但若是陛下小心谨慎些,应当无事。”
夏花想起夏朝生手腕上的红痕,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太医只得承诺:“下官这就去看,这就去看!”
侍女总算放过了太医,与他一同匆匆往汤泉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