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启玉突然就安心不少。
江江还是他的江江,也不会变成不解风情的木头!都还会挠手心呢!
“大哥, 你我兄弟二人也有许久未见, 我可有好些话想同你说, 不妨先送……”
柳开霁才刚说到半,就被自家兄长截去了话头。
“三日前不是还见过吗?”柳寰昱以为自家傻弟弟修行上太过懈怠, 以致记『性』不好使, 又补了句:“就在这, 月『色』也这般明亮, 我本同你论道, 你且还三番五次推脱楼中有要事处理。”
……
柳开霁真想找点什么东西堵住兄长的嘴!
怎就尽长了嘴,却不说点人话呢?
台阶都给了,顺着下不好吗?刨根问底那么多,又不是挖什么宝贵灵植!
不管怎样, 这到底是自己的大哥,就算没长嘴,就算说话不好听,他都得担受着。
挂上商人待客的‘真挚’笑容,柳开霁对着自家兄长与两位客人,再次开口道:“上次忘了同大哥交代些事情,且问君道君隐蔽行踪来此,定是有些疲惫,又正受伤极重,也确实应好好歇息一晚。”
闻言,柳寰昱看向李澜江,记起对方不久前所言不能调动灵力之事,便不觉得自家弟弟口中的歇息算得上歇息。
于修士而言,歇息已不是睡眠,而是打坐,是修行。
眼下灵气都无法调动,自是无法再打坐修行,既然这般,倒不如同他交流论道。
至少论道多多少少会有些收获,而单单睡觉,却一无所得,身为修道中人更是连梦都无。
自家那嘴上说着‘许久未见’的弟弟,他还是得多督促督促修行才是,连几天前的事情都不记在心里,整日就想着招收新客卿,可如何得道飞升!
寰昱道君的思维可以说是非常的修士,已经修行数千年的他早便抛却诸多杂念,一心追求大道,修为更是到了不日即可飞升的地步。
若说这人间还有什么留得住他,不过是血脉亲情,如何都无法放心得下亲弟罢。
柳家曾遭变故,偌大一家族,最后嫡脉唯剩兄弟两人。为防柳家被各大势力瓜分,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就这么相互扶持走了数千年,方才再振八方阁。外界总道是柳家先祖本事出众方才挣下这份家业,却不知守家业亦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别提这修真界强者为尊,更是难之又难。
所谓患难见真情,又是血脉相连,情之更深切。
修士终究是还人,七情六欲无法躲过,哪怕成了仙成了神,也还是个人。
如果柳寰昱在语言艺术上能更像个人,与他相依为命多年的柳开霁想必会更高兴。
至少就不用给自家兄长处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场面,也不会时而被噎得无话可说。
眼看着柳寰昱还要再开口。
李澜江眉心跳了几下,连忙说道:“既然你们有事相商,那我与道侣也不便再打扰,这明月就在天上亦不会离去,论道亦是总有机会的,不如改天罢。”
还特意着重强调了道侣二字。
当然,他也不觉得这位前世好友能听得懂自己的暗示就是了,只是把自己拒绝之意表达出来。
“也好,夜月确实总不会少,没有这次,也有下次,那便改天。”
柳寰昱缓缓点了点头,难得随着好友的话头多说了几句,同时主动抬起脚步,将人引带着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见着柳寰昱终于恢复了点人样,柳开霁与李澜江都松了口气。
而凌启玉瞧着眼前这依旧冷冷酷酷还浑身霸气的道君,也品出了几分兴致,倒也是个妙人。
旁的不说,这出他依旧是背景板的戏,还挺有趣的。
也不用几步的时间,众人就走到了客房前。
既是相熟,也无需多少客套,颔首一笑后李澜江便带着凌启玉进了客房中。
随着木门闭合,兄弟二人站于门外,而那双接着宽大衣袍遮掩相互牵手的道侣则在门内。
门外的柳开霁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确实不好处理,既不能落那李澜江与对方道侣的面子,也不能损了自家兄长的脸面。
谁让兄长总是语出惊人呢?平日里只以为兄长较为耿直,不擅长那些人心的弯弯道道,现下看来,怕是直得有些过头了。
思及此,他决定好好跟兄长讲清楚,至少下次单独与李澜江及对方道侣交谈时,莫要闹出这般状况来。
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开口,他的好兄长便先说话了。
“方才道有事同我相商?”柳寰昱边走,边淡淡开口。
“本来是没有的,但现下有了。”柳开霁微微叹气,斟酌片刻后,才跟上兄长的步伐,继续说道:“大哥你方才不应出言邀请李澜江及其道侣赏月论道的。”
闻言柳寰昱神『色』未变,只答道:“可是你不爱听,便觉得旁人不爱听?”
“这夜已深,自是要将夜留于道侣,大哥你许是不明白,这道侣与友人可是不大一样的……”
说着说着,柳开霁就感受到来自身旁的那凉飕飕视线。
默默转头一看,眉宇紧皱的兄长就这么冷冷看着他!
“哦?你很懂?”
听到问话,柳开霁猛地摇头。
他不懂,他不懂!
他一心向道,绝无二意!
“道侣道侣,自是先道后侣,是你狭促了。”
柳寰昱边说边走,那影子在灼灼月光的映照下变得极长极长。
出尘至极。
破有几分看破世间真谛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