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消息,就说瓦利萨和谷穗码头被攻破了,红王饶恕了投降的虎袍兵,还给了军官土地和爵位。”
我猜在骑兵的滋扰下,对方一定像是瞎子一样,不知道整体的战局,我要帮他们一把。
毕竟他们慢了一步,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瓦兰提斯】
瓦兰提斯的东城从未如此宁静过。
不但没有了窃窃私语的公民和官员,就连鸟语和奴隶的抱怨也消失不见,有时会有整齐的步伐跑过,打破这难得的安详,不过一切都如此让人惬意。
数万多斯拉克人就在城外烧杀抢掠,大地上升起的浓烟像是丑陋的老人斑,哪怕在一百里格之外都能看到。
不过,那有如何?一个合格的瓦兰提斯人,一个真正的瓦雷利亚人,哪怕是利刃在前,也会安之若素,不是吗?
“人贩子”帕拉奇罗瓦勒罗斯安稳地坐在温泉里,空荡荡的澡堂只剩下了他一个,一个公共奴隶拿着草绳上前,试图服侍他,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虎袍卫将她拖出去以后,另外一个奴隶耳聪目明地用蘸着温润盐水的海绵,给这位执政官擦拭肥硕的身躯。
“你居然没在你的中庭大院里,而是出现在了这里,同僚?”
声音来自另外一位执政官马拉乔梅葛亚,帕拉奇罗转首看去,这个没剩下多少白发的老头张开双臂,任由奴隶替他宽衣,露出了那副皱纹密布,肌肉松弛下垂的丑陋身躯。
就连那话儿也好小,帕拉奇罗充满恶意地想。
“我想要扩建一下,只有五根立柱实在太少,七根立柱才符合我的身份。”
帕拉奇罗的庭院已经够大,足以容纳五十头矮白象同时立足,可是在他看来那还不够。
“那很不错,”“猛虎”马拉乔不吝赞扬,“和你的血脉相称。”
当然,他知道,在马拉乔温和笑意的背后,是对暴发户的腹诽。
瓦勒罗斯家族在千年前曾经高贵,乃是龙王之后,可是自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破灭衰败,他们就一蹶不振,甚至亲手做起了奴隶贸易,被人看扁。
“不止是立柱,在我儿子率领虎袍兵击退那些马人之后,瓦勒罗斯家族的纪功柱上又将铭刻一桩荣誉,我想,奖杯亭子里也会有‘雄猪’格内佩罗的一份。”
“瓦勒罗斯家族为瓦兰提斯贡献良多,诺索伊斯至今生死不知,这乃是母邦对这个古老家族应当的回馈。”马拉乔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地刺中帕拉奇罗的痛处,两个孩子都很顽皮,可是长子的忤逆与强势实在太过让人难受,帕拉奇罗显然更喜欢自己的幼子诺索伊斯。
什么?那个合法子“臭虫”?奴隶的儿子,不提也罢。
女儿?帕拉奇罗眼里从来就没有过女儿。
“我希望您和您的妻子都会喜欢,二位对城邦的贡献也让我和我的儿子深感敬佩。”帕拉奇罗回应。
马拉乔梅葛亚和他妻子的事情很“传奇”。
在年轻时,刚刚成亲一年,马拉乔就有了女儿,结婚三年,他有了三个儿女。
他的妻子如此高产丰饶,这样的妇人无疑让所有的瓦兰提斯人交口称赞,暗中羡慕,这就导致了,马拉乔之后的政治生涯一帆风顺,
因为,他将自己的妻子借给了几个有后嗣方面困扰的大人物,先行离婚,在妻子生产后再行复婚。
马拉乔显然是在将妻子当做了物品,这在瓦兰提斯人中间并不稀罕,不过他同时也确实对妻子保有爱恋和占有欲,这就导致了,年轻时尚算俊美的“猛虎”,会扮做女人的模样,去参加贵妇的聚会,然后勾引那些大人物的亲戚,作为“报偿”。
“是啊,”梅葛亚家的老头丝毫没有羞愧愤怒之色,他惬意地在水中闭上眼,任由奴隶用海绵给自己擦拭,“我爱她,啊对了,我有你儿子的消息,帕拉奇罗。”
“哦?”
浴后,二人携手来到公共厕所,瓦兰提斯在这个年代的公厕是开放式的,他们牵着手掀起袍子,在相邻的马桶上坐下,携手而谈,同时下身用力。
他们抓紧彼此的五指,伴随着倾泻的声音,一股味道弥漫开来(作者:厕所的环节也是按照古罗马写得,这画面感我写不下去了)。
“啊!”一声舒服的叹息,马拉乔耳语道:“虎爪没告诉你吗?你儿子跟着洛恩王国的蛮族女王混呢。”
怎么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
那可是叛逆,会对瓦勒罗斯家族带来很深的负面影响。
无疑,马拉乔梅葛亚将这个消息当做了价码,他想干什么?
帕拉奇罗面无表情:“叛逆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他真的投靠了我们的敌人,自然没有好下场。”
“是的,在此之前,我有个提议。”
“你要什么,阁下?”帕拉奇罗转头问。
“我想要将拉赫洛教徒赶出瓦兰提斯城,”马拉乔依旧慢悠悠地说,“赛荷鲁的叛徒和这些光之王的信徒勾结在一起,罪证确凿。”
“可是,赛荷鲁是赛荷鲁,”帕拉奇罗不动声色,“瓦兰提斯是瓦兰提斯,不可相提并论,只因为同一个信仰,就怪罪给本内罗和他的追随者。”
“你知道哪些红袍僧一直想要更多,他们想要瓦兰提斯完全属于他们。”
“这话出自你的口,您可没经过论证调查。”帕拉奇罗如此回应,“我可以宣布诺索伊斯不再是瓦勒罗斯家族的一员,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辞去执政官之位,以谢全体公民。”
“我可以准许你儿子掌管现有的虎袍军,代替那个管不住手下的杰奥里斯齐赫达,”马拉乔提出条件,“代价是,你的奴隶贩子和在西城的爪牙,还有你儿子管着的军队,要将拉赫洛神庙里的所有红袍赶出这座城市。”
“那杰奥里斯那里?”
“我支持雄猪。”马拉乔一语判了第三位,被赶出瓦兰提斯的那位执政官,死刑。
至于杰奥里斯齐赫达和他的军队能不能打赢洛恩王国、叛军和多斯拉克人?
那可是二十万人呢,怎么可能会输呢?
第62章 瓦利萨战役(四)正午
太阳当空,却更像是个发着光的大号萤火虫,亮归亮,并没有让灰色之城变得多么温暖。
那群瓦帮的暴动虽然让洛恩王国的尖兵和内应进入了瓦利萨,可是也给他们的行动制造了重重麻烦,卫兵封锁了城门,四处搜捕叛变的公民和其奴隶,让那群侥幸从港口入城的洛恩人只好缩在下水道里。
甚至下水道也不安全,毕竟不管是虎袍卫队还是叛党,都知道往地下藏是个办法。
“我瞧见了脚印子,巡逻的卫兵,”驼背说,“他们就在这里。”
这个瓦兰提斯逃奴的脸色可不怎么样,可想而知,瓦帮作乱时肯定裹挟了他的手下,反正面对公民,那群没自由的奴隶也没什么多余的选择,甚至,这个驼背用来贩卖销魂叶的人手很可能就是各家的奴隶,照眼前的戒备程度看,这次要被一锅端了。
“卖笑的卡西告诉我,他们砍掉了总督的脑袋,说是执政官发怒了,说是,广场上流的血快糊住了那儿的泄水井,杀了好多人。”
能发展到暴乱的程度,毫无疑问本地的瓦兰提斯当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有纵容和妥协,哪会有猖獗的暴徒?
“二十万北伐大军的指挥是执政官杰奥里斯齐赫达对吗?”乔拉爵士思索,“是他到了城里,我们怎么可能在戒严的城市里打开城门?”
“除非我们和那帮瓦帮合作,他们能东躲西藏,一定是还有帮手。”新吉斯人卡达哈佐洛洛尼尔提议,他古铜色的帅脸还算平静,“只要许诺红王愿意给他们一些利益,例如这座城市的自治权,就很有可能。”
只要比瓦兰提斯更好就是了。
“用不着,”波隆大大咧咧地往嘴里灌酒,臭的要死,“他们要是不想死,就得跟着大小姐干,没得第二条路走,城门和那个…特兰拉娜宫都去,分两路。”
“他们有一支军队,我们只有二十个人,最多再加上那些瘾君子。”
“你觉得,如果真的只是如此,你们的女王会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二十个小蟑螂身上吗?”
当然不会。
看来,红王还有安排。
【双丘】
嘟喇喇
人面狮身兵团中唢呐吹响,声音飘到了栀丘与铁丘之间的赎罪团营地。
阿莎将最后一块面疙瘩塞进嘴里,手脚敏捷地离开营地。
登上土丘顶端,可以看到远处敌人的营地军队正在集结,小型弩炮和简陋的攻城车被推了出来,只有少数蒙上了羊皮和牛皮。
他们要进攻了。
从对方之前的动作,可以猜测那些人是想拖死阿莎,围而不攻,毕竟人数占优,没必要仰攻敌人徒增伤亡。
对方在昨天分兵,两万人离开这里前往北边,毫无疑问是去袭击恩达那了,剩下的三万继续围困。
可是他们现在却行动了起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这些虎袍兵不得不速战速决,否则哪用分兵去恩达那以后再进攻双丘?
阿莎葛雷乔伊不是很担心北边那座叫恩达那的洛伊拿废墟,毕竟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
莱雅拉的欺敌之策如今来看也很明显了,她故意夸大了恩达那的作用,让瓦兰提斯人误以为洛恩王国要在那里集结船队,以抗拒瓦兰提斯战舰或者和赛荷鲁叛军及多斯拉克人汇合,共同抵御北征的二十万瓦兰提斯兵团。
瓦兰提斯人错误地估计了恩达那的地位,以为那里很重要。
其实并不是,恩达那不过是一个幌子,吸引人面狮身兵团的注意力,好让莱雅拉能袭击这支瓦兰提斯前锋军队的后方,沉重打击其士气,慢慢地逼着这支五万人的先遣军崩溃。
现在,估计洛恩王国的主力已经到了南边。
而人面狮身兵团终于从谷穗码头逃走的那些平民或者船只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后方已经失守,后勤断绝,补给将成为问题。
他们士气受了打击,长官着急了。
就此丢下赎罪团逃走也是一个办法,可是这支军队的士气受不了一直受挫,肯定会越逃人越少,哪怕回到瓦兰提斯,军队的首长必然也要受到瓦兰提斯公民的追责。
至少他们要拿出一点实绩,再思考下一步怎么做,如果能在这里证明自己,并且捕获一批人质作为资本,那么不管是去北边投靠叛军,假意和洛恩王国媾和,或者回到南方都会不错。
他们会寄希望于北方的主力吗?或许会,但是坐以待毙乃是最蠢的方式,光想着逃跑也一样。
所以,他们要进攻了。
硬仗即将开始,自己的赎罪团能抵住多久?
阿莎不知道。
牛马拖动着轻型攻城锤和人力投石机,木轮发出一阵阵嘎吱声,对方的长枪兵和剑盾手列成方阵,弓箭手、标枪手、投石索和其他的轻步兵来到那些重步兵方阵之前。
这是瓦兰提斯典型的战术。
对方没有直接仰攻,而是朝向两座丘陵之间的浅谷前进。
“准备好滚木和石头,野火与黑木桶稍后。”
阿莎心里低沉。
挡得住吗?
“弓箭手上弦!”慕女团的前团长大叫,这家伙在淋了血之后,总算有了一点点悍勇,至少发号施令还行。
“淹神与我同在。”
阿莎抄起武器架上的战斧,这样对自己说。
【谷穗码头】
噗通!
年轻的男人猛然弯下腰,将自己的上半身浸泡到了河里,水花四溅。
谷穗码头附近的河段并不算干净,鲜血、尸体还有碎木到了第二天的正午依旧没有漂走,看起来惨不忍睹,昨天的屠城和对剩下虎袍的围剿,差点让半个城镇都烧了起来,原本有两万人口的聚居地现在可能还有一半多,其他人大都跑了,少数死了。
或许过一阵子,这个码头集镇会爆发一场瘟疫?
我倒是没什么道德负担,这批征召兵已经集结了很久,需要释放自己的兽性和欲望,在这个年代的军制下,这样暂时的满足有其必要性。
在之前屠城的过程中,为了保证重要设施不被破坏,镇子也别被糟蹋的太过分,顺便练练这些迟早会变成职业军人的士兵,我命令亚里安依各个领主和家族为单位,统一对镇里的人口、俘虏和缴获进行了处理和分配,以更有效率地完成对谷穗码头的收割。
那个把脑袋埋进水里的家伙半天没动静。
“够了,把席恩捞起来。”
这家伙说自己在战斗中似有所见,因此来水边,把脑袋闷进水里,向他的淹神祈祷,乞求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