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宠若惊之语,倒是叫我脸红了,阁下,”我给了一个完美无缺地笑容,“铁盾团所为何事?”
“光芒绽放的微笑,”他叹息道,“在这寥落衰颓的大厅里,格外闪耀,小姐,铁盾团想配合您的三千大军,我们共有两百名骑兵,八百位久经战阵的卫士,乐意为您效劳。”
投靠。
无缘无故的投诚?
我看起来很傻白甜吗?
“如此信任,叫我感动,你们的条件是?”
“从来没有佣兵团面对过咆哮武士的大军,小姐,”他解释道,“我们并不是特别出色的士兵,和黄金团以及剥皮团比起来更是如此,依照过去的例子来看,您知道,多斯拉克人从未攻陷科霍尔,他们只需要贡品,然后就会回他们的草原,所以,我们建议:
大家可以按兵不动,等卡拉萨自行离开,然后从科霍尔人手里取走黄金,各自去过各自的逍遥日子。”
很常规的佣兵套路,可是有一个问题:
“您听说了吗?这位,阿俊,对吗?您有听说,关于多斯拉克人的情况吗?”
“我们知道有两个卡拉萨,分别在科霍尔城邦北边的森林和位于琴恩河畔的这里附近,其他的,愿闻其详。”他说道。
“我们面对的是哲科卡奥的卡拉萨,长久以来勒索科霍尔的多斯拉克部落,以及,莫索卡奥的卡拉萨,据说这个卡拉萨的武士全都已经年迈,有些连亚拉克弯刀都拿不起。”我告诉他,观察到他颔首时并不以为然,
“重点是,他们是为了逃避波诺卡奥的卡拉萨,你认识波诺吗?”我问。
“很熟,这个名字,似乎和死去的卓戈卡奥有关?”他脸色变了,蹙起了眉毛问道。
“对,或许这就是草原上最大的一股势力,卓戈卡奥的大部分势力都被这位波诺卡奥网入囊中了,阿俊,”我坦言,
“这次恐怕不会是按兵不动就能解决的,波诺的卡拉萨有数万咆哮武士,你觉得只是按兵不动,就能拿钱走人吗,阁下?”
“铁盾团驻扎在琴恩河西岸,小姐,”他思忖道,“阿诺颐同样如此,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我轻描淡写地看向丧胆的佣兵,“我要留下,在科霍尔,拿走我想要的,也属于我的那部分利益,铁盾团还要和我们搭伙吗?”
“铁盾团当然会忠于职守,”他勉强直起腰杆,“我们会,会”
“会拿了科霍尔人的金子,然后开溜,把这座城市以及你们的义务丢在身后,”我无情地揭穿,“然后,继续颠沛流离,你们是不是把多斯拉克人想成骑马的恶魔了,铁盾团?”
“我们不是无垢者,”他反而直言不讳起来,“小姐,我们拿什么,和多斯拉克人抗衡,他们有无数的马匹,行军冲锋时壮烈得宛若雷鸣!我们拿什么,和天雷抗衡?!”
“要塞,城防,弓箭和骏马冲不破的泥巴墙。”我回答他。
“还有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地狱,这些够吗?”我手支下巴,品尝着佣兵使者的手足无措,“拭目以待,我需要你们的剑,铁盾团的阿俊,可别错过一步登天的机会。”
【琴恩河西岸】
在同一天的中午,一支五彩斑斓的军队从诺佛斯的群山中走出,笛子和鼓声沸沸扬扬,女人的脸蛋画着纷繁的彩妆,她们大都露出半边胸脯,就像是军旗所画的那样。
这真的是军队吗?他们中间有位贵客,正是那个一心染指洛恩河流域的诺佛斯人,总督颇尔达库拉塔如此想到。
这个军团中有不少女人,脸上画着纷繁的彩妆,形貌恰似这个团的旗帜,颇有魁尔斯特色的妖娆少女,胸脯袒露半边,腰肢柔软。
别说军容,就连领袖,也不像是军人。
颇尔达左手边的,正是新吉斯的卡达哈佐洛洛尼尔。
从外貌看,这是一位典型的鹰身女妖之子,他直立而起的头发红黑相间,拥有琥珀色的皮肤和黑眼阔鼻,身上不穿盔甲,
眼前的男人身着铁片编织而成的鳞甲,上头镀了一层白银,闪闪发光。
生怕在战场上时,敌人找不到这支佣兵团的头头。
这位男子头盔有长长的黑羽和铁刺铸成的獠牙,为盔帽所掩护的脸异常白皙,看得出,多斯拉克称魁尔斯人为“奶人”绝非毫无原因。
亚萨札巴达毅,其父乃是稳坐尘埃之殿中的男巫,嘴唇因为日日啜饮夜影之水而成靛蓝色,他本人详尽富贵荣华,佣兵团不过是一场儿戏而已。
“再和我说一遍那个曼妙的女子,总督颇尔达,”魁尔斯大少口气很尖,就像是他被阉割过了一样,“再说一遍。”
“她的皮肤正如寒冬时分的苍穹,惨白暗淡,她的容貌冰冷宛若清霜,和画家纸上的冰天雪地一样,美丽,但是让人心寒。
没错,大人,这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冷女人,冰女人,听说,她从不接近任何男性,她讨厌男人,以至于至今未婚,”
颇尔达大人进谗道,“对任何慕名而来的维斯特洛骑士以及贵族,她都以剑刃和长枪迎接,让少年的帅脸被毁,巨大的阳物被阉割,和臣服于她的匕首湖巫婆别无两样。”
“一匹难以驯服的冬狼?”来自长夏之地魁尔斯的少爷估量着,眼眸中是跃跃欲试的辉光,
“只要有皮鞭和枷锁,没有女人能永远桀骜不驯,如果真如你所言,这样的性格实在是暴殄天物,她的身姿当拥有更大的价值才对。”
“对的,少爷,”颇尔达总督此刻的模样毫无在总督议会上的慷慨,他能屈能伸,只要需要,也能是个十足的弄臣,“饱经锻炼的细嫩腰肢,弹性十足的胸脯和臀部,以及周身凛若冬日的气息,
少爷,唯有十八种春啼之术,以及销魂动人之舞才配得上如此佳人,
想想看,这样一匹纯白色的冬日之狼,跪倒在您的袍下,伸出细嫩的舌尖,一舐您的皮靴,眼中的不甘之下,是对您荣宠她的渴望,身着铠甲,保护周身,却于关键之处赤裸裸暴露于外界,脸蛋羞红,不情不愿地服侍唯一征服她的男人。
这样的感觉,该是多么美妙?
更何况,她名下土地无数,人口数万。”
“无趣,区区的穷乡僻壤而已,”如颇尔达所想,这位亚萨,对洛恩河之地毫无兴趣,“帮助我,让我得到那个女人,你拿走她的农田,如何?”
“当然,”颇尔达给了他一个笑容,“我在科霍尔有一些老朋友,少爷。”
“你觉得呢,我的小鹰?”亚萨札巴达毅,慕女团的团长问他的副团长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品尝冰雪之甜?”
“只要你的心在我这,”拥有琥珀色皮肤的男美人,卡达哈佐洛洛尼尔笑着回答他的团长,“任你怎样都行,一个美丽而高傲的蠢女人,确实是不错的调剂。”
第28章 琴恩河(中)
【提恩爵士的小村庄】
惨淡的天幕下,几日的秋雨断断续续。
提恩爵士走在烂泥黏糊的卵石小道上,靴子上到处是干涸的泥巴印子,他忍着自个儿肿胀的关节,他几乎已经痛到麻木,本来就不大乐观的老头,现在更加抑郁了。
“那群东方人留下了几袋子面粉,还有肉干,”罗热说,这个花心男人大敞着衬衣,昨天他们遇到有个三十多岁的本地女人和家人走散了,流落到村子里。
现在,罗热最近和女人打得火热,各种意义上的“打”,
“那帮人走得很急,是不是要打仗了?”
铁盾团的人来了又走,在今天早晨,他们找齐了所有能找到的船只,渡回琴恩河西岸,就仿佛是在东岸遭了瘟。
提恩不想理会罗热,他痛得发抖,正在和自己老朽的骨头做斗争,摁捺住身体的反应,好让雇佣骑士自己不要显得太过于柔弱。
“哈!挺好。”他咬牙说道,“我们不就是来动武的,东边有消息吗?”
“快有了,”罗热告诉他,“诺多早上出发一直未归,如果今天都没回来,估计就是坏消息。”
坏消息,和多斯拉克人诺多同时到来。
黄昏时分,落日最后的余晖中人和马一起回来了,诺多身上的臭汗几乎可以熏死整个村落,他的胸甲缝隙插着一支箭,背后也有,左臂伤到了。
“割,两个脑袋,有铁衣服,”他说,“否则,我的命,莫索卡奥给。”
大概是说他杀了两个人,如果没有铠甲的话,自己也死在对方手里了。
多斯拉克人的瓦雷利亚语并不咋地。
“莫索的卡拉萨?”罗热问,“据说他的咆哮武士和他一样年迈,已经行将就木,是不是真的?”
“遇到,十五个,”诺多回答,“八个,灰头发,两个,白头发。”
看来传言无差,确实是个年老的卡拉萨。
“格拉斯!骑着我的马,去告诉莱雅拉女士多斯拉克人近在眼前,”
提恩呼叫自己的侍从,“罗热,让你那个婆娘快来,给他洗伤口,你们这群山羊,动起来!多斯拉克人马上就到。”
“老头,我们会像欢迎国王一样,欢迎他们的!”
莱雅拉小姐对国王的欢迎仪式众所周知,据说她和两位国王的死有牵连,;劳勃和蓝礼,维斯特洛的平民们私底下喊她黑处女来着。
【女王堡,龟憩客栈】
灰影沿着洛恩河而上,俯瞰着前往伤心领的车队和木筏,小孩,老人,男男女女,这些子民歌里是河流母亲,他们是洛伊拿最后的故人。
母亲之国已经在龙焰下崩溃,消失了千年,哪怕是牢记故土和母亲的遗留之人,口音也已与千年前截然不同,作风也是如此,在当年,就连平民也身披洛伊拿的斑斓织锦,人人脸上只有笑容。
可是看看她们,看看这群陌生的同胞,苦挨之中的一张张脸,这些乞丐和孤儿,也算是洛伊拿河的子女吗?
他们是谁,灰影自问,我又是谁?
他是盖林?可是盖林亲王已经死于洪水,沉眠在了查约恩,永远与他的家人和城邦相伴。
它只是一段迷雾之中的记忆,面对眼前的物是人非,痛不欲生。
灰影继续飞翔,眼前是过去的娜萨星,曾经的洛恩河之珠,女主人一如晨曦,美丽之名广播四海,可是如今,这里遍布安达尔的臭气。
想当初安达尔人的骑士穷集所有的力量,也未曾攻破过哪怕一座洛伊拿的城邦,这些蛮族之所以被驱离自己的家乡,实出于洛伊拿的政治家们良久的谋划,随后的安定,就是最好的报偿。
只有龙,数百条龙,才能让洛伊拿黯然神伤。
看看那间屋子,蛮族用自己粗陋的技艺,粗鲁地剥下了娜萨星的衣裳,用精心打造的石砖来修筑墙垛,那些花纹讲述了千年来的神话与事迹,如今只不过是无人能识的图案,身挂金属链条的老头研究的对象。
灰影立刻就转开视线,不去看女王堡这座粗糙滥造的笑话,他游荡在女王堡的街头,识别出所有享有洛伊拿人血脉的子民,默默给与他们祝福。
那个亡灵巫师说得话里,至少有一句在理。
新的洛伊拿,依然有希望。
灰影飘忽靠近沉睡的巨龟,这只野兽似有所觉,抬头看向了它。
人所不知的是,洛恩河里龟壳无数,大多数都是眼前这只老家伙的子嗣,它的过去可以追溯到娜萨星最兴旺的时候。
“河中的老人”,名副其实。
“去她的河流和洛伊拿”灰影听到一个声音,来自龟巢不远处的地方,那里用安达尔语(维斯特洛通用语)书写龟憩旅店的字样,一座简单的木栈吊楼。
其中的低语谈到了洛恩河和那个亡灵巫师,雾魂悄然潜入,静静聆听。
“那个私生女或许已经和多恩有了默契,这里多恩人太多了。”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到处都是沙子味儿。”
“没有,我没听说他们有什么协议或契约,至少明面上没有,她的军队里还没有太多的多恩人。”另一个声音答复,听起来还挺文雅,“而且街上的那些多恩乞丐,大多数是绿血河上的孤儿,马泰尔家族不管不理的弃民,异教徒。”
“弃民,这里全是弃民,七国的垃圾,”又是一个阴郁的嗓音,这是第三个人,“我们也是。”
“海那边怎么说?”
“他们雇佣了杀手,但是还不见踪影。”第一个说话的人答复,“另外,我们几个家族的人损失惨重,山里头的城邦残忍极了,他们追杀到死,要么投降去诺佛斯当奴隶,要么就乖乖被割喉。”
“那是你们太过于急躁,”文雅的嗓子指出,“现在,我们必须忍耐潜伏,最好加入她,时机一到,就送她去见她那些不存在的七神。”
看来,是有人在结成网络,对付那个亡灵巫师。
雾魂听够了,离开了那间旅馆,他或许可以通知一下和他谈判的女人。
在重建的查约恩屹立在河畔之前,他还必须忍耐粗鲁的安达尔蛮民。
第28章 琴恩河(下)
星光璀璨在外,虫鸣鸟叫,夜里的阿诺颐纷纷扰扰。
昏暗的烛光下,是一张琴恩河流域的简图,根据最新的情况,被标记了莫索的卡拉萨大概的位置,他可能有四千到一万名咆哮武士。
我的五队斥候里,有三队找到了这群多斯拉克人,另外两队应该也派出了人手,但是毫无消息,或许已经不会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