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交过税了,我的大人。”
“我们不是税务官,我们是来采购食物,你们一定已经收到了通知,红王銮驾现在就在这里的不远处。”提利昂陈述,他弹了弹自己胸口的镀金手胸章,“我是泰温之子,提利昂兰尼斯特,洛恩王国的红王之手。”
惊呼声起,“国王之手!?哦,诸神呀,抱歉,抱歉,这就开门大人,实在抱歉。”他收回了脑袋,过了一阵子,大门敞开,我看到村子里的人全都已经跪倒在地。
提利昂举目观察,当先而入,“这是要结婚?”
“是的,大人。”之前那一位趴在地上说话了,“今天有两对新人。”
“继续吧,照顾好我们的马。”
“如您所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他不敢抬头,亮堂堂的脑壳顶对着我们,谦卑极了。
“啊,我知道规矩,”提利昂拉他起来,“我会祝福这两对新婚夫妻的,时间挺凑巧,嗯?红王也是这个月结的婚。”
稍后,他带我们去村子里最好的一间屋子,或者说最大的一间茅棚,我们围着火堆就坐。
从科霍尔一路向南,我见到过了无数个村长,听了无数的阿谀之词,开始时还算新鲜,到现在已经乏味十足。
所以,我假装自己是个普通女贵族,而不是红王,作为一种休息的方式。
“你是打哪儿来的?”
“河间,我之前是派柏家老爷的猪倌儿,我养的猪,就连徒利家都很稀罕,然后,战争开始了,兰尼斯特的杂,啊抱歉,兰尼斯特家族军队来了,杀了我的老婆和女儿,他们说我儿子死在了奔流城,
我们是三月时来的,当时酒馆里到处在说,海的那边没有战争,有一块七神赐予子民的避难之地。”他一边介绍,一边倒酒,屋外的游乐继续,蹩脚的乐队和歌手在外头表演,音乐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了这里。
“这是在河垒买的。”他继续介绍道,“梨子酒,潘托斯那儿的好东西,河垒的集市里最多的是骗子,不过美酒也不少。”
“很抱歉你家里的事儿,”提利昂有些局促,“但是别怪我,你也看到了,我就一侏儒,人称小恶魔,恐怕没这个能耐欺负你家里人,所以,节哀顺变,享受新生,你们这里距离河垒有多远?”
“我理解,我婆娘和整个城堡里的人都睡过,我女儿当时正在和放羊的小子偷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我儿子嘛,一打仗就会死士兵,这是七神也得承认的道理。
所以,其实我不是很放心上,
这里坐马车要五天,”他回答,给我摆好木杯子,“你好,女士,我上一次去是去效忠,领主变成了红王,所以又得重新表一次忠心,对着这个纹章发誓永远忠诚。”
“收成如何?”我问。
“还成,这地方冬天也可以种田,女士,”他回答,“我们有五头牛,三匹马,去河垒那一趟买了六只猪崽回来,村里还有一头驴子,三只狗,我们的余粮够养这些畜生,养人肯定也是够的。”
“村子里都住了些什么人?”提利昂手拿杯子喝了一口,他看着外头,“味道不错,这对夫妇是刚从河边回来吗?”
从鞋子上的泥巴来看,大概是。
“那个姑娘家是洛伊拿的,他们去祭祀了洛恩河母亲,就在昨天,所以实际上他们昨天已经结过一起婚了,今天是在七神的神父面前再来一次。”
“另外那对,当丈夫的是多斯拉克人吧?”我观察到,“外来人吗?”
“啊,那个是个自由人。”这位村长说道,他的手在自己的皮围裙上擦着,“才来的,他未来媳妇一家是瓦兰提斯来的逃奴,你晓得,瓦兰提斯那儿女儿出嫁要付一大笔钱,那个女孩的父母给不起,所以他们没把女儿嫁给瓦兰提斯人,嫁给了一个没什么亲朋的马人伙子,这是个挺棒的小伙子,他养了不少羊,还有四五匹马。”
自由人,没效忠,没缴税?
这里有多斯拉克人倒是不奇怪,草海没加盖,那些牧民四处飘也是正常。
更何况,为了早日适应与多斯拉克人打交道的事务,我名义上也是一个卡奥,境内有多斯拉克牧民不要太正常。
“有村子没给红王效忠?”我问。
“有,不少,”村长坐下陪着喝酒儿,“他们迟早得给王冠下跪,不过,现在还没有,各位老爷们有剑有弓,还穿着铠甲,他们迟早会明白的,能活着就是运气不错,蒙七神保佑了。”
我们在棚子里休憩,提利昂买了一些风干肉、面粉、卷心菜和腊肠,当场用金龙和辉币付清,然后我们大家旁观这场婚礼。
“洛伊拿人,维斯特洛人,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新居民,”提利昂把玩着手里的木杯子,“这些就是你的国民,我的红王。”
“他们正在形成一个新的民族,这需要时间,”我指点人群,“那是个红袍僧,还有这个主持婚礼的教士,你有什么看法不?”
“诸神的使者,”提利昂抱起手,把酒杯丢到一边,“不过我没关注他们,我想的是,这个村子能招来多少士兵,你看,那是个猎人,我至少见到了三个。”
“那个不是猎人,你看那个皮毛,是水獭的,那个可能是渔夫。”我更正道,“我想管理这些宗教人士,给他们发执照以辨明真假,免得一群假先知、神棍、算命的骗子在我的土地上闲游瞎逛。”
“不可能,”提利昂看了我一眼,“他们不会愿意的。”
在我们谈话的当儿,“他们来了,他的亲戚来啦!”那两个门卫中的一个大喊,人群里传来欢呼声。
“估计是那群‘自由人’,多斯拉克人,”我低语,“准备好武器,不要放松。”
多斯拉克人及其好斗,我可不想在这里吃亏。
大家轻轻颔首听命,三十位剥皮卫士悄然警戒,提利昂也停下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侧耳倾听。
争吵声响起,一个尖锐严厉的男声,然后是那个村长的回复,他们发生了争执。
我的手放在了剑柄上。
所谓的“自由人”其实就是强盗,人嘛,讨生活的时候,能劳动就劳动,不能劳动就抢劫,不冲突。
守法良民在这个地方不大可能存在。
争吵一直在持续。
“啊!”远方一声痛吟响起,我不由得抓紧了瓦雷利亚钢剑“鳞光”。
“检查武器和铠甲,我们可能要打一架了。”提利昂伸长了脖子,就像是一头呆呆的鹅。
“他们在往我们的马儿那走去,村长在拦着他们,但是没拦住,他们在拔刀,看马的是潘尼,他站起来了。”外头的卫士解说道,他语气挺紧张,估计局势也挺紧张的,
“是一群马人,亚拉克弯刀,彩绘背心,他们在骂人,他们在朝潘尼比手势,他们在嘲笑他,他们在逼近”
“够了,杀光他们。”内容冷酷无情,我的语气云淡风轻。
在自己领地上下个乡还能死个自家的卫兵?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红王,还可以谈判,您没必要”
“一群马匪想要抢我的马,红王的马,挂着剥皮人的纹章,”我平静地道,“他们蛮横地对付红王承认的村庄,既不效忠,也不纳税,还在我的土地上横冲直撞,”
接着我逼视侏儒,“你提利昂是效忠于我的红王之手,还是他们的代言人?”
“我忠于你,”侏儒谨慎地说道,“但是”
“那就去砍掉他们的脑袋,插在长矛上,就挂在这个村的村口,挂一排,”我慢慢地吩咐,有的不是冒充成女贵族的语气,而是红王的威严,“当我从这儿离开时,我要看到这一条美丽的风景线。”
“他们所有人?”提利昂不敢置信。
“对,敢动武的,敢朝剥皮人拔剑的,全部,这是他们亲戚的婚礼,可是他们自己,选择要在亲戚的婚礼上拔剑。”
我理解提利昂的想法。
人家这是在结婚,那个村长还被兰尼斯特害的家破人亡,所以小提利昂心软了。
不过。
人说多斯拉克的婚礼上,如果不流血,不死人,就算是一场失败的婚礼。
说得对,那就死多一点儿呗,别跟我说什么要照顾马人的情绪和风俗,他们看到骏马就挪不动腿。
这是我的领土,别说是马人,就是半人马也得给我盘着,挑战我的暴力机器,还TM的抢马?
“好,我去了结他们。”提利昂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跟我来,砍了那帮头发里编铃铛的孽畜!”
剥皮团立刻应命,紫杉长弓,里斯强弩,河湾的板甲,科霍尔的利刃,他们露出了獠牙。
我的剥皮卫士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人人披挂整齐,手持长柄,“洛恩万岁。”
“洛恩万岁!!!”多斯拉克的武士们懵然不及,就迎来一波冲锋!
碰!
我来到屋外,抱着手,傲然瞧着屠杀展开。
箭矢交加,而对方马弓都来不及开!
盾牌狠狠拍在他们的脑壳上,然后是刀剑加身,长矛的攒刺轻易穿透薄薄的背心,扎了个透心凉。
那个新郎嗷嗷叫着拔出了自己的弯刀,随后就被从后头一棍子敲倒。
女人在哭,小孩在叫,庆祝的人群飞快地四散奔逃,躲进了自家的房子里,到了一切沉寂的时候,一排新鲜的人脑袋被插在尖刺木桩上,顺着道路递次延伸。
这些想抢马的多斯拉克人不但丢了性命,反而让自己的草原马被我们所获。
“武装男人和女人,巩固你的木墙,”我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当他们来袭时,骑着最快的马去河垒求援,记得,挂上剥皮人的旗帜,很好画,不是吗?”
我的这个举动算残暴吗?
屁。
这种事在七国,在洛恩,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天都会发生,欢迎来到冰与火之歌的世界。
“啊,对了,”我们骑马离开,提利昂沉默不语,我回头道,“新婚快乐,祝福他们,这是红王本人的祝愿。”
“我只希望不要再有战争,”村长大概没听进去,“再也别有了。”
当我回到营地时,南方传来了新的消息,我们知道那个村长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南方的瓦兰提斯正在整军备战,他们的五万大军随时会北上。
轮宫里的宫廷贵人们面面相觑。
“五万人,”提利昂双手靠在桌上,“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五万人。”
“那么,我们需要盟友,”亚里安说道,“瓦兰提斯,五万大军,我猜你的五个军团比起来不过是一只小蚂蚁。”
我还没来得及洗澡,身上穿着铠甲,双腿搭上了圆桌,“确定瓦兰提斯的十万大军已经出发,航海往奴隶湾去了?”
“对,去了西边,他们势在必得,我们不是主攻的方向,但是即便”
“这件事我早有预案,王夫,我一直都有想法,这样大规模的征召对瓦兰提斯来说是几百年来的第一次,他们整个国家都会极其不适应,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泰巴德,记录。”
多年没打仗,突然就调兵遣将十五万,这些瓦兰提斯执政官倒是挺会动嘴皮子,下头人恐怕都快哭了。
这可不是前世的现代国家,有完善的动员机制,在这个年代这么玩,会造成一大堆麻烦。
“命令斧刃不用到任了,直接以元帅的身份去出使诺佛斯,”我下令,
“告知瓦兰提斯北上的事儿,可以承诺配合诺佛斯剿灭哲科的卡拉萨,记得告诉他们,反正他们不和我们达成联盟,我们就挡不住瓦兰提斯的大军,到时候大家一起完蛋。”
我和诺佛斯的小摩擦与瓦兰提斯相比算不了什么,瓦兰提斯是要扩张,是要重建瓦雷利亚,换句话是,占领诺佛斯和科霍尔。
这可不是一点边境划界问题,或者远道而来的多斯拉克卡拉萨能比的祸患。
“第二个,给科霍尔去信,向科霍尔森林发出征召令,组建我的林地团,每一个骁勇的战士应征,都可以换取过冬的粮食和衣物,战死后有抚恤,如果功绩彪炳,待遇会上升。”
“新的军团?”
“对,”我承认,财政再难看我也顾不上了,这关系到生死存亡,“然后,命令莫索和别科去寻找波诺卡奥的卡拉萨及其他的卡拉萨,告诉他们,瓦兰提斯的军队已经出征,他们的子民守着千年来积攒的巨大财富和物产,这时候不去劫掠,等于放过一个壮大自己部落的机会。”
波诺有四五万名咆哮武士,如果瓦兰提斯发现他们南下,可能会发疯。
“我们如何说服他们放过被瓦兰提斯进攻的我们?我们明显更脆弱。”提利昂问。
“献上贡品,告诉他们,瓦兰提斯的军队在我这里,他们家是空着的。”
嘛,只能割肉饲敌了,我没得选。
“要不要征召全境?”提利昂问道。
如果在几个军团之外再依照七国的习惯征召封建大军,我估计可能也可以有五万人。
但是现在正是收获时节,而且移民刚刚定居,忠诚也需要培养,没必要在战事中耗费人口。
“暂时不用,”我拍板,“现在,命令剥皮团三千人和赎罪团三千人渡过洛恩河,我们先去把那个红神祭司和他的信徒给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