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贝里昂的走狗!”看到他的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两个刺客朝他扑了上来。仿佛是闲庭漫步似的爱德华,站在原地的身影突然一闪躲过了劈下的刀刃,猛得一脚将那刺客惨叫着踹在了墙壁上。
“啪——!”猛然伸出左手的爱德华,猝不及防的一把捏住了身后想要偷袭自己家伙的脸,还未等他反抗,从护臂中弹出的袖剑已经撕烂了他的嘴唇,连带着破碎的牙齿一起刺进了喉咙!
转身将还在惨叫的刺客抹了脖子,一身血污的爱德华转过身,毫不掩饰的在一群刺客们面前将袖剑收回了护臂当中,慢慢的站在了贝里昂公爵的身前。一片狼藉的房间当中突然出奇的安静,看到站在那儿的黑发骑士,连一个敢再扑上去的刺客都没有。
终于,房门外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打破了这份安静,所有还活着的刺客们不约而同的从阳台逃了出去,爱德华也没有阻拦——自己现在还没办法拦住这群家伙,更何况现在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砰——!”面色惊慌的嘉文一把推开了房门,第一眼就在一片狼藉的房间当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贝里昂公爵和蹲在旁边的爱德华,失魂落魄的什么都不顾就想要扑上去,喉咙里的声音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公爵大人!”
还没多走几步,就被爱德华死死挡住了,焦躁而又恐惧万分的嘉文·布林狄希愤怒了:“你在干什么,爱德华子爵?!”
“是你,是你想要杀死公爵大人的对吧?枉费大人那么相信你,这就是你要对大人做的一切,你这个背信弃义毫无骑士精神可言的小人,要么杀了我,要不然我一定要让这件事情传遍整个都灵城,贺拉斯陛下会把你的脑袋插在枪尖上,为贝里昂公爵报仇,我发誓我一定会报仇的!”
“不想害死公爵就赶紧闭嘴。”爱德华冷漠的扫了他一眼,渗着血腥味的黑色眼珠让嘉文浑身一颤,苍白的面色上留下了几滴冷汗,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始终盯着黑发骑士的后背。
终于安静下来的爱德华目光从一个个刺客的尸体上扫过……究竟是谁想要在今晚杀死贝里昂公爵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公爵会在这么一个东城区的咖啡馆?整个刺杀里面都带着几分诡异,爱德华甚至能够嗅到阴谋的味道。
如果今晚贝里昂公爵死在这里……换句话说,死在和自己秘密相会的地方,那么等到第二天就算自己再怎么能够争辩,毫无疑问,自己就要到黄泉路上和公爵大人作伴了。
无论如何,无论怎样,贝里昂绝对不可以被别人在这间咖啡馆里发现尸体,必须尽快从这里离开,然后找到某个更安全的地方才行。
这时候马可·塔斯克悄悄的从房门走了进来,在朝周围打量了几眼之后便蹲在了爱德华的身旁,一双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躺在地上的贝里昂。
“公爵大人还没有死,但是中毒了。”银发巫师小心翼翼的将那柄匕首从公爵的小腿上拔了出来,指着那正在淌出脓水的伤口说道:“但是如果不能尽快治疗伤势的话,恐怕也离死不远!”
“这件事不用你多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一分钟也不能多待了。”爱德华瞥了他一眼:“能想办法,让我们不被发现的从这里离开吗?”
“当然可以。”马可满是自信的扬起了嘴角:“只要是您的命令。”
第九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上)
天色灰暗,街道上除了提着油灯巡逻的守夜士兵之外,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现在这个时间正是马尔凯鲁斯山丘下那一个个豪宅通宵达旦宴饮开始的时候,就连绸缎街的剧院也要再等上两刻钟才开演,咖啡馆和酒馆里早已是客人爆满,才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来回闲逛。
艾伦趴在餐桌前,困乏无聊的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一闪一闪的,盘子里的汤早已是凉的了,可是某个早就该回来的家伙却还是没有回来。漫长的等待让艾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浓浓的倦意从脑海中散开。
就在这个时候,宅院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有些嘈杂的声响,还能听到马车的声音,艾伦揉揉眼睛,然后又伸了个懒腰:“去看看是不是爱德华回来了。”
同样有些困倦的小侍女吃力的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跳下走出了房间。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声尖叫,几乎立刻就让艾伦从困倦中清醒了过来。
出事了!金发少女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出了房间,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院落的中央,吓得浑身发抖的小侍女跪坐在地上。艾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身血污的黑发骑士面色凝重的倚靠在马车的车厢旁边,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
“爱德华?!”
尖叫一声的艾伦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爱德华抱在了怀中,同时面色惊恐的在他的身上来回摸索着,看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
“别担心了,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血迹都是别人的。”看着自己小妻子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哭笑不得的爱德华只能安慰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出了点儿小问题,但最起码活着回来了——真正有危险那位的在马车上呢。”
马车上?有些好奇的艾伦转过头去,才看见被小心翼翼抬出马车的身影,尽管并不熟悉,但是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少女依然吃惊的捂住了嘴巴:“这、这位该不会是……”
“贝里昂·马尔凯鲁斯公爵,贺拉斯陛下的亲弟弟。”爱德华喘了口气笑着解释道,然后表情严肃的嘱咐着自己的妻子:“没有多少时间和你解释了,艾伦——公爵遇刺,而我就在旁边,我们是偷偷跑回来了,所以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受伤的公爵就在我们家!”
“现在把家里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会将公爵带到阁楼里去。艾伦你必须守住家门,无论任何人来都不允许他们进来——哪怕是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或者路斯恩都不可以。”爱德华十分严肃的强调道:“即便对方带着国王陛下的诏令,也要给我们争取时间!”
“我明白了。”看到爱德华的表情,敏锐的艾伦便不再多问,点了点头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回到了餐厅,只是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不忍和担忧的目光。
同样十分焦急的嘉文·布林狄希看着贝里昂公爵被抬进了阁楼的房间,紧张万分的他刚想要一起跟进去,却被路德维希死死的挡在了门外,一时间不由得恼怒了起来:“快让我进去,公爵大人他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建议您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闯进去。”路德维希无比善意的“微笑着”,却不留痕迹的将嘉文从门前推开了:“这种时候您进去,对于救治公爵大人没有丝毫的帮助。”
“难道房间里面的人就能有帮助了吧——这个宅子里连一个医生和药剂师都没有,公爵现在需要最顶级的医生和药剂师才可以!”嘉文愤怒的咆哮道:“而且你们居然还让公爵待在阁楼这种地方,这简直就是侮……”
嘉文的声音停在了下一个字的前面,因为一柄冰凉的利刃已经顶在了他的喉咙口,额头上落下冷汗的他嘴巴张开却连半个音节都喊不出来了。
“如果活命的代价是死掉一个无足轻重的书记官,我相信公爵大人应该是非常乐意付出这个代价的。”依旧“微笑”的路德维希收回了袖剑,背着双臂充满好奇的注视着这张愤怒的脸:“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
“当然,我也奉劝您不要这么着急的下定论——或许这个看起来不太体面的阁楼,才是唯一能够救活公爵大人的地方。”路德维希用一种十分令人容易遐想的语调慢悠悠的说道:“您怎么知道,这里没有最顶级的药剂师呢?”
而此时此刻就在阁楼的房间内,爱德华和马可同样紧张的看着小女仆安洁拉在几个试管之间来回摆弄着,这种时候就连银发巫师都忍不住流出了几滴紧张的汗水,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出现稍稍的差错,结局都是毁灭性的。
但是在这种时候他却插不上手——马可·塔斯克攻读的是炼金术和机械,药剂学他只能算是稍有涉猎,懂得野外的一些草药而已。在生命魔法的集大成者小女仆安洁拉面前,他甚至连当助手的资格都没有,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过多的显摆。
躺在床上的贝里昂面色苍白,身体一刻不停的在颤抖着,额头上也早已是汗珠密布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腮部近乎病态的潮红甚至还有发紫的症状,似乎还有蔓延的迹象。
忙碌的安洁拉将几个试管放好,拿着一柄小巧的短刀在贝里昂已经开始脓肿的小腿上轻轻划开了一个七芒星似的符文,将试管中的药剂倒在了上面。被划开的部位突然开始像是被腐蚀了似的不停的冒烟,而后一点点的被化开,深褐色的脓液源源不断的从炸开的伤口里淌出来,流进早已准备好的木桶里面。
“有什么问题吗?”爱德华开口问道:“这个人……应该不会有死亡的危险了吧?”
小女仆苦恼的摇了摇头:“安洁拉只是阻止了脓疮继续溃烂还有毒素的蔓延,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已经有一些开始渗透了,这样的话安洁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的。”
“不过还好,这种毒药并不是什么剧毒——少量的话只能杀死白老鼠,安洁拉就经常用白老鼠做实验。”小女仆还很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所以只要找对药治疗起来并没有什么困难的,花点儿时间就能恢复了。”
“配置解药还要花一些时间——因为安洁拉需要了解究竟是什么毒才可以,在此之前他恐怕都会是一直昏迷的状态咯。”
“而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最最可爱的安洁拉才能够完成这些。”听到这个回答的爱德华轻轻拍了拍小女仆的脑袋:“展现一个奇迹,再让我们大开眼界吧!”
“那是肯定的!”小女仆骄傲的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马可·塔斯克:“安洁拉才是最好用的工具,和某些只能做成食尸鬼的家伙可不一样了!”
银发巫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有些抽搐的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放弃了。颇有些玩味的目光看向爱德华:“您能够猜到究竟是谁想要刺杀贝里昂公爵的吗?”
爱德华摇了摇头,却又冷笑了一下:“无论是谁策划的这场有些出乎意料的刺杀,对方显然也是认识我并且处心积虑想要杀了我的家伙,他想要了我的命的渴望丝毫不亚于想要杀死贝里昂公爵的冲动!”
第十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下)
能够跟踪到贝里昂公爵的行踪,并且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发现,还能一路摸到血旗兄弟会巢穴的刺客,怎么可能是一群普通的货色?仅仅是想要做到这几点就需要相当多的情报,甚至还能躲过所有人的搜查,只差一点点就要了一位王族的性命!
仅仅是这其中蕴含的力量,就足以令许多人感到恐惧了——视死如归的刺客还有精密的计划,一环扣上一环。如果按照对方设定的“剧本”走下去的话,当时走在咖啡馆里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嫌疑了,而要和贝里昂的死挂上牵连,下场几乎就是被注定了的。
但仅仅是这些还不至于让爱德华惊讶,都灵城从来都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阴谋、交易、贿赂以及以权谋私的举动几乎无处不在,一个今天得势的贵族可能就因为一丁点的小问题,第二天便会从城市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样某些昨晚还没人知晓的无名之辈,同样只是攀上了某位权贵,便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宠儿。
在这个充满了阴谋的地方,同样是存在着某些底线的——都灵的贵族能够接受某些无伤大雅的“平民”或者失势的小贵族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一位大权在握的王族,尤其是和他们的利益紧密相连的王族,那将会成为打破底线的举动,引发出来的将会是整个都灵王国的愤怒!
所以直到现在,爱德华都不相信这会是那位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做出来的事情。以对方的小心谨慎怎么会采取这么鲁莽的方式?万一贝里昂公爵真的死了,如今还只是潜伏在王国暗处的矛盾将会一次性的爆发出来。
地方领主与都灵贵族,教会与巫师工会,王权与贵族特权,东部与西部,南方与北方……这还仅仅是爱德华看到的,积攒了三百年的矛盾将会把整个都灵王国炸上天去!
如果真是那样,谁能得利?苦恼的问题在爱德华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仿佛有个神秘莫测的敌人藏在黑暗中,等待着给自己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