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一把络腮胡子，明显是荒原本地人的工程主管却哈哈大笑起来，抬脚跺了跺坚实的地面，“施法者先生，您看不见吗？我们脚下全是材料啊！”
冰……冰层？
哈维环顾一圈，发现众人表情都有些怔愣，这才缓缓笑道：“不错，我打算直接切割脚下的冰层，用这些在冰海上千万年都不曾融化的坚冰，修建一座同样牢固的探索基地。”
在哈维的点头示意下，工程主管指着基地建设图纸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基地背靠地坑边缘，三面修筑防御墙体和警戒地堡，基地内部占地面积不需太大，但士兵、工人、技术人员的临时生活宿舍、食品材料仓库、武器装备库，以及最核心的聚能阵和大陆传送阵等设施一应俱全，地坑边缘还将搭设一架由炼金装置操控的动力升降机，便于后续下降到遗迹深处进行探索。
“这么大规模的工程建设……需要耗时多久？”邓肯始终感觉那些蒙皮怪人盘踞在周遭，心里觉得不太保险。
哈维信心满满地道：“用坚冰修建基地工事……只需要三天，这样绝佳的建筑材料，甚至都不用像水泥混凝土那样，还需要等待干燥。”
第430章 考古行动
哈维和阿斯达伦并肩站在地陷巨坑的边缘，看着工程队热火朝天的完成着动力升降梯最后的调试工作。
“这下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这里的确就是永夜之城的遗迹所在了……”阿斯达伦叹了口气，唏嘘道，“这些陷入海中的巨大石柱和残破基座，明显就是用冻土冰海一带才有的霜冻岩修砌而成，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哈维也觉得颇为感叹，但又忍不住疑惑道：“当初你的先祖辈是如何做到的？他们可不像我取巧用坚冰建城，用的可是实打实开采出来的石料。”
而且还没有数量庞大的炼金兽作为建造辅助，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阿斯达伦苦笑一声，“大人，像我出身的巫师家族，麾下光是附庸的凡人仆从就堪比一支军队了，再加上那时正处在巨龙战争的末期，很多巫师组织手中都奴役着大量奴隶人口，纯靠人堆也能堆出一座新建的城市来。”
哈维撇撇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这种腐朽陈旧的落后生产方式他一向都是不屑一顾的。
邓肯领着两个学生匆匆走来，抚胸向哈维行礼后道：“城主阁下，升降机已经调试完毕，今日傍晚退潮时分……我代表探索小队申请首次遗迹探索行动的许可！”
哈维愣了一下，“我不是说过吗？让小型狼蛛兽先下去探探路，确定没有问题再考虑派人……”
“大人，成群结队行动的狼蛛兽，很容易无意间破坏遗迹内部的结构稳定，万一造成塌方就麻烦了。”阿斯达伦也少见的对哈维的谨慎提出了反对。
实际上也是因为遗迹沉入海中被海水侵蚀的时间太久，长年累月的海潮冲刷之下，就连最坚固的承重石柱和建筑基座，都已经千疮百孔腐烂得如同朽木。
哈维思索了片刻，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好罢，我批准这次探索行动，不过有个要求……”
“城主阁下请尽管提，我们本身就肩负应尽的探索任务。”
哈维轻笑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要求就是……带上我一起。”
……
升降机摇摇晃晃的缓缓下降，一阵轻颤后稳稳落到地坑底部。
哈维操控着自己的傀儡率先走出升降机，踏上潮水暂退后仍旧湿漉滑腻的坑底礁石地面。
“潮水涨退的间隙只有不到两个小时，我们的探索计划不能太过激进，遗迹中肯定有不少仍旧积水的区域，如果实在无法通过也不用勉强……”
幻象之眼正要开口调笑哈维的过分谨慎，突然目光一凝指着不远处的深水区，“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礁石边缘深不见底的海水中，突然出现了几道荧绿色的影子它们在水中速度极快，几乎是一晃而过只留下如幻影般的光痕，随后就缩到岛屿下方的无数礁石孔洞中去了。
但很快又有数道荧绿的影子游过，看上去比之前数量更多，这一次众人总算看清了它们的样子，竟然是一条条通体荧绿微微发光的海鱼。
阿斯达伦恍然大悟，“如果我的记忆没有被篡改的话，这应该是冰海特有的荧鳞鱼。”
他指着在水中不断高速游弋的荧光鱼群，语气中带着一丝找回久远记忆的愉悦，“这种鱼会随着地海潮水涨落而活动，涨潮时浮到靠近冰面的位置觅食，落潮后便又缩回海礁缝隙里躲避。”
据阿斯达论回忆，当遇到一年一度的繁殖季节，成千上万抱团聚在一起的荧鳞鱼，发出的巨大光亮甚至能穿透厚厚的冰层，让冰面上的捕鱼人隔着数里远都能清晰的看到。
“看来这些发光的小鱼，把沉入海中的永夜遗迹……也当成栖身躲避的海礁了。”
众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走到遗迹废墟中最靠近边缘，看起来也保存得最为完整的一处建筑残骸旁。
它就像几块极为巨大的菱形石柱直接削切拼凑而成，表面虽然遍布藤壶和珊瑚海藻，但仍能看出十分平整，足能看出数百年前修建它的匠人技艺精湛。
“这是储油室！”阿斯达伦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才肯定的开口道，“冰海上并没有树木和煤炭之类可供照明和取暖的燃料，但冰海鲸鱼却完美的弥补了这些缺陷……”
这种遍布整个地下冰海，且数量极其庞大的鲸鱼种群，不但给永夜之城提供了大量能长久燃烧的鲸油，甚至连晾晒干燥的巨大骨骼都能作为辅助燃料，树立在城中如同巨型火把一样照亮四周。
众人小心翼翼地依次从残破的石门进入，顺着仍旧潺潺流淌海水的阶梯向下行了一段，手中高举的光照魔石立刻照亮了储油室内部的景象。
空空荡荡的室内显得很宽阔，看上去似乎只有建筑顶部和一个角落位置，受到了地陷塌方的影响和波及，几根断裂的石柱倒在一边，石质的屋顶也塌了一半透进黄昏的天光。
“储油室？看上去也没储什么油啊？”幻象之眼用脚搓了搓被海水浸泡得发绿的地面，“地上倒是刻下了许多防护法阵的纹路……但似乎也抵御不了这恐怖的地陷天灾。”
阿斯达伦点头道：“储油室需要绝对的隔绝火源，这里设下防护法阵并不奇怪。”
哈维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法阵图纹思索良久，抬起头环顾一圈，却发现在场的施法者竟没有一个跟他一样，对阵法绘制颇有研究心得的。
“多激发几枚光照魔石，让我彻底看清整个法阵的绘制结构！”
哈维顺着阵法的复杂纹路缓缓绕圈，走到一处靠近储油室中央的位置突然站定，阿斯达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盯着脚下一块被海藻苔藓覆盖的区域，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性子最急的幻象之眼正要开口询问，哈维突然弯腰伸手，一把将脚下的海藻撕了下来，赫然露出掩盖在其下的一颗有些色泽黯淡的宝石，通体浑圆足有拳头大小，牢牢镶嵌在石质的大厅地面。
“防护法阵的聚能魔石？”占星者忍不住上前仔细观察，却丝毫没有头绪，“我从未见过此类魔石，但看上去已经耗尽其内储存的魔力了……”
哈维摇摇头，突然抬起脚直接踩在那圆形宝石之上地面突然传来喀喀的震颤回响，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一样，这股震动很快蔓延至整个储油室，好像整个大厅都响起了剧烈的摩擦声。
随后……大厅中央的地面裂开形成一道方形门洞，一块巨大的石板阶梯自下方缓缓升起，露出内部没有一丝光亮，好像通往地底深处的漆黑甬道。
第431章 守望者
幻象之眼用魔力点亮两颗光照魔石，顺着大厅地面突然裂开的甬道口轻轻一抛，莹白的魔石咕嘟嘟翻滚了下去，很快抵达甬道的底部。
“只是一个夹在储油室地方的地下室，我还以为机关已经深入海面以下了呢。”幻象之眼有些生疏的从腰侧抽出魔法左轮这还是今日他刚刚向北境军的后勤军官申领的，之前还一直不屑于随身携带使用。
他枪口微微朝下，率先顺着石阶走入地底甬道之中，邓肯和占星者紧随其后。
地下密室中并没有什么危险和古怪，甚至连防御性的机关都不曾触发，毕竟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再加上地陷塌方的影响，就算有什么机关法阵估计也早就破损失效了。
等众人纷纷点亮光照魔石，立刻就将这本就不算宽敞的地下石室照的一览无余中央四根单人都无法合抱的粗壮石柱，低矮的天花板上，依旧镶嵌着大量刚才哈维发现的魔法宝石，看上去也是一副魔力耗尽的黯淡模样，占星者在征得哈维准许后，小心翼翼地撬下一块捧在手中观察，又尝试性的向它内部注入一丝细微的魔力。
魔石立刻出现了敏锐的反应，微微泛起一丝橙黄色的光芒，但转瞬之间就又熄灭了。
“果然是一种未被发现性质的魔石……”哈维微微点头，猜测道，“我想它们被镶嵌在这里，肯定是为了驱动激活某种魔法装置，毕竟地面大厅的那个防护法阵，可用不上这么多魔石。”
阿斯达伦沉吟片刻，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大人，很抱歉……我过去从未听闻过，城中储油室地下密室的传闻……毕竟家族中存在的隐秘太多，只有嫡系高层估计才能彻底清楚其中真相。”
像阿斯达伦这样连血脉纯净都无法保证的混种，过去甚至连居住在永夜之城内的资格都没有。
但从地面大厅的那个经过异化改造的防护法阵来看，哈维至少可以判断这隐藏在地底的魔法装置，并非属于攻击或陷阱型……毕竟就算有什么宝物秘藏，也根本不可能藏在城堡外围的燃料库房底下。
想到这里，哈维朝幻象之眼和占星者点点头，示意他们尝试向天花板上的魔石注入魔力，尝试激活着隐藏在暗处的魔法装置。
随着魔力的持续注入，镶嵌在天顶上的魔石橙黄光芒愈发炽烈，伴随着喀喀的石板和金属摩擦撞击声响，众人惊讶地看到，房间中央四根粗大的石柱突然缓缓下沉，而被它们围在中央的区域，随着地面开裂抬升……一个造型古怪的玩意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根粗壮的黄铜金属管直直插入地面，向上的一端横向连接着一个好似舵轮般的绞盘，尾部逐渐缩小，收口处嵌着一块透明的水晶片作为封闭。
幻象之眼抢在哈维之前走到旁边，抬手敲了敲管身，“这玩意儿是空心的。”
哈维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装置看上去异常眼熟，似乎并不属于需要魔法驱动的炼金装置。
他下意识的凑到金属管向上弯曲延伸的尾端收口处，透过水晶隔片往里看去……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等等！哈维猛地抬起头，他好像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望镜！或者说……潜望镜更合适！
为了验证自己的大胆猜想，哈维重新凑到管口，抬手搭上那形似舵轮的绞盘，稍微一用力，便将它喀喀的转动起来。
仍旧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漆黑，突然……一抹飞速划过的荧绿映入哈维的眼帘！
果然！这潜望镜可以通过深入地底的铜管直接联通到海里，起到无需潜入水中也能观测海底情况的效果。
可这么一个非魔力装置，为什么要神秘兮兮的将它藏在储油室的地下呢？光明正大的摆在外面使用也没问题，它本身根本不涉及什么术法知识的隐秘，纯粹就是能工巧匠的创造而已。
哈维起身让阿斯达伦也尝试操作了一番，开口问道：“这东西过去是用来帮助捕鲸队寻找鲸鱼踪迹的？”
阿斯达伦摇摇头，“冰海鲸出没于每一个海涌口附近，根本不需要追逐它的踪迹，那东西又大又笨，反应迟钝……狩猎它根本不需要任何追踪技巧。”
“能望向海底……却又不是为了捕鱼，那还能有什么用？”幻象之眼忍不住笑道，“莫非冰海底下，有传说中的人鱼？”
无稽之谈！占星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哈维却突然觉得背心冒起一层冷汗。
他们一直设想的情况，是那些存在于【大陆中心】的异族敌人，会跨越冻土和荒原这个巨大的天然缓冲带，向生活于【大陆角】的南境诸族发起灭绝性的入侵。
可最大的疑点，自然是为什么们过去从未这么做过，毕竟除了隔着近万里的遥远距离之外，并没有什么难以逾越的天堑阻止们抵达。
除非……敌人来自海底！
据邓肯和幻象之眼描述的蒙皮怪人的形象，刀枪不入魔法免疫……即使扭断对方脖颈，也无法撕裂的古怪皮壳。
哈维越想象，越觉得听上去如此像某种材质更坚韧，还具有一定魔法属性的“潜水服”。
还有那背负在背上锈迹斑斑的金属圆筒，以及从中喷出可以随意操控凝聚成任何形状武器的……恐怖黑水。
好罢，既然“潜水服”都有了，这玩意儿充当“氧气瓶”也丝毫不觉得违和。
哈维越想越觉得蹊跷，似乎敌人的所有形象和他们获取的线索，都在隐隐指向一个最终的答案那些蒙皮怪人来自海中！
而所谓的【大陆中心】，也极有可能至始至终就处于无尽的冰海深处……或者说因为某种意外而彻底沉入海底。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过去从未涉足南部【大陆角】的那些强大族群，现在会有想要大举入侵的意图。
们失去了赖以繁衍生息的故土家园，亟需掠夺和占据新的土地和资源，来弥补族群的损失和消耗。
而在冰海之上建立城市，苦苦守望数百年的永夜之国……
他们的目光也从来不是望向地面之上的北方，而是……至始至终都死死盯着冰层之下，这片无边无际，广袤无垠又深不见底的冰冷海洋！
第432章 海军的雏形
在冰海探索基地停留了两天之后，哈维匆匆将神魂傀儡召回了星火城。
探索小队的伤员也跟着他一并返回大本营，而剩下的几位施法者队员则继续留在基地，持续渐进式的深入淹没海中的永夜遗迹，搜寻遗失在时间长河中，与来自海中的异族敌人有关的一切线索。
出于基地的安全和防卫考虑，哈维将派遣过去的两支北境军百人大队继续留驻，密切监控遗迹周边区域的情况，同时也配合足有百余人的基地工程队，完成探索基地的建设任务。
身为一城之主的他自然也没有闲着。
一周后，哈维就在正式命名为城主府的城堡大厅，接见了直接由他颁布命令，公开向领地全境紧急招募的船员和水手。
早在昨日莱纳就跟他透底汇报了招募情况，哈维也完全没有想到，远离海岸，身处大陆中部的星火城周边，竟然真能找出这么多“航海人才”，毕竟他下达的命令是要求应征者必须有单独或合作驾驶船只的经验，且必须能识文断字，最次也是通过了扫盲教育的合格考试的。
等到翻着招募人员信息报告，亲自接见这群“高端人才”时，哈维才忍不住苦笑扶额他们的确全都拥有船只驾驶经验……但大部分仅限于在拉尔夫河和冰原河上，划着木筏或小型渔舟捕鱼，还有以摆渡为生的渡口船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确实没有在个人简历上作假，这群人的确拥有“驾船”的技术和履历。
而真正符合哈维心目中的预想要求，拥有至少在内河上驾驶多桅风帆船经验的，实际上只有不到六人，这些人大多是南境逃难过来的难民，其中一位过去还曾在商船队中任职大副兼舵手，在拉尔夫河上讨了十多年的生活。
哈维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这应征而来的三十余人全部收编下来。
自己制造的铁甲无帆船跟普通的风帆船截然不同，操作起来简单便捷许多，不用非要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和熟练舵手，也能快速上手培训合格无需借助风力的自供动力船，只要保证魔能燃料供应充足，根本无需什么繁琐复杂的驾驶技术，只用双目视力正常，会转动舵轮绞盘调整方向即可。
况且这批人，他也根本没打算像船运公司那批民用船的驾驶员那样培养。
哈维放下人员清单，抬手把一直等在旁边的军队总指挥皮尔斯招到身前，然后转身朝应征的领民们道，“你们的简历我都已经看过了……今天召见你们就是想亲自通知各位，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通过了招募考核，以后将正式加入军部……成为一名光荣的见习海军军官！”
说罢他摆摆手，“不用一直躬着腰行礼，都直起身来，认识一下我身边这位……你们未来的总指挥官。”
“是……城主大人。”众人小心翼翼地直起身，下意识和身边相熟的人对视一眼，脸上均是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他们不是来应征船员和舵手的吗？怎么莫名其妙就加入军队，变成什么见习海军军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