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砸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已经无比浓郁的乌云中终于有雨水滴落,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并且势头不减的向着瓢泼大雨迅速转化。
路上快步往家里赶的行人在发觉雨水滴落后也有些遗憾的躲进了附近店铺的屋檐下,马路上的车流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减少,不过却仍然还有几个应该是有急事的行人冒雨赶路,一手打伞一手握把蹬着单车急速向着目的地赶去。
感受着雨水打在身上的触感,胡炳却是忽然回想起了以前的记忆,神色变得有些阴郁起来。
——当初他为了某个被女干杀的女童奔袭千里砍死那群人渣的时候、冲进官府斩杀某个贪赃枉法勾连山匪强盗残害领下百姓的贪官汙吏的时候、再次回到澜云宗为父亲报仇的时候,也下了这么大的雨。
江湖事,江湖了,若波及伤害到了无辜百姓,我定不饶你!
陡然燃起的火焰灼干了滴落在衣表的雨滴,胡炳脸色凝重的将那台手机塞回了怀中,完全无视了在马路上穿行的车流,加快步伐向着卫星地表徵图出来的地方跑去,在身后带出了道道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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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最难的并不是坚持初衷,而是跟那些恶人同流合汙。
我们最终会成为什么人,并不看别人想要我们成为什么人,也不看种种威逼诱惑试图让我们成为什么人,而是看我们本身想要成为什么人——是的,人是会变的,就像我们年幼时很多人都曾幻想成为科学家,但在长大后几乎没多少人还坚持这个梦想,真正成为科学家的比例也相当的低。
这是为什么?因为别人不想让你成为科学家?因为成为科学家不赚钱?因为成为科学家需要面对重重困难?因为没有能力成为科学家?
这些其实都不是理由,别人不想让你成为科学家没问题,只要你自己想就行了;科学家不赚钱没问题?只要能养活家庭就行了;成为科学家需要面对困难没问题,只要克服过去就行了;没有能力成为科学家没问题,只要继续学习下去增强能力就行了——其实,就是因为我们自己放弃了这个梦想。
我们因为外界的种种干扰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因为人类终究是生活在群体中的生物,我们在恐惧着坚持初衷所需要面对的阻碍,在堕落后还为自己找出了不少堕落的理由——要知道,其实很少有人体验过坚持初衷究竟有多难,我们只是为坚持初衷加上了很难的标籤,然后给了更多人放弃坚持的理由。
当然,对于那些只愿意动口不愿意动手早已堕落的人来说,那么坚持初衷的确非常困难——因为他们可以说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初衷,他们知道达成目标需要努力却仍然懒惰,完全不去积累达成梦想所需要的资本,被那些愿意为此而努力的人刷下去后还抱怨着坚持初衷困难至极。
是的,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赶超努力的天才,但是我们也不需要赶超那些努力的天才,我们只需要赶超那些不愿意付出努力的天才以及其他同样努力的普通人就行了,那时便足以给予过去为梦想付出努力的自己一个交代。
——为什么曾说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便是了。
懒惰者放弃努力,还用坚持初衷非常困难的理由掩饰自己懒惰的事实;愿意为坚持初衷而努力的勤奋者在听到前者的理由后有了放弃的理由,于是自认为努力无法得到结果的他们放弃了努力,并在怀着侥倖心理坚持了一段时间初衷后碰到了阻碍自己继续前进的由各种困难组成的墙。
因为放弃努力而没有越墙之力的他们被墙砸的遍体鳞伤,最后将全部责任都扔到了墙的身上,将坚持初衷极为困难这句话奉为真理;而这两者互相之间对这条理由的加固又在不断影响着后来者,导致懒惰者与绝望到放弃努力而被墙壁挡下的勤奋者越来越多,最终将这条理由加固到近乎真理的程度。
——而有谁会去否认公认的‘真理’呢?
肯定会有,但那要么是少部分真正识破真相的【天才】……要么,就是有觉悟背负着这条真理而继续前行的【愚者】。
胡炳就是这样的愚者,不然他就不会为那些跟自己没什么太大关联的民众挺身而出,也不会为公理与正义而拔刀——他是没有任何目的、单纯就是为了自己的想法而行侠仗义。
换句话说的话……应该就是不会被任何利益以及道德所捆绑的、兴趣使然的英雄吧。
而在行侠仗义的过程中,胡炳发现坚持下去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困难,这也导致他有时很难理解那些宁愿堕落也不愿意行走于正道的人:难道坚持当个好人甚至只是不好不坏的普通人,要比当个被官府追捕为天下所不容的恶人还难吗?
然而也是这种难以理解,让他的父亲为此葬送了生命——年轻时尚还没有经历太多的胡炳认为世界并非有些人想象中那么黑暗,他认为自己跟澜云宗前任宗主并没有什么太大仇怨,还没达到那种足以让对方将自己抄家灭门程度。
——于是,虎霸天阵亡,两位弟弟逃亡失散,整个谭雾城都被毁灭,无数无辜民众因此而亡,理由却仅仅只是澜云宗前任宗主澜山以及澜山背后站着的当初毁灭胡家的三大家族之一的魂家成员为了防止胡家血脉重新崛起,趁着足以在胡家先祖支援下爆发先天境实力的胡炳被先天二境的澜山击伤,还未能恢复全部战力之时前来斩草除根,顺便掐灭胡家血脉崛起的苗头。
虽然澜云宗也为自己的嚣张之举付出了部分代价,本国国主不可能任由澜山如此肆意妄为想屠城就屠城,但也在进行了部分利益交换后将此事压了下去——甚至就连上奏国主恳请不能就此放任澜云宗的王博昭都被牵连,虽然因为自身势力的缘故没有被贬乃至下狱被杀,但在朝堂上也免不得被政敌蚕食势力。
——要知道,相比起仍然在整个世界都能排上前三的魂家,区区小国根本无法与之比拟,仅仅只是个警告就让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倒了风向,王博昭哪怕有所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也是在这时,胡炳知晓了世界的残酷,知晓了学院那些象牙塔中的争执究竟多么稚嫩,知晓了那些恶人为什么宁愿遭受追捕也选择了当恶人,知晓了唯有实力才是贯彻信念的根本——澜山有实力,所以他可以屠城;那么自己拥有实力,自然也可以去屠了那澜山、屠了天下所有为祸苍生的害虫。
——而当恶人可以更快更便捷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所以有很多人都去当了恶人。
就像是现在那些罪犯,他们不愿意承受正经工作需要付出的努力以及缓慢低下的回报速率,只看到了犯罪的低付出高回报以及敛财速率,所以他们才犯法当了罪犯——而通常来说,所有犯法的举动都肯定会损害到某些人的利益,所以罪犯会被整个社会所排斥:因为他们损害到了别人的利益让自己获得收益,却没有为他人产生任何回报,就像是只会索求于宿主而不会反馈回报的寄生虫,自然会被宿主所排斥。
武侠仙侠世界中那些练魔功的魔头就是这样,他们同样是通过伤害他人为自己取得收益,只不过相比起现实的罪犯更为明显具体化了而已。
澜云宗的做法则跟罪犯有些不同,后者只会掠夺他人为自己创造价值,前者却是为了除掉有可能损害到自身利益的敌人,还付出了部分代价提供给社会压下了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简单来说,就是抢劫犯跟马爸爸的区别,后者是名正言顺公开合法的抢钱,而前者就仅仅只是个迟早被抓进监狱的抢劫犯。
而澜云宗跟普通杀人犯的区别就是在此,后者杀人仅仅只是因为私人仇怨或是私人利益受损,并且他们还无法给出被杀者的死亡对整个社会运转所造负面影响的补偿;而前者杀人却可以扯成与另外一个利益集团的合理竞争乃至是为了保护整个‘澜云宗’这个利益团体不受损害的措施,并且能够代替被毁灭的龙虎门原本在整个社会体系中所扮演的角色,还对所有因为此事而受到利益以及其他方面损害的团体组织进行了补偿措施,跟布衣匹夫怒而杀人完全是两种性质的事件。
这也是大多数私有制、乃至是所有尚未达成人人平等的社会的共性:只要有钱有权,你就能在这个社会为所欲为——因为在这些社会中,人有高低贵贱之分……换句话说,人命是有价的、可以用价值利益来进行衡量的,只要肯于付出这些价值,你就能买下其他人的性命。
或许只有奴隶社会在这方面上表露的非常露骨,但在其他社会中也同样存在这种现象,只是表面上还披着层掩饰的皮而已,这种问题从未真正远离过——种族歧视阶级歧视乃至是性别歧视都是相关问题的部分体现,这些歧视存在的原因就是因为某些人认为自己要比其他人处在更高的阶级地位。
而事实上……这些阶级地位差距是切实存在的,哪怕在华夏大地都非常普遍。
这并非政府只是披着层人人平等的皮却没有做实事,而是某些人自己都认为自己的工作/性别/国籍/肤色/容貌等方面的条件远远不如别人,某种奇怪的自卑感让他们认为只有别人拥有的才是最好的,并且在与被他们捧高的群体打交道的时候看上去像个可悲的舔狗,甚至会因为对应群体不符合自己幻想中应有的模样而主观否认对方的身份。
——好吧,这种表现其实就是贱,以上只不过是书面上的说法。
这种情况也导致了很多附加现象的发生:有人迷信于某些方面的条件,于是同样就会有人供应这些人在这方面的需求,帮助他们获得或者让他们观看拥有这些的人做出符合他们幻想的举动,从而赚取这些人所拥有的各种东西——不论是偶像还是逐渐增多的入国旅游的黑人都是随之诞生的产物。
——饭圈女孩的错我们不能去怪菜虚鲲,山东大学的错我们不能去怪黑入(除了某些的确触犯法律的),NBA跟跪族男孩的错我们不能去怪那群打蓝球的(除了部分活该挨骂的),他们都只是随着某些人的需求而诞生的‘商品’而已,本质上跟收钱办事的失足妇女差别并不是非常大。
这种现象的出现告诉我们,阻碍人人平等的并不仅仅只有那些拚命想要把自己捧高的群体,还有那些拚命想要把自己压低的群体——就算那些被他们仰慕的群体并不认为自己高别人一等,他们自己也会把自己压低到要比相应群体更低的层次,从而再次划分出不同人群之间的高低贵贱。
想必当初那些先贤们也都没有预想到生产力提上去后竟然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吧——就算我们吃的是同种类同份量的大米,喝的是源头完全相同的水,坐的是完全同款的车,穿的是价值相当的衣服,住的是面积相同的房子,长着完全相同的脸以及身材,甚至是有着完全相同的性别,也总会有人觉得别人跟自己有很多地方是不同的,再次划分出不同的阶级层次。
这也是人类的劣根性,想要将其彻底拔除还需要漫长的时间以及坚持不懈的努力——不过这跟胡炳其实并没有多大关係,他跟澜云宗乃至魂家的关係其实非常简单:不死不休的仇敌。
澜云宗以及魂家抄家灭门的措施已经表现出他们不死不休的意向,在这种情况下胡炳除了以同样坚决的态度怼回去之外并没有其他选择——这种程度的仇恨或者说所站立场的坚决程度已经很难用利益动摇,哪怕敌方表现出投降的态度最先反应也只会是【其中定然有诈】,就算那些尚未涉及更深层斗争的无知成员可以放过,双方的首脑也绝对无法从这场争斗中逃离出去,因为他们互相之间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这是场由想要斩草除根的澜云宗以及魂家主动对胡炳发起的死斗,双方不论是谁都无法逃离。
虽然说起来有种宿敌的感觉,并且灭门惨案的确是宿敌之间的设定,但是澜云宗前任宗主这种程度的反派可没有资格去当这个主角的宿敌,只能说是在见到真正最终BOSS前对方派出来的小BOSS而已,就是那种能在后面的副本中一见一大堆的那种——于是很喜闻乐见的,澜山很快被成长起来的胡炳砍死了。
第八章 新角色
——雨,越下越大。
凌厉的寒风从东北方呼啸而来,吹动着主席台上那鲜红的旗帜,倾盆而下的雨滴随着寒风斜斜打在窗户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沉闷声响,时有惊雷在目所能及的建筑附近劈落,却被避雷针完美导入大地当中,没有伤害到任何路人花草。
而教学楼中的学生也都在埋头苦读,偶尔还有汇聚成势的朗读声隐隐压过瓢泼大雨砸落在地的声音,有些模糊的从教室中隐隐约约传递到外界,被站在教学楼门口的胡炳捕捉到。
——和我所在的世界不同,这里没有人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感到惊慌。
胡炳暗暗在心中提醒了自己一句,推开了教学楼禁闭的大门,提刀走进了教学楼当中,半路上不论遇到学生还是老师都没人发现这么个身穿古装手里拿着危险物品的可疑人物。
——在江湖中浪荡的时候不免会遇到打不过被人追杀的事情,胡炳也在无数次被追杀后练出了颇为不错的敛息隐匿的功夫……虽然这么堂皇正大的走会让效果极大程度下降,但也好歹可以骗骗普通人。
之所以胡炳会出现在学校,是因为某个被标出来的疑似剧情角色的可疑人物就在这里……详细来说,是在这栋教学楼的天台上。
胡炳似慢实快的爬到了这栋教学楼的最顶层,通往天台的门却被几把锁头紧紧的锁住——通常而言,进入天台的通道都是常年关闭的,像是岛国动漫那种经常在天台约会的场景基本上不可能在大陆实现,甚至很多建筑根本就没有设计天台,想上只能从楼外面通过梯子吊车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