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堡的女儿 第191节

  不要,不要!

  痛,好痛。

  当乌霍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伤心领的北边。

  他一个人开始跋涉,为了向莱雅拉复仇!

  浑然忘了,裹尸布亲王给他造成过更大的伤害,乌霍混沌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给莱雅拉,裹尸布亲王的灰吻!

  他走了很久,久到最终失去了知觉,直到一些水手发现了他。

  “这里是伤心领附近,说不定他有灰鳞病。”他快醒来时,听到他们在讨论。

  “不,是一定,你看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发灰了。”

  有人在碰他,揉挤他的指头肉。

  他们力道很重,可是乌霍只感觉到一片麻木。

  “啊啊,”有个哑巴发出声音。

  乌霍尝试着张开嘴巴,他口好渴。

  “啊啊。”他也和那个哑巴说出了同样的话,那个船里的哑巴对他露出了微笑,好像在欣赏自己的同类。

  “啊啊。”

  乌霍想告诉他们自己要往北而去,去找莱雅拉,将灰鳞病亲到她苍白无暇的嫩脸上。

  这艘船在向南行,久经航行的他意识到,沿着河岸走了那么久,都白费了。

  乌霍急切起来,“啊啊,啊啊!!”

  他没看到的是,这艘撑蒿船的角落里藏着剥皮人的旗帜,肩负使命的咕噜,正在路上。

第14章 黄金原野(二)

  撑蒿船送走了斧刃,他的肩膀倾塌,一如远处倒下的洛伊拿石柱,衰老沧桑;撑蒿船送来了提利昂,他倒是意气风发。

  “你要交代的事,我都告诉萨拉多了,”他迈着小短腿,灵敏地跳上简单的码头,面朝繁忙的河面做了两下扩胸运动,然后小恶魔,端详着我的神色,看到我心不在焉,

  “怎么了?要不是我知道你未婚,我会说节哀,你这表情像是刚死了老公的少妇。”

  “我们熟到开这种玩笑的份上了?”我将身上斗篷裹紧,转身丢下他,自行走开。

  “抱歉,抱歉,”他有些局促尴尬,“我以为你会乐呵一下呢。”

  “没事,”我说道,“伊利里欧怎么说?”

  “他一直在揪自己油腻腻的胡须,”提利昂回忆,

  “我猜他是在想怎么把我们应付过去,于是我说,其实也不打紧,如果没钱付账的话,我们就自己种地刨食,他巴不得默认剥皮团占据洛恩河的现实,让我们别再烦他,只要送钱来换工匠锤和吊机就好。”

  那么,搞定一个城邦。

  “你之前去梅拉莉欧那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他回答得确凿,“我说,贸易,她说,行。”

  “她哥哥是不是和那里的僧侣教团有矛盾?”

  “这个我就无从得知了,”提利昂观察着新修的垒墙和望塔,又注意到来来去去的士兵,“你又要出征了?”

  “出去散散心,顺便尝试解决一下疑难杂症。”

  【女王堡】

  “我需要一套餐具,爵士,你,去给我做一套。”

  那个人告诉他,他的侍卫一片哄笑,拦着不准他离开贵人的城堡。

  他被迫割掉那一个个脑袋,马尔夫爵士,欠他一笔赌债、“无牙者”琼恩,只能和喝稀粥和酒、舌头吐在一边的是詹米卡德,一个麻子脸侍从。

  伦赛将他们的脑袋丢进锅子里,他的双手都是血渍,柴火燃烧,热水被煮沸,他看着眼珠子融化,晕染在沸腾的气泡周围,还有脸颊上的肉,和漂在蒸腾水雾下的头发。

  牙齿逐渐露出,就像是脱臭婆娘的衣服一样,血肉从人的脑袋上离开。

  当这一锅水变成一锅香气扑鼻的热汤以后,他又用手将头骨上剩下的藕断丝连给一一弄干净,最后,用伐木工的锯子,将伯爵大人要的碗从这些骨头脑袋上割下来。

  伦赛醒了。

  这是他还是侍从时的噩梦,已经做了十多年。

  他已经年过五十,不再年轻,就和很多中年人一样,哪怕忙活了一天,有时晚上依然睡不安稳。

  今晚也一样,他点起了油灯,坐在新建的砖墙边,一块来自洛伊拿的石砖上,上头的英雄雕绘有些硌屁股。

  伦赛往嘴里灌了一口本地的麦子酒,有点苦,味道还算醇,像是莱雅拉小姐那样的娇贵女孩绝对没法忍受这种酒,也就是雇佣骑士,走南闯北,练就了能够吃下一切食物的铜舌铁胃。

  河上刮来了凉爽的风,将油灯荡起,叮当声似乎在问这个大龄的雇佣骑士,不,现在是誓言骑士,在问他,

  还记得当初被赶出家的情形吗?

  还记得为了乞活而手刃战友和雇主的时候吗?

  轻风在讥笑,他每一次下定决心忠诚于某个主子时,它就会这样,伦赛做不到,它说,伦赛注定失败,一无所成,荣誉和骨气?早被他自个儿丢进了淤泥里,不信可以去问问塔贝克家族,听听他们怎么说。

  河边的黑影静静地招手,那是亡灵在和他打招呼,邀他前去团聚。

  伦赛闭上眼睛,靠在墙边,他不需要再经历一遍又一遍,本来他已经渐渐遗忘,却没想到自己遇到了曾有私情的塔贝克家小姐,如今那个女人也已年轻不再

  他从未告诉过莱雅拉,前年在首相塔上时,他帮助她炙烤狮子的快意,红袍兵们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没这个资格去憎恨兰尼斯特,毕竟他也帮凯岩城打过工,踢开了红堡的大门,看着亚摩利爵士和“魔山”格雷果将那里的妇孺变成碎渣。

  雇佣骑士,有奶水便是亲娘,自己的爱憎并不重要,不是吗?

  那个声音说得对:“这是一只卖剑的野犬,不必杀他,让他完成他的契约就好。”用雇主和其仆人的脑袋,做成一套镶金的碗。

  河对岸依稀可见微弱的红光,这倒是有些稀奇。

  就像是那天,重骑兵突然出现的那天。

  伦赛打了个激灵,北岸出现了人类。

  前去勘探的斥候和炼金术士早在几天前久返回了。

  那是不属于莱雅拉手下的人类!

  “守卫!”他吼道,“守卫呢?!摇动警钟,快!”

  叮咚叮咚

  雏形已显的女王堡,安静被打破。

  【伤心领】

  “这是那个残面,没错。”手指搭在毁容的哑巴脸颊边,将他的面庞掰过来扯过去。

  “来吧,”半张脸都是灰斑的守卫说道,他手上的长矛是祖宗辈的洛伊拿文物,残面,或者说已经变成残面的灰吻赐予者,躬身而入。

  裹尸布亲王依然佝偻在高台上,怀中抱着那具少年的躯体,蛆虫自还柔软的肉中爬出,少年死去已久。

  “完成了?”裹尸布巫婆问道。

  “啊?”来者回应,“啊!”

  “不,不对,你身上味道不对,你不是他!”

  没错,乌霍已经去了河底喂鱼,来人正是受莱雅拉之命,了解伤心领讯息的咕噜。

  裹尸布亲王的护卫挑选只有一个标准,自灰鳞病中痊愈之人。

  这些可怜虫大都生于伤心领,也有一些误闯者和强盗。

  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当过守卫。

  以至于连搜身都不知道!

  咕噜冲向高台。

  “拦住他!”巫婆惊慌地大叫。

  迟了,他只要离近一点就成,在野种庄园那些年,野人和战士们教会了年轻的卫兵如何投掷。

  手从乌霍那层层叠叠的脏袍子里举起,一把尖锐的手斧飞出!

  少年也是有野心的。

  探听消息?不,当水手发现岸边昏倒的乌霍时,这个河盗背朝伤心领。

  这片陆地上没人会游荡,所有人都知道要离伤心领远远的,以免感染上难以治愈的终身之痛。

  除了伤心领和无主之地,没有任何的城邦及村落会接受石民。

  所以,乌霍的来历无需猜测,行险就有了机会,咕噜可以开展更大的计划。

  混入伤心领。

  没想到的是,他“啊啊”几句,石民看了那没有石化也不存在的口腔,直接指点了石宫的方向。

  这就是机会,他看到了这里的特殊,死尸遍布,雕像的面容惊恐苦痛。

  他断定里面是一个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老女人还认出了他不是原先那个自己制造的,被毁容的哑巴。

  那就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

第15章 黄金原野(三)

  【伤心领】

  伤心领的灰色雾气终年弥漫,无数的航行者,撑蒿船、河盗船或是桨帆大船曾经失踪其间。

  在当年,盖林亲王率领洛伊拿人的二十五万大军与瓦雷利亚交战,一开始时他节节胜利,然后,瓦雷利亚自由堡垒飞翼尽出,三百头魔龙咆哮在天空之上,战局一夕逆转。

  相传当年瓦兰提斯人和瓦雷利亚人抓住了“令瓦雷利亚颤抖”的,伟大的盖林,将这位洛伊拿人的亲王吊在金色的笼子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们带着被囚禁的盖林行军,北上,让他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屠杀,当他们抵达节庆之都查约恩,如今的伤心领时,盖林的诅咒,洛恩河母亲的怒火在这里喷薄而发。

  大水淹没了侵略者,瓦雷利亚的龙王们沉睡在节庆之都的底下,他们呼出的寒霜气息自黑暗的流水中攀升,造成了厚重的浓雾。

  入侵者,瓦雷利亚的人,银发变成了灰色,紫眸变成了盲鳞,他们的肉体就像是他们的心一样成为了石头,痛苦而扭曲。

  盖林亲王本人也未能幸免,他披着鳞片,自湿淋淋的黄金囚笼中钻出,成为了裹尸布亲王,永远统领自己的节庆之都。

  洛伊拿和瓦雷利亚如今都已是历史,伤心领唯有灰雾和石民残留。

  又一天,阳光在雾气上投下了浅淡的亮影,却穿不透这层层迷障,石民们失魂地在节庆之都的废墟里游荡,口出阵阵呓语。

  死气沉沉忽然被马蹄声给打破,无数的箭枝自灰雾中出现,石民惊慌失措,也有一些兴奋异常。

  “健康的人,健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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