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堡的女儿 第232节

  达蒙,达蒙总是觉得自己更加高贵,好像他确实是个贵族的私生子,咕噜还记得,更年轻一些的时候,达蒙曾经打赌自己会拿下莱雅拉的第一次。

  哈,可惜小姐嫁不出去了,谁都没成功哪。

  其实咕噜不是很伤心,自己会在这里苟延残喘,实际上,他的盲眼伶人依然有联络,别忘了,灰鳞病本身就盛产残缺之人。

  只是,总感觉,熟悉的人越来越少,离过去越来越远,咕噜想,虽然他确实被扔进了这个垃圾堆里,当垃圾堆的亲王,可是他也怀念在垃圾堆之外的日子呀。

  而且,这里让人毛骨悚然。

  有时候,咕噜会梦到一个暗淡的影子走在河畔,甚至是白天,他看到被淹没的爱心宫穹顶在河面上露出一角时,会有一个飘忽的幻影徘徊在那周围。

  咕噜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看过河对面的洛伊拿后人修葺建筑,整备古代工坊,奇怪的是,石民也就罢了,已经遭受了盖林亲王的诅咒。

  那些绿血河的孤儿,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呢,他们不怕灰鳞病吗?更不怕诡异的雾气和幽魂?

  “咕啊。”咕噜饿了,他呼唤道。

  脚步声响起在殿外,一瘸一拐,可能是一只腿已经硬化。

  “殿下,殿下!”一名侍卫喊,“殿下,有大事发生啦。”

  “啊?”裹尸布亲王问。

  什么大事,这片绝望的土地上还能有什么大事,巨龙要来吐火啦?

  “有些岸边的乞丐,看到了瓦兰提斯的船,瓦兰提斯,他们的战舰在北上啦!”侍卫上气不接下气,“就朝着这里,朝着这里,朝着伤心领来啦!”

  【女王堡外】

  马车行进在瓦雷利亚大道上,转弯朝山地而去时,又保持直行,踏上小路,沿着洛恩河,一路向下。

  平凡无奇的车夫后坐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她像水舞者一样手持轻剑,衣着是笔挺的黑色衣装。

  贝乐丝奥瑟里斯,“黑珍珠”贝罗娜拉的血脉,同时也是坦格利安家族伊耿四世的野种后人,烟雾巷调戏莱雅拉,被莱雅拉调戏的女子。

  “《夷门塔秘录》你拿了半年多快一年了吧?”她自问。

  “也该还给我了。”然后自答。

第62章 粉撒巷

  扑鼻的臭气被留在脑后,托马德爵士迈步走出粉撒巷。

  他已经确认了城里的布置,这座城市里的工人和奴隶早已不满,之前就跟随拉赫洛的僧侣发起叛乱,试图推倒黑山羊的雕像,结果被盘角卫和各大家族血腥镇压。

  有时,在夜里托马德会想起那天送别贝里唐德里恩伯爵和密尔的索罗斯,当时,女主人头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少女的神态,这印象实在难以磨灭。

  他当然知道在莱雅拉君主的面具背后,偶尔也会希望满足她的个人情感。

  可是,他迈不过这个坎。

  总之,科霍尔已然唾手可得。

  如今,在经过之前的血腥压制后,仇恨更烈,人心涣散,剥皮团又争取了大族支持,只要下令,晚间就能内外夹攻拿下科霍尔。

  莱雅拉任命他为使者,他完成了她交办的任务,正要回报,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又不敢面对这个因为自己怯懦,而溜走的女孩。

  如果她只是一个私生女该多好?

  下一刻,托马德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命中注定,成为受神祝福的姑娘,和少年只能君臣相伴。

  七神给了秩序,托马德说服自己,国王给了秩序,而骑士遵从。

  否则,耳闻的族群冲突又将扩大,如果二人结婚,那些维斯特洛移民会嘲笑莱雅拉的选择,认为她的血统卑贱,无资格成王,抵消长久以来疯修士独眼的洗脑和日复一日地宣传。

  哪个高贵的女人会下嫁一个私生子骑士?从来没有。

  托马德又想起过去,他曾经向其他的女孩表白过,斯莫伍德冷言拒绝,伊斯蒙毫不理睬。

  他安慰自己,莱雅拉的态度已经很让他暖心了,更复何求?

  骑士故事里,和公主相爱的英雄不都是这样?托马德说服自己,得其心,为其死。

  女领主正在地图室里,她的头发结成马尾荡在脑后,低眸审视着整张地图。

  “在担心,小姐?”托马德解下斗篷挂墙后,给自己倒酒。

  “我们有哲科的卡拉萨牵制诺佛斯,”女孩专注,眼睫毛颤动,“但是,没法牵制瓦兰提斯,虽然我推测,学士也赞同,瓦兰提斯因为奴隶贸易的原因,会更关注东方的奴隶湾,那里局势变动很剧烈,已经到影响奴隶经济的地步。”

  “他们不是由一群象党,是这个词吗?是被那群温和派执政的,对不?”托马德大口豪饮,一解干渴。

  “可是提利昂提到,他面见的执政官声称,在墙后的贵族社区,有虎党人员发表演说,听众的数量比繁星还多,象党的执政官位置,已经摇摇欲坠,即将失去。”莱雅拉眉间好看地皱起,让托马德不禁失神。“所以,我有些担忧。”

  “在之前您提到过,查约恩其实很难建设,迷雾,灰鳞病,还有石民,顶多在那里建立监测,预防瓦兰提斯的袭击。”托马德宽慰他的女主人,“那是黄金原野的屏障,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恐怖堡垒。”

  托马德曾经遥望过伤心领的残墙,迷雾与阴云永远与那里相伴。

  除非是莱雅拉的命令,很强硬的要求,或者她自己傻乎乎跑进去,否则有的选的话,托马德爵士绝对不想去那里。

  可怜的咕噜,他有些怜悯地怀念那个哑巴,自此渺无音讯。

  “不管南方有何危险,小姐,科霍尔这里有了很大的进展。”托马德汇报,尝试将莱雅拉的注意力从地图上移开,如他所愿,女孩看着他的脸,神色认真极了,这让托马德爵士下意识地挺胸抬头。

  “简单说说?”她出声道。

  “青枝家族愿意配合您的军队,他们在盘角卫里有一位军官,有时会在羊门和沉舟门执勤。”托马德说,羊门是科霍尔正对西边瓦雷利亚大道的主门,沉舟门和熏鱼门是面对河港的两个门。

  “另外,古苏亲王之子亚里安青枝愿意率领家族的士兵配合,但是他们要求,用你对待莫索的态度来对待一切进犯的多斯拉克人,承诺青枝家族对科霍尔森林的开采权,并保护他们。”

  “这都是君主的义务,保卫,以及让子民安心劳作,共同发展,不过税肯定是要缴的,还有呢?”莱雅拉问。

  “亚里安,”托马德言语有些滞涩,他实在不想说,“青枝要求,您和亚里安青枝成为夫妻,由您的七神和黑山羊共同见证。”

  莱雅拉悄然叹息。

  托马德知道,当初在学士的讨论中,曾经提到过这种可能。

  她没有反对。

  托马德期盼她说出一个“不”字,亚里安是谁?声名不显,无人得知,何德何能?

  拒绝他!托马德在心中怒吼,他可以带小部队进城,打开城门!

  他知道中间有太长的路要走,随时会被发现,但是他愿意为她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所以拒绝他!

  “可以。”莱雅拉确认,“城里的其他人呢?”

  寂静一片,只有燃烧的蜡烛滋滋作响。

  托马德没回话,女孩再度发出一声好听的叹息。

  他曾经有过机会,他记得科本的撺掇,那天餐时和河边的低语。

  他确实有过机会。

  他最后以看意中人的眼神,瞧了她一眼,然后继续。

  “绸漫家族承诺,他们愿意在您的军队入城之后,”

  托马德知道,不入城,那么约定就不存在,“与您并肩作战,前提是他们能在洛恩地销售产品,没有过路税和其他的税项目,或者禁令,他们请求到南方去建立他们的工场,包括女王堡、河垒和查约恩。”

  莱雅拉思忖,“可以预见,这个女亲王的野心巨大,到时候三女儿城邦、潘托斯都会很不高兴,瓦兰提斯更会将我们看成眼中钉,然后,红神的僧人如何说?”

  “还有一家大师家族,小姐,愿意帮助您。”托马德低语,“红神的僧人,将在奴隶和工人中举事,愿意帮助我们的大师家族都会默许,这会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他只有一个要求,让拉赫洛的子民,独面黑山羊。”

  “你提到还有一家大师家族,不会是,磐岩家族吧?我见过那个女孩,这或许是个陷阱。”莱雅拉很清醒,“他们要什么?”

  托马德摇了摇头,“我在路上碰见了她,她完全可以出卖我,让青枝和绸漫被清洗,所以这不是陷阱,肯定不是,要您明确的承诺,承诺我的地位,承诺她父亲的死亡。”

  “你的地位?”莱雅拉好奇,“你答应了什么?”

  托马德低头,让阴影遮盖住自己的脸,好叫莱雅拉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答应,

  我答应迎娶迪茜磐岩,她会准备好你和她的嫁衣,还有亚里安青枝的。”

  如果她愿意说不,他也可以用骑士的承诺和荣誉换取爱情。

  如果她此刻反悔,他愿意为她拿下这座城市,哪怕自己粉身碎骨。

  不,她不行,他也不行。

  托马德爵士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不管是莱雅拉,还是他,都担负着千千万万条性命和这些性命的未来

  利益,远比爱情更实在,何况她没那么喜欢自己,她从不浸入和任何人的感情。

  “那个女人要杀死自己的父亲,”莱雅拉警告,“你要迎娶这样的新娘?想清楚了?”

  托马德爵士直视自己的君主。

  “她要杀她的父亲,您,已经杀了自己的父亲,她是黑发,您也是黑发,她苍白得像是个幽灵,和您一样!”

  她多像是她啊。

  哪怕没有威胁,他未必不会接受。

  “这就是你想要的?”莱雅拉手有些抖,“你,想好了?现在还可以反悔,我可以以君主的名义逼迫你另找合适的姑娘。”

  “想要的?”托马德质问,“如果不答应她,她可以告密,让这场里应外合被提前绞杀,她知道我会出现,她心机深沉已经想好了一切,出现的恰到时候,我不得不依照她的要求来办,我没有选择。”

  我也不想选择!托马德心中大喊。

  “何况,小姐,你的亚里安就单纯无辜?”

  来,告诉我,当下亚里安善恶未知,告诉我,波顿家的莱雅拉,恐怖堡的女儿!你这么草率地答应一场婚姻,是为了剥皮团和洛恩地,是为了得到科霍尔这个工业中心,告诉我你可以牺牲我不可以!

  “你应该冷静一下。”她建议,“你可以再思考思考,要和这样有权有势的贵女离婚是很难的。”

  “不用了,我已经想定了自己的未来,小姐,我愿意承担一切代价。”他回应,“献给您君主的忠诚,献给她夫君的忠贞。”

  “很好,”半天之后,她才吐出这个两个词,

  “那么,她会怎么做,”莱雅拉面无表情,这样的时候,往往代表波顿之女心情不好,“帮助我们夺城门,还是夺黑塔,亦或是控制局面?”

  “她会杀死铸煌家的巴尔丹,给您巴尔丹亲王的脑袋,就在三天以后。”托马德说。

  粉撒巷在过去曾经到处是石匠的工场,以及矿物的货栈,如今,石匠的领头人磐岩家族豪宅在此,工场和作坊都搬到了别处去,徒留其名。

  联通的四面楼房围成了一个正方形,朝外的面上没有窗户只有狭小的通风孔,这不止是房屋,也是一栋堡垒,如果需要的话。

  每个大师家族的宅邸都是如此,此刻在大厅中,巴尔丹亲王饮酒进食,俨然如此间之主,魏巍颤颤的中年男子坐在他对面,眼神空洞,似无神志。

  “你祖父死时,他们解刨他的尸体寻找死因,却发现那个雕刻大师的肺部都是粉尘和石粒,”巴尔丹抬眸道,迪茜正在给他酌酒,“而你女儿的手白皙柔软,想必你也是如此,大师家族无大师,家家都一样。”

  这只是传闻而已,但是家主的祖父,雕刻之技确实名闻各方。

  ”巴尔丹大师,你不一样,“迪茜全然不是那天三家见莱雅拉时的生冷模样,她热情而妩媚,裙上的细腰显然,光洁的背部大方袒露,胸前只有细丝遮掩,“众人皆知,您亲自下坊,锤声叮当。”

  “我监督我的铁匠锤声叮当,”巴尔丹瞧了她一眼,并未忽视她的装扮。

  然后又瞧了一眼,她化了妆,烈焰红唇,粉色眼影,烟视媚行。

  终于,他忍不住问出声来,“怎么回事,迪茜,你穿的像是勾栏里的女人。”

  其实他可以猜出来,但是他不会主动道破。

  “为了勾引你。”她呵气在他耳边,直白阐明。

  “我原本想让我儿子娶你,我不会碰你的。”巴尔丹亲王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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