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愉悦征途 第197节

“戍卫军团,记住你们发下的誓言——保卫贺拉斯国王陛下!”剑锋在雨中扬起,格林·特恩几乎是拼尽全力吼了出来:“军团列阵,国王万岁——!”

“国王万岁——!!!!”

彷徨、犹豫、踌躇……但是当口号喊出来的时候,这些戍卫士兵们依然在各个百夫长的带领下举起了燕尾旗,组成横排阵列将广场后面的阶梯堵死;如鱼鳞似的盾墙后面,一排排长矛架起,冰冷的枪尖在层层雨幕中微微摇晃着。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格林却没有半点闲下来的心情,拽着爱德华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圣树骑士团的人正在朝着这边赶过来,但是他们需要时间;而且我还听说东城区那边好像也出现了暴动的迹象,恐怕没办法指望他们能够及时赶到了。”

“那就撤退到王宫里面,这些叛军根本不可能打破王宫的——人数不够,也没有攻城武器。”爱德华摇了摇头:“只有五六个百人队根本挡不住他们,只要有第一个人倒在这里,整个广场都会被血洗一空!”

“我不会当成一个逃跑的懦夫的,三百年从未有过一个士兵攻入到王宫大门前,我不会开这个先例!”断然拒绝的格林,却又微微叹了口气:“但我也不能看着弟兄们全都在这里送死,我要你帮个忙。”

“你想让我去找出来,究竟谁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爱德华无奈的笑了一声:“即便找到了又能够如何,难道这些发了疯的事情们就能停下来了吗?”

“我要你去阻止他——这很困难,但你应该是最佳人选。”格林·特恩同样非常无奈:“你能够阻止血旗兄弟会毁灭烟斗镇,或许这一次也能够避免整个都灵城沦入地狱——如果你真的愿意牺牲自己的话。”

“我可不会牺牲自己。”爱德华轻轻摇了摇头,一抹自信的微笑却已经挂在了嘴角上:“我会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抓起来,然后让他受他该受得罪!”

稍稍告别,黑发骑士独自一个人转过街角,朝着无人的巷口狂奔而去——为了避免被人察觉到他甚至都没有骑马。还没等他走远,却看到一个早早停那里的马车,一个穿着颜色肃然长袍的侍从站在马车的车门旁边,一看到爱德华的人影,就主动将车门打开了。

“公爵大人正在等待您的到来,爱德华·威特伍德子爵。”侍从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和我们走吧。”

第三十二章 必死之局(八)

雨幕中无人的街巷,远远还能听到从马尔凯鲁斯山丘上传来的喧闹声和一声声狂热的呼喊,穿透了连绵细雨依然还能穿入人们的耳中,即便是如此微小的声音,依然令许多人感到无与伦比的恐慌和深深的不安。

包括坐在马车里的爱德华也一样。空荡荡的车厢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整个马车仿佛都像是一个阴谋。

尽管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窗外还是连绵细雨根本看不清楚,爱德华依然可以确信自己所正在前往的方向,绝对不是贝里昂公爵的宅邸——甚至是正好相反,马车是朝着东城区的方向奔去的。

一言不发的爱德华却也只是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着——雨中疾驰的马车一次一次的震动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再也看不到有多少光芒。

终于,再没有摇晃感的爱德华慢慢睁开眼睛,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站在雨中的侍从跳下车来,走到一旁为爱德华打开了车门:“我们已经到了,爱德华·威特伍德子爵。大人正在里面等您。”

迈开脚步,站在雨中的黑发骑士抬起头看向上面的牌子,嘴角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一抹笑意——“温柔之家”咖啡馆,或者说前咖啡馆,因为这里已经是一处废墟了。

在贝里昂遇刺的那个晚上,马可·塔斯克就彻底放弃了这里。整个血旗兄弟会也逐渐转入地下——这里就被慢慢废弃了下来,甚至连愿意过来收拾,或者收购的人都没有。只要看到躺在大厅里和二楼房间那些尸体,再没有敢回到这里来的。

从一片废墟的大厅中穿过,沿着破破烂烂的扶梯走上二楼,推开血迹斑斑的房门,是那一晚自己和贝里昂见面的房间——同样早就被摧毁的不成样子,血水渗透进了地毯,半个房间都被染成了红色,所有的东西都被摧毁了,破坏了,连一个完好无损的都没有。

房间内残破不堪的软榻上,却坐着一个人正在悠闲的喝着热茶,惬意的样子中浓浓的满足感,好像是完成了自己的毕生宏愿一般,那一抹笑意绝对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嘉文·布林狄希,贝里昂的书记官。

“果然是你,亲爱的嘉文。”爱德华的脸上同样露出了几分了然的微笑,内心最后的困惑也被解开了:“已经等我很长时间了吧——你那杯茶好像喝了很多遍了。”

“确实,不愧是爱德华·威特伍德子爵,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到你的府邸上去找你的,但很可惜格林·特恩那个喜欢没事找麻烦的家伙居然把你带走了,害得我还兜了个圈子。”一改往日那副战战兢兢的神色,此时的嘉文倒是沉稳得多:“坐吧,我们还要聊很久呢。”

“温柔之家咖啡馆……呵呵呵,谁能想得到靠着剿灭了血旗兄弟会才登上台面的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其实才是整个血旗兄弟会最大的头目?悄无声息的掌控着整个都灵城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圣树骑士团的大团长,还是我们的贺拉斯陛下都逃不过这双可怕的眼睛!”

看到爱德华坐了下来,嘉文才开始慢慢悠悠,好像闲聊似的开口说道:“在暗处掌控一切,掌控所有人,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对吧——在别人眼里,璨星城之战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或者卑鄙的战争,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办到的,因为他们都没办法想象得到是您。”

“惊讶吗,爱德华·威特伍德,为什么我能够知道这些?别忘了我是布林狄希家族的后代,我的家族从这个城市出现在世界上的那一刻就存在了,就像是大树一样在这里根深叶茂——你以为能够欺骗得了所有人?你骗不了我!”

“你究竟想说什么?”爱德华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如果是打算揭发我,你现在就可以去找贺拉斯陛下和墨瑟·凯恩大团长了,告诉他们我就是个骗子。”

“不不不……这样也太无聊了,我今天可是很有兴致。”嘉文的脸上荡漾着浓浓的笑意:“你肯定也知道,究竟是谁做了这些一切的吧——我猜你就在那个晚上,救走那个小男孩儿的晚上就知道是谁做的了,对吧?”

“这个人必须能够有权力接触到王国的最高机密,能够对贝里昂公爵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财力充足到可以给几十名上百名刺客配上最好的武器,甚至是收买了他们为自己效命。”爱德华面无表情的摊开双手:“这就是你想让我说的,自夸一下?”

“不不不,只是你说的不正确而已——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要让你死吗?”嘉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扭曲:“你众叛亲离了,爱德华·威特伍德!让我告诉你吧,米内斯特家族已经足够厌恶你的存在了,他们准备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感谢这位慷慨的老人,为我弄来了整个都灵城下水道的地图,才得以让那些在街头流浪的瀚土野蛮人躲过你那无孔不入的眼线;还有几位米内斯特家族手下的富商们,贷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得以给他们购置武器,足以杀死你的武器!”

“但是不得不承认想要杀死你真是太难了——第一次,我打算让你和贝里昂一起死在这里,最起码也能够让你背上谋害公爵大人的黑锅,吊死在城头上,但是很不幸,你的能耐真是太吓人,居然连龙荆草的解药都能够弄到!”

“第二次,是在你入侵公爵府邸的晚上,我以为自己已经抓到你了,但很可惜只是你手下人虚晃一枪——精彩绝伦的潜行战术,也让我相信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那就是常规的手段,绝对无法治你于死地!”嘉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兴奋:“除非敌人的数量能够达成质变,将你彻底淹没,否则人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必须用非常规的手段,才能够有微乎其微的机会。”

“就像现在这样,利用我的好奇心把我诱导到这里来,然后围歼我?”爱德华失笑一声:“让我也告诉你一个事实,嘉文·布林狄希,你就算有一百个刺客现在朝我射箭,我也有信心在那之前要了你的命!”

“所以这座咖啡馆里的刺客们,只是为了确保你不会伤害到我——仅此而已。”嘉文冷笑一声:“真正杀你的剑,就在你自己的手上。”

“知道吗,要是换做不久之前我或许还没有把握——你孜然一身,除了自己之外一无所有,就像个亡命徒似的令人束手无策;但是现在……你有家人,有妻子,自己的侍从,部下,亲近的侍女,你猜猜看那些人能够有你一半的厉害吗?”

“整整五百人,五百人的戍卫军团叛军正在朝着你的宅院开进——没错,你的房子也是我给安排好的,而且你也没有猜错,十几个仆人里面有一半都是重金请来的刺客杀手,除此之外那些被我收买的瀚土野蛮人,也有四十多人已经将宅院包围起来了,他们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然后你打算拿他们要挟我,让我自杀?”轻蔑的冷笑,爱德华甚至不屑于再去多看他一眼:“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不该说这种蠢话——你觉得我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为什么不试试看呢?你用格拉托尼杀死了我父亲纳法里奥·布林狄希,你杀了他,只为了你那个可笑的野心。”嘉文的表情露出一丝狰狞:“现在是你赎罪的时候了,爱德华·威特伍德!”

“下地狱去吧——!!!!”

第三十三章 复仇者(上)

空冷的宫殿,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的王座大厅,安静的仿佛将时间也静止了。冰冷的地板映照着恢宏的穹顶,一片灯火之中拱卫着那夺目的王座,肃穆而又无情。

站在台阶下的贺拉斯一席浅色的宽松长袍,带着一抹悠然之色仰望着那上面的椅子,尽管日渐衰退,却依旧那么明亮的眸子里,映照着这把椅子的全部形状,仿佛要将它彻底纳入自己的眼眶中似的。

外面的雨声依然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隐约还能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怒吼声和军号声——无比陌生的声音,对贺拉斯而言,他从未这么近的听到过这些声音,而在今天,一场战争居然就爆发在距离他连一刻钟的路程都没有的地方。

“父亲,您怎么在这儿?!”

安森那干练明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贺拉斯微微转头,带着温和的微笑朝自己的儿子看了一眼。年轻气盛的小王子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精致的甲胄,挂上了骑士长剑和一把短刀,英姿飒爽的模样充满了朝气。

即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在自豪的同时贺拉斯也会忍不住升起嫉妒的情绪——自己从看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都在渴求着能够得到这样健康的身体。

“安森,你知道当初的我在第一次坐在这个王座上面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什么吗?”不知道为何,贺拉斯突然开口问道:“你能够想象得到吗?”

小王子摇了摇头——他当然不可能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只是奇怪为什么父亲今天会说这些,有些失神的走上前去,站在父亲的身侧一起仰望着那冰冷的王座。

“我身下的王座,是大理石、青铜、黄金和白银吗?是骸骨和狰狞的死尸;手中紧握的,头顶所戴的是国王至尊的象征吗?不,是淋淋鲜血的利剑和盾牌;翻开史书,我看到了利维·马尔凯鲁斯陛下的赫赫武功吗?不,我只看到了一场又一场的屠杀,站在骸骨堆上的士兵们,用骨头当柴火煮汤庆祝……这些就是我看到的东西。”

“父亲、您……”小王子有些困惑,也有些惊诧的看着表情惨淡的贺拉斯:“您这么说未免有些太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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